第720章 第二聲音
「救命……救命……嗚嗚……」
「來人啊……嗚嗚……嗚嗚……」
我的速度很快超過了楚易，然後我突然聽見旁邊樹林里傳來一個女孩的呼喊聲，我能聽得見，可是別人卻一定聽不見，因為女孩的嘴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她發出的求救聲幾不可聞。
……
三分鐘后當楚易趕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小海膽身上穿着我的白襯衫，我光着膀子，腳下是三個已經昏死過去的海西人。
她立刻衝過去一把抱住小海膽，小海膽哭了但是卻很堅強，一直重複著說我沒事，我沒事，他們還沒有把我怎麼樣。
楚易拿出電話報警，在警察來之前我從其中一個海西人身上翻出小海膽的手機，開機，然後交給她，「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告訴她你沒事，一會就回去。」
小海膽有些惶恐又感激的看着我，接過電話解鎖，穩定了一下情緒給福伯打了個電話，她的確是個聰明的女孩，瞬間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我們三個最好先把事情處理好然後再跟她家裏說明情況。福伯和他的啞妻最好不要來到案發現場看到眼前的場景。
小海膽很勇敢，她一直在跟三個海西人鬥智斗勇，路上延緩了他們將她劫持到樹林里的時間，然後到了樹林里又輸死反抗，這才為我和楚易的到來贏得了時間。
否則即便我再擁有無法用常識解釋的第五知覺也沒用，找到小海膽她也被欺辱了。
小海膽的身上有好幾處傷痕，好在不算嚴重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及骨頭。小海膽掛斷電話小心翼翼的將手機交還給我，我沒有接，笑了，「這是你的手機，收起來就行了。」
她鼓起勇氣對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
我擺擺手，「沒什麼，巧合而已，要謝就謝楚易吧。」
楚易一愣，盯着我的眼睛，不可思議的問，「你能聽見小海膽說話？」
我很莊重的點頭，「我就是聽到她的呼救聲找過來的。」
楚易還是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但是小海膽的嘴已經被她們堵住了，她沒辦法大聲呼救……好吧，你本來就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呼……也許今天的一切都是宿命，都是安排好的，不然這一切怎麼都不會如此巧合。」
我明白楚易的意思，本來我們會在金陵城的河西別墅內做聽力恢復特訓，一周時間都不會出門，但是因為我早餐時候一句無心感慨楚易立刻決定飛來鼓浪嶼度假，如果不是半路遊船壞了那麼我們早該到達島上，早該吃了晚飯再回度假屋。結果船壞了我們逛了許久才回度假屋，回去了陰差陽錯的先在泳池游泳最後夜裏九點多了才出來覓食飽腹。
偏偏楚易又私下決定帶我去福伯的小店吃海鮮燒烤，偏偏我面對着他們的燒烤爐坐着，偏偏我能隔着很遠看清楚福伯啞妻臉上的焦急和跟福伯溝通的啞語。
偏偏我的第五感覺讓我第一時間找到日料店老闆文明緣由，偏偏我又在日料店路口作出向右邊追擊的選擇，偏偏我的耳朵能聽見被捂住嘴巴小海膽極其微弱的呼救聲。
無論如何我都沒想到自己聽到的第二個聲音是小海膽。
楚易的報警電話打給她在島上的一個女同學，這個女同學是島上派出所的副所長，一切都巧合的不能再巧合，她的女同學迅速帶人感到，並且沒回所里直接在案發現場給小海膽錄了口供。小海膽已經基本恢復了狀態，思維清晰把整個過程描述的簡單精確。
剩下的就是我和楚易的證詞以及日料店老闆的證詞，期間楚易又給福伯打了個電話說我們跟小海膽在外面逛逛再回去。
而這件事通過楚易同學處理對外暫時保密，至於那三個被我瞬間打暈的海西人，沒什麼可說的，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即便一切都十分順利我們帶着小海膽重新回到福伯燒烤店的時候也已經是夜裏11點多，店裏仍然有幾桌吃飯的食客，福伯和啞妻依然在忙碌。
