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故意為之

53.故意為之

自從皇上冊立顧家姑娘為太子妃,裴家老夫人便病倒了。所以,聞着這消息,鄭皇后並不覺着意外。這老夫人足足撐到今日才咽下氣,可見多麼不甘心了。

可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當初也沒想到會是今個兒這樣的局面。

更別說那泰山地動,裴家有這個結局,也只能認命了。

而此時的謝元姝,剛剛回了府。

才剛到門口,便見大太太紀氏早就在那等著了。

見她下了車,大太太擔心的上前仔細打量她一番,看她一切安好的樣子,終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睛:「郡主也是,這外出總該有侍衛開道的。今個兒這是恰巧遇上了韓家世子爺,這若真的生了什麼意外,讓殿下如何是好。」

「還有你大哥,這些年把你當做女兒來寵著,如何能經受住這樣的打擊。」

謝元姝看得出紀氏是在真的擔心她,笑着道:「大嫂放心,日後我不會這麼任性了。」

見她乖巧的樣子,紀氏暗暗嘆息一聲,道:「郡主才回府,怕是還不知道,方才皇上下了旨意,讓人杖斃了那柳家公子。」

謝元姝的身子微微一頓。

見她這樣,紀氏還當她年紀小,嚇著了,忙開口道:「郡主勿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那柳家公子今個兒險些害了郡主,這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和郡主又有什麼相干。」

「何況,皇上這般做,我倒是覺得並不完全是為了郡主,柳家公子何以敢這麼囂張跋扈,不就是仗着和成國公府的聯姻,皇上不會不知道,可既然下了這道旨意,可想而知,是在暗中敲打皇後娘娘,讓皇後娘娘收收心思。」

謝元姝自然不會把柳衍的死攬在自己身上,再說了,就如大嫂方才所說,她才不會自以為是的覺得皇上這般做,全都是因為柳衍冒犯了自己。

這帝心難測,若是上一世,她許會覺得心裏有些不舒坦。可重活一世,她又怎麼可能為難自己。

柳衍之死,今個兒這事確實是導火線。可真正要他命的,是皇上。

心裏這麼想着,謝元姝隨紀氏緩步往鶴安院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就聽謝雲萱的聲音:「祖母,您年歲大了,可不該這樣憂思過甚的。府邸有大伯在,誰敢給小姑姑委屈受,大伯自然會替小姑姑做主。」

謝元姝聞言,笑了笑,緩步走了進去。

鳳陽大長公主見她進來,佯裝生氣的不理她。

謝元姝如何不知母親這是氣她出門沒讓侍衛開道,氣她差點兒讓自己受了傷。

她笑着上前偎依在母親身邊,「母親,我答應您,日後一定不會一個人偷偷出府了。一定讓侍衛跟着。」

鳳陽大長公主哪裏是真的和她置氣,這會兒如何還綳得住,哽咽道:「你也就會哄母親開心。」

謝元姝安撫她道:「母親,萱姐兒說的對,您年歲大了,莫要這樣憂心。」

鳳陽大長公主卻是暗暗嘆息一聲,「方才你大嫂該是和你說了,皇上下旨杖斃了那柳家公子。」

「要我說,這事兒皆因他的莽撞惹出的禍事。可皇上這般舉措,明著是為你做主,實則是為了敲打皇后。這原也沒什麼,可皇上竟然拿你做棋子,半分都沒有考慮於你名聲的影響。」

「畢竟這人言可畏,怕是傳出去,就成了你仗着郡主之尊,愣是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謝元姝倒沒有想到這點,頓了頓,她開口道:「人言可畏又如何?女兒不會放在心上的。」

鳳陽大長公主神色凝重道:「也是你大哥性子魯莽,聞着這消息直接就往御書房去了。宮裏人多眼雜的,定會生一些流言蜚語。」

聞言,謝元姝一字一頓道:「女兒倒不這麼覺得。大哥的性子,若不這樣氣沖沖的往御書房去,依著皇上的性子,怕要疑心他了。」

「所以,大哥這一遭其實是去對了。我們謝家以軍、功起家,闔宮內外誰不知大哥疼我,遇着這事,若還能沉得住氣,這樣的穩,若是放在文臣身上,許沒有什麼。可偏偏不能是大哥。」

聽了這句話,鳳陽大長公主身子猛地一僵,是啊,她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她只覺得這事兒兒子做的失了穩妥,可實際上,這事兒其實最忌諱的就是穩。

想到女兒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她心中滿是驚訝。

這時,門口傳來謝敬稱讚的聲音:「母親,幼姝說的有道理。」

謝敬才從宮裏回來,知道因着今個兒之事,母親難免憂心,一回府就急急往鶴安院來了。

只他才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幼妹那番話。

要說他征戰沙場這麼些年,性子確實是直,記得年輕那會兒,爹爹也總說他該學學文臣們的九曲迴腸。可這些年,他愣是沒學會。

他萬萬想不到,幼姝會如此揣測皇上的心思。

見謝敬來了,在場的人忙起身給他行禮。

紀氏親自侍奉著給他倒了茶。

謝敬輕抿一口茶,笑着看向一身男裝的謝元姝。

「這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這般俊俏?憑這長相倒和我家幼妹挺般配的。」

就知道大哥要打趣自己,謝元姝也不羞惱,上前抱拳笑道:「郡主身份尊貴,小生卻是外地來京,雖有求娶郡主之心,卻怕國公爺捨不得郡主外嫁。」

話才說完,謝元姝先綳不住,笑場了。

鳳陽大長公主看着謝敬,笑罵一句:「你呀,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這樣逗你妹妹玩。也不怕傳出去,惹了別人笑話。」

