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章 漁翁

「跟聰明人談話，果然不需要費力。」

荒神笑了一聲，隨即卻道：「最強之劍的根源，我告訴了你們，就等於告訴了你們如何針對大道級強者。只要掌握了最強之劍，不管是獸神，我，亦或是魔皇，都會死在你們手裏。」

「不見得吧。」

陸離看了荒神一眼：「你跟獸神，現在都是不完整的狀態，哪怕獸神擁有無損的道源本質，這也改變不了，他現在只能夠發揮出天人級戰力的事實。」

「至於魔皇，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大道級戰力，你想讓我們拿着一把劍，找他送死？」

這倒是實話。

因為不管是荒神還是獸神，其實都是沒有什麼實際戰力的偽大道級。

他們就算曾經擁有過這樣的境界與戰力，但現在的他們，最多只能夠發揮出頂尖天人的力量，距離那種可以稱之為『神靈』的大道級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而且，陸離很清楚，荒神跑出來告訴他們最強之劍能夠傷到大道級強者，絕對是沒安什麼好心。

至少，他不像是這麼好心的存在。

「好吧，我承認，你們若想要發動人族聖器的力量，確實需要一些代價。」

荒神笑了一聲，沒有隱瞞。

或者說，他從最開始就沒想要隱瞞這個事情。

而陸離聽了這句話以後，也大概猜測到了荒神的打算。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如果最強之劍真如他所說的一樣強大，那麼，動用這把劍的代價，就絕對不是天人級所能夠承受的。

越境戰鬥，哪怕什麼都不藉助，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更何況他們現在想要藉助一把兵器的力量去殺大道級強者？

不過，陸離沒有追問使用最強之劍到底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實際上，這個問題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不管動用最強之劍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們都必須要利用這一把兵器，斬殺至少一名大道級強者。

無論是獸神，荒神，還是魔皇。

這三人都對真武域有極大的威脅。

當然，目前來看，威脅最大的就是魔皇，因為對方代表的不僅僅是大道級強者，同時還是一界之主，擁有近乎無窮無盡的兵力。

魔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陸離曾經在生命神宮就見到了一些端倪。

若是讓魔皇攜著魔界降臨，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的可能，除非人間也誕生一名大道級強者，否則的話，最強之劍根本就對局勢沒有任何幫助。

至於其他兩個威脅，陸離本來認為，荒神的威脅，要比獸神大很多。

不過現在看來，不管荒神是在故意降低自己的威脅，還是故意誇大了滅界的威脅，誰都無法否認的一點是，滅界確實融合了獸神的元魂，他確實擁有完整的道源本質，如果不是清心祖師用了那麼大的代價將他封印，現在的他，應該已經恢復了大道級的實力，初步擁有碾壓的威能，將整個真武域鬧得天翻地覆了。

原本陸離還在想，滅界被鎮壓這三年裏，他要積蓄實力，早日突破到大道級，等到那個時候，就算滅界真的恢復，自己也有一戰之力。

不過今日跟荒神見了這一面以後，陸離知道，自己的想法終究還是天真了。

大道級或許對自己來說並不算困難，但是，滅界被封印的這三年裏，事情未必不會出現什麼變故。魔界降臨也好，荒神通過某種手段找回了自己曾經的力量也罷，這些事情，都是必須要面對的。

想到此處，陸離看向了荒神，淡淡道：「滅界的事情暫且放一邊，你說自己知道魔皇的弱點，說說吧。」

「陸離，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為好。」

然而，荒神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淡笑道：「最強之劍的情報，足以讓你們在這段時間內穩立於不敗之地了。如果我連魔皇的弱點都告訴你，那你在殺了滅界以後，下一個目標是不是就變成了我？」

「我可不是那麼不講信用的人。」陸離笑呵呵道：「與我合作過的人都知道，我陸離從來都不會讓自己的合作夥伴吃虧。放眼整個真武域，就再也沒有比我更信守承諾的人了。」

「呵呵。」

荒神只是笑了笑，既不認同，更沒有否認。

至於陸離這句話，他就全當沒聽見了。

信守承諾？開什麼玩笑？

相信這句話的人，只怕都已經去了幽冥吧？

當然了，荒神沒有跟陸離撕破臉，畢竟他已經付出了一部分代價，而且也冒了這麼大的風險，若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今日這一趟，就恐怕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魔皇的弱點，是我手裏最後一塊籌碼。不管是做什麼交易，雙方手中都要保有一定的籌碼，你說對么？」

荒神笑了笑后，沒再繼續說下去，身形逐漸淡化。

雪尊見狀，正要出手阻攔，陸離卻是攔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眼睜睜看着荒神消失。

「得到最強之劍以後，斬殺滅界，我們才有下一次合作的機會。」

「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時，你已經是大道級強者了。」

荒神的聲音，帶着幾分戲謔之意，飄散在風中。

「為何攔我？」直到再也尋不見荒神的蹤跡，雪尊才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陸離。

他不明白，陸離為什麼要阻攔他對荒神出手。

以他們兩人之力，剛才就是攔下荒神最好的機會。既然人族之劍的情報已經到手，今日除掉荒神，滅界自然也不再是隱患，魔皇降臨以前，他們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喘息，積蓄力量。

所以雪尊才不理解，為什麼陸離要阻攔他留住雪尊。

陸離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殺死荒神，於事無補，而且我覺得，他所說的魔皇弱點，很可能沒有那麼簡單。」

「能夠被大道級強者認為是弱點的，肯定相當致命。」

「那又如何？能夠一舉除掉兩個威脅，只剩一個魔皇，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針對他，贏面更大！」

雪尊皺眉道。

「不，魔皇的實力，跟荒神，滅界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能夠成為一界之主，魔皇的恐怖，我們應該無法想像。」

陸離道：「連荒神這種強者，都不算是天神族的真正領袖。他那具身軀你已經看到了，如果他在全盛時期，想要滅了真武域，大概需要幾個呼吸？」

雪尊頓時沉默了。

當時那場天頂之戰，他當然也看到了。

荒神那具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龐大身軀，簡直已經超過了所有人對於『巨大』的概念。

更主要的是，那隻不過是一具殘軀，就已經擁有讓天人級強者窒息的力量，如果荒神真的恢復到了全盛時期，他想要捏爆真武域，不過就是握住手掌這麼簡單的事。

但是，想到這裏，雪尊還是有些不甘心道：「能夠幹掉兩個威脅的機會，大概就只有這一次了。這次錯過，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第二次的機會。」

「機會總是會有的，放心。」

陸離笑道：「更何況，現在滅界被困，荒神有意與我們合作，又何嘗不是遂了我們的意？這就像是一場四方參與的遊戲，魔皇勢大，已經被我們孤立了，滅界劣勢，所以我們都贊同先將他淘汰。剩下的，就要看我們與荒神到底誰能夠擁有對抗魔皇的本事了。只要荒神一日覺得自己無法對抗魔皇，就一日不會反水，至少，他會站在遠處冷眼旁觀，做那個漁翁。」

「可惜，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魚，還是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