小海膽其實先跟我們一起偷偷回家洗了臉換了衣服才過來，這件事不可能完全瞞過福伯但是我們打算在他收攤之後沒有客人了再說。反正派出所那邊已經走完程序了，不需要有任何擔心。
那三個海西人因為醉酒，酒後臨時起了歹意，這種人我最為痛恨，因此當我衝進樹林的時候沒有任何客氣，每一拳都夾雜着我百分百的怒氣。
而且我沒有任何進攻策略，完全正面面對三名歹徒，他們三個射高最高的不過一米七而已，那兩個只有一米六齣頭，雖然身材都算壯碩但是在二十二歲一米八幾的我面前沒有任何抵抗力。
用小時候聽評書里說書人的說法就是三拳兩腳乾脆利落的解決戰鬥。
「小海膽，幫我們隨便烤點什麼上來吧，這一折騰又餓了。」我和楚易還是坐在店外面原來的位置上，我十分不客氣的吩咐著小海膽做事。
這是我的策略，按照一般情況小海膽應該在父母親友的安慰心疼中悲痛傷心的躺在家裏休息，然後噩夢不斷，最後形成一輩子的陰影。
傷心比高興更具備快速傳染能力，所以我的策略是不給小海膽傷心擴散的機會，我和楚易一直陪着她，她自己也很堅強，畢竟沒有受到實質欺負。這點很重要很重要，哪怕我再晚來兩分鐘事情的性質都會發生重大變化。
因此小海膽對我十分感激，不光是感激我救了她更感激我在她被真的傷害之前救了她，所以她對我產生了一種本能的依賴和信任感。
再加上楚易一直都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她療傷的過程很快很快。同時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她傷心恐懼絕望的樣子被父母看到，他們一定更傷心更恐懼更絕望。
福伯老來得女，今年已經71歲了，他禁不起這樣大的打擊。啞妻今年也已經62歲，他們是半路夫妻，之前倒是想過要孩子但是一直懷不上，沒想到在福伯51歲的時候終於有了一個女兒。
他們將她視若珍寶。
小海膽燒烤的手藝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反正我覺得味道比福伯的還要好，我也是真的餓了，憤怒很容易讓人飢餓，何況剛才本來就沒吃飽。
小海膽跟我說話總是小聲外加小心翼翼的，我沒有去糾正，她用她最習慣的方式就好。楚易看了直笑，說小海膽這孩子原本就溫柔聽話，從來不會大聲說話。
「你給了她第二次生命。」楚易突然很認真的對我說。
「巧合而已，我沒做什麼。」我不那麼在意，而且說的是心裏話，如果真要感謝那就感謝我十幾年來從不間斷的尋找母親的艱辛歷程吧，這個歷程早已把我磨練成一隻敏感的獵豹，一旦嗅到某種氣息就會立刻衝過去一探究竟。
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那麼恭喜你，成為正常人了。」楚易特意要了兩瓶啤酒過來喝，原本我不想喝但是讓她一個人獨自喝酒好像不太好，而且關鍵是小海膽說今天她請我們。
這個一定要同意，給她一點馬上報答的機會，她心裏陰影和負擔就會流失的更快忘記的更快，雖然今晚的事情她這一生恐怕都再難忘記，但是絕不會造成楚易那樣的噩夢和長期陰影。
「謝謝，有第二個聲音就有第三個，我正在努力成為一個正常人。」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
凌晨一點的時候完全沒了客人，只剩下我們自己，五個人，楚易提議也不要忙着收攤，大家難得聚會都過來一起吃點喝點。
福伯和啞妻沒有拒絕，其實啞妻已經發現了小海膽的不對和她身上努力遮擋的傷口，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在等待着。
五個人喝着啤酒吃着自己燒烤的海鮮燒烤，小海膽又特意做了她拿手的烤冷麵和烤吐司片上來，完全不像是發生過什麼不幸事件的樣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福伯兩杯啤酒下肚嘴裏反覆嘮叨著，眼裏有淚花閃現，原來他也早就發現了不對。
啞妻則一直緊緊的把自己的孩子摟在懷裏，生怕她再受到什麼傷害。小海膽這時候自己開口了，因為這件事她自己說出來最好，一方面可以再次減輕她的心理負擔和陰影，一方面也更能安慰福伯和啞妻。
