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后怕

52.后怕

淳嬪見寧德公主恨不得在皇後娘娘面前給郡主治罪,急急道:「你這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柳家雖說是和鄭家有姻親,可這樣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是誰給他這樣的膽子?就是太子殿下,也從未這樣囂張跋扈過?」

說完,轉頭看向皇后,又道:「要嬪妾說,不是郡主容不得柳家公子,而是他咎由自取。」

皇后輕抿一口茶,心裏知道,淳嬪這是怕她因着一件小事失了穩妥。

寧德公主卻是要恨死了,母妃這是怎麼了,怎麼每每她提及姑母的事情,母妃就這樣戰戰兢兢。

一時間,她不由有些惱羞成怒。

這時,坤寧宮總管太監梁禺順神色匆匆的走了進來。

見他這般匆忙,皇后頓時臉色更不好看了,「可是又生了什麼事兒?」

梁禺順恭敬的弓著身子,有些忌諱道:「娘娘,御書房傳來的消息,方才皇上下令把那柳家公子給杖斃了。」

皇後身子猛地一僵,拿着茶盞的手微微顫了顫,似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急急道:「你再說一遍?」

梁禺順緩聲又回稟了一遍。

淳嬪也被嚇壞了,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這柳家公子不是已經被郡主讓人押到官府了嗎?她原以為最多不過掉層皮,受些皮、肉之苦,哪裏想過,皇上竟然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皇上果然是看重郡主的,否則,怎麼會這般雷厲風行,一點兒情面都不留。

這麼想着,她心中越發是后怕,只看着寧德公主,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道,日後再不能讓女兒那樣口無遮掩的,就皇上對郡主的這種偏袒,她想想都后怕的很。

「母后,這謝家人也太仗勢欺人了,為了這麼一件區區小事,就逼得父皇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寧德當然沒那個膽子置喙父皇,她滿心都覺得是謝家人咄咄逼人,逼的父皇做了這樣的決定。

只可惜,她話才說完,就聽皇后一聲厲喝,「口無遮掩的東西,你父皇榮登大寶這些年,怎會被人所逼,要了柳家公子的命!」

寧德就是再傻,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

是啊,謝家如今的榮寵,皆仰仗皇恩。她怎好說是謝家逼迫了父皇,這句話若傳出去,豈不讓父皇顏面盡失。

一旁,梁禺順緩緩開口道:「公主,國公爺方才確實是往御書房去了,誰不知道國公爺長兄如父,待郡主這幼妹,和養女兒也差不了多少。這袒護之心人人有之,何況是這樣的情況,國公爺往皇上身邊去給郡主討個公道,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若說是國公爺逼得皇上要了柳家公子的命,這話奴才不敢說,便是皇後娘娘也不敢說。」

既能從一個小太監做到坤寧宮主管太監的位子,梁禺順還是有些眼力勁兒的。

這宮裏的生活可全都仰仗主子的榮寵,他怎能讓皇後娘娘因着寧德公主這幾句話失了穩妥。

梁禺順不是無規矩之人,鄭皇后如何能不知他在擔心什麼。

皇上榮登大寶這些年,脾氣是愈發怪了。可既然下旨杖斃了那柳家公子,自然不是有人逼他。

可到底為何要做到這樣的地步呢?若只是因着偏寵郡主,給謝家一個交代,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這樣想着,鄭皇后心中不免有些心虛。

這誰都知道柳家和鄭家的姻親,若是往日,皇上哪怕是礙着她的面子,也不該做到這樣狠絕。

可皇上這樣狠厲,說到底,是在暗中敲打中宮了。

果真,皇上對之前接二連三的事情,心裏是不滿的。

這時,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東宮傳來的消息,太子殿下好像又醉酒了。」

聞言,鄭皇后眉頭微蹙。這自從泰山地動,東宮走水,太子妃被顧家姑娘取代,太子便沒一日氣順的時候。

他原就脾氣暴,這些日子心裏煩悶,不免貪酒。這貪酒也就罷了,還耍酒瘋,每次都拿底下的奴才們出氣。

她瞧在眼中,只心疼兒子受了委屈,倒也並不擔心這些事兒被人傳到皇上耳中。

東宮皆是她精挑細選之人,她手段又極其狠、辣,這但凡有吃裏扒外之人,早就被丟到亂葬崗去了。

可她也不能就這樣任由太子消沉下去,還有兩月就要大婚了。這中間再不好生什麼事兒了。

想到這些,鄭皇后這個時候,哪裏還有工夫理會柳家之事,左右這柳家不過是和鄭家有姻親,她也犯不着為了這個,鬧騰到皇上面前。

她急急便讓人召了太子前來。

淳嬪再是有眼色不過,起身告退。

沒一會兒,太子就來了。

雖瞧着重新梳洗過,可仍然有些醉態。

「兒子給母后請安!」

朱崇恭敬的請了安,心中有些奇怪,雖他是太子,可母妃為了避嫌,平日裏鮮少直接召見他的。

可見是生了什麼事兒。

待他聽清那柳衍竟然驚了姑母的馬車,父皇直接就讓人把他杖斃時,緊緊攥了手,沉聲道:「這柳衍到底是被柳家老夫人給寵壞了,今個兒他竟敢驚了姑母的馬車,也算是咎由自取。不算委屈了他!」