謝元姝笑着走到大哥跟前,挽着他的胳膊,難掩笑意,正要說什麼,卻聽外頭丫鬟進來回稟,「殿下,大姑娘過來了。」

謝雲菀這些日子依然跟着方嬤嬤學規矩,是以方才才聽聞謝元姝車駕受驚之事。

她怎麼命這麼硬呢?還有那韓家世子爺,怎麼偏偏那麼巧又救了謝元姝。

她心底恨不得謝元姝去死,可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也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不忿,往鶴安院來。

是以,方才她也聽到了爹爹打趣謝元姝,聞着裏面的歡聲笑語,她心中頓時一陣酸澀,只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強撐著嘴角的笑意,緩步走了進去。

給各位長輩請安問好之後,她擔心的看着謝元姝,道:「那柳家公子好生無撞,竟敢驚了小姑姑的馬車。我看他日後再不敢在大街上囂張跋扈了。」

她只聽聞小姑姑讓人押了那柳家公子往官府去,並不知,皇上已經下了旨意,讓人杖斃那柳家公子。

所以,當她聽聞這事兒時,直接就愣在了那裏。

她緊緊攥着手,指甲陷入肉里都絲毫不覺得痛。

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區區一件小事,皇上竟然這般震怒。

謝元姝雖為郡主之尊,可也未免太囂張跋扈了。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無處不在的彰顯自己的尊貴。

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在鶴安院陪着鳳陽大長公主用過晚膳之後,才退了出去。

一回到鳳昭院,謝元姝便吩咐芷東拿了那療傷的膏藥,往鎮北王府送去。

芷東這廂才準備好,謝元姝瞧著今個兒桌上南邊新進貢來的橘子,笑道:「把這些橘子也給世子爺送去一些。」

芷東笑了笑,忙拿了籃子裝了起來。

待芷東才差人拿着東西往鎮北王府去,卻聽丫鬟進來回稟,說陳家世子爺來了。

芷東看着自家郡主,遲疑了下,開口道:「世子爺想必聽說今個兒郡主受驚之事,擔心郡主呢。」

若是往日,謝元姝怎肯見他。可今個兒,她倒要看看他一會兒會說些什麼。

陳延之很快被引了進來,見謝元姝懶懶的靠在大紅色金絲迎枕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竟然沒起身往門口去迎自己,他心中頓覺微怒。

兩人自幼的婚約,她便是身份再尊貴,也不該這樣端著的。

謝元姝畢竟上一世被他困在後宅,對他的脾性,她在了解不過。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卻佯裝沒看到他眼眸深處的慍怒,笑着道:「世子爺怎麼過來了?」

原先聞着謝元姝的馬車受驚,他多少是有些憂心。不管怎麼說,兩人畢竟有婚約。而且,這些日子他冷眼瞧著,郡主似乎變了一些。

尤其那日在城南圍場,郡主射箭的樣子,不得不承認,竟讓人有些難以移開眼睛。

他原還以為她長大了,小時候再是性子倨傲,現在還有一年的時間就要及笄了,總該有些變化的。可沒想到,她竟然讓人押了那柳衍往官府去。

這柳家公子,陳延之素日裏雖說和他交情也不算深,可也曾一同去吃過酒,也打過球。誰能想到,郡主說動怒就動怒了。

「郡主,你可曾想過,你這樣把柳家公子押到官府,他免不得受皮肉之苦的。那柳家老夫人年歲也大了,如何經受的住。」

饒是知道上一世他口口聲聲說自己心思歹毒,謝元姝也萬萬沒想到,他會說這番話。

可見,在他心裏早就覺得自己是個歹毒的女人。

一旁,芷東不由替自家郡主不忿道:「世子爺,奴婢當您今個兒過來是擔心我家郡主。可您方才那話,卻像是在說我家郡主咄咄逼人。」

「您怎麼能這樣疑心我家郡主?您和郡主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郡主是什麼性子,別人不知,您還不知嗎?」

陳延之緊緊攥著拳頭,臉色頓時變得極其難看。

看吧,若不是因為謝元姝身份尊貴,她手下這些丫鬟,如何敢這樣以下犯上。

他不由一瞬不瞬的看向謝元姝,道:「郡主,這樣不知規矩的奴才,你竟然還留到現在?」

謝元姝笑着看着他,道:「這丫頭可是說錯什麼了?我以為世子爺今個兒過來,是憂心我是否受傷,沒想到,這一進門,就質問起我來了?」

說罷,意味深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只是世子爺許還不知道,方才皇上一句下旨,讓人杖斃那柳家公子了。」

陳延之直接就愣在了那裏,氣呼呼的,像是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一個皇上下旨,在陳延之看來,這必定是謝家繞不過柳家公子。

這到底是怎樣的毒婦,竟然連一步都不肯退讓,非要要了人家的性命。

謝元姝見他冷了臉,愈發笑得開心,「世子爺,那柳家自有柳家的命數,就不談這晦氣的事情了。今個兒南邊進貢來了新鮮的橘子,世子爺要不嘗一些。」

重活一世,謝元姝對於怎麼惹的陳延之動怒,再了解不過了。

果然,她話才說完,陳延之甩袖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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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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