「爸媽，其實剛才去海魂送完外賣我遇到了幾個喝醉酒的海西人，然後他們想要欺負我，幸好唐簡哥哥和楚易姐姐及時趕到，現在那三個海西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口供什麼的也都錄完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明天我要去醫院做下傷情鑒定……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從小在海邊長大身體結實，都是皮外傷。」
啞妻聽了立刻拉着小海膽和福伯站起身，一家三口噗通跪倒，這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們趕緊衝過去把他們扶起來，連忙說我們沒做什麼都是小海膽自己很勇敢很聰明，其實沒有我們她也能逃出來。
但是福伯啞妻都不信，啞妻堅持給我和楚易倒酒，我們只有一杯杯喝下。
楚易則始終在強調一件事，「不要感謝我，唐簡跑在前面，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把小海膽救出來了，壞人也被他打暈了。」
楚易不是貪功的人，她一定會反覆說明當時的情況，哪怕福伯啞妻仍然會把她也當作小海膽的救命恩人，她的確是，這沒什麼可質疑的。
之後從不喝酒的小海膽也喝了一瓶啤酒，她眼含淚光跟我說，「我今天一下子徹底長大了！」
我能清清楚楚聽到她的話，每一個字都聽得見，到現在為止福伯一家也不知道我是個聾子，楚易根本沒有打算跟他們說這件事，因為在她看來我已經是個正常人，那麼為什麼要把一個正常人當作聾子介紹給別人呢？
我舉起酒杯，「長大了就好，因為你以後不但要保護好自己還得保護好你的爸爸媽媽，他們年紀大了更離不開你。」
小海膽再次對着我鞠躬，「我知道，謝謝你，唐簡哥哥。」
我笑了，笑的分外開心，喝的也分外開心，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瓶啤酒，吃了多少海鮮，反正在我感覺自己馬上要嘔吐出來之前跟楚易護送小海膽一家回去，然後我們自己再回度假屋。
回到度假屋已經凌晨三點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最終我還是吐了，楚易在一邊照顧我，問我是不是想我媽了，我一把抱住她，很快又放手，僅存的一點理性告訴我不能這樣近距離接觸，不然會出事。
她很大方說沒什麼，誰都有自己見不得人的秘密，誰都需要溫暖。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我們重新沖澡再換乾淨衣服，來到外面玻璃陽光房的布藝沙發上，坐着，一起抬頭看星星……
身心俱疲的我們無法睡眠毫無困意，這一天一夜對我們來說經歷了太多，尤其是對我來說，姬冰崖突然出現，母親活着的消息再次出現，解救小海膽聽見小海膽的聲音。對我的意義都很重大，而楚易則很開心，開心自己的臨時起意救了小海膽一家。
否則她無法想像後果是什麼，最輕的結果是小海膽被三人侮辱然後活了下來，但是她的一輩子這個家庭的一輩子就都毀了，嚴重的那三人會毀屍滅跡。
那麼71歲的福伯和62歲的啞妻怕是也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而這件事對我來說則沒有那麼重要，我始終認為只是隨手之舉，跟在路邊扶起一個摔倒的老太太沒什麼區別。
所以楚易得出一個新結論，「小屁孩，要麼你是真偉大，要麼你是真虛偽。」
我笑了，不予置評，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眼前一兩天一兩件事決定的，我更相信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的古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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