說罷,又道:「母后也該讓鄭家收斂收斂了,且不說之前鄭閔受了責罰,如今柳家竟也敢仗着和成國公府的姻親,如此囂張跋扈。這日後,還不定多少禍端!」

說着,朱崇不由又嘀咕道:「這些紈絝子弟,一個比一個囂張。倒是我這個東宮儲君,日日小心翼翼。這日子,過得真是憋屈。」

鄭皇后低斥一句:「太子慎言!」

說完,瞧他一臉宿醉的樣子,語氣微沉道:「你看你,像什麼樣子?也不怕你父皇突然召見你。這一身酒氣,若是被你父皇瞧見,又要挨罵了。」

見太子不說話,鄭皇后當然知道他是不滿太子妃顧氏。

這顧氏不過是小家碧玉,比起之前的裴家姑娘,確實是差了許多。

「母後知你不喜顧氏,可這畢竟是你父皇指給你的髮妻,你切不可流露出不滿。否則,惹了你父皇猜忌,覺得你心存怨懟,就不好了。」

朱崇沉着臉,一字一頓道:「就這樣一個女人,怎有資格做我的太子妃。兒子心中如何能舒坦。」

鄭皇后皺眉道:「這泰山地動,東宮走水,之後又接二連三的事情。若是往日,母后還能在皇上面前幫你爭取一番,可現在,又怎敢多說一個字。」

「這個時候,考驗的便是耐心。等你大婚之後,生了子嗣,東宮的位子就更穩了。這道理,你該明白的。」

「至於女人,等你大婚,母后做主給你找幾個如花似玉之人,又豈會委屈了你?」

朱崇一聲冷笑:「再美又如何?不過都是些木頭美人!」

鄭皇后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直到朱崇嘀咕道:「這滿京城的貴女,哪一個能比得過姑母去……」

鄭皇后差點兒沒嚇暈過去,一把拿起身側的茶杯扔在地上。

噼里啪啦的聲響中,她都能感覺到自己聲音里的顫抖:「糊塗東西!你怎敢這樣不知避諱!」

朱崇不以為然道:「這史書上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這些年,鄭皇后確實從未見過兒子對哪個女人上心過,自他成年之後,東宮早就有侍寢的宮女,可她如何敢想,兒子竟然對永昭郡主生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甚至,還隱藏的這麼深。

突然間,她腦海中閃過之前寧德公主說的那番話,說皇上如此偏袒永昭郡主,怕是待郡主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鄭皇后雖當時斥責了她,可心裏如何能不知,她說的也不算是錯。

這後宮佳麗三千,確實,哪一個能比得過郡主去。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太子竟然和皇上存了一樣的心思。

這如何能讓她不心驚。

「你這說的什麼糊塗話!你這樣,是要氣死母后不成?」

說着,鄭皇后不由紅了眼睛,哽咽道:「當年潛邸之時,母后不過是東宮太子良娣,雖後來逼的穆氏避居長春宮,可你也知,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你雖為太子,是皇上的嫡子,可有穆氏在前,這個嫡字又如何能不惹人揣測。」

「因着這個,我們更是得小心翼翼。可你,你怎麼能這樣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朱崇哪裏能不知道母后在擔心什麼,這會兒見母后哭的傷心,也知道自己錯了,「母后,是兒子的錯。兒子是知輕重的,斷然不會因着這個,讓母后難做。」

鄭皇后見他這樣,心裏卻仍然有些后怕,哽咽道:「比起讓我難做,母后更擔心的是惹了你父皇的猜忌。」

「想必你這些年也看到了,你父皇待你姑母,這闔宮都找不出這樣的恩寵了。可誰敢因此議論些什麼。只當皇上把郡主當做孩子來寵著。」

「這個時候,若你不知輕重,惹出了流言蜚語。你父皇,如何能不動怒。這件事情,怕是要成為你和你父皇心中最大的嫌隙。」

朱崇當然不會不明白這些,母后其實是在暗中敲打他,讓他莫要和父皇相爭。

其實,他也只是想一想,又何嘗敢真的流露出絲毫。今個兒也是喝多了,又是在母後宮里,才一時有些失言。

就是借他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因着這事兒,惹了父皇的猜忌的。

見他臉上的凝重,鄭皇後知道他到底是聽進去了。

只聽她暗暗嘆息一聲,緩緩道:「你且娶了顧氏,給她這個體面,讓她坐好太子妃的位子。就當是做給你父皇看的。」

「等到你榮登大寶之後,你要什麼樣的女人,還不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鄭皇后萬萬沒想到的是,她這話一出口,朱崇心中第一反應竟然是,是啊,等自己榮登大寶,陳家人若知道他對姑母的心思,若是識趣些,也該知道怎麼做的。

想到這些,他眼中不免湧上了些笑意。

這時,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外頭傳來了消息,說是裴家老夫人去了。」

鄭皇后神色肅然,頓時一陣沉默。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永昭郡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永昭郡主
上一章下一章

52.后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