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英國的威脅

京師的天氣依然悶熱，大清的外交部會客廳內，雙方的氣氛更是沉悶之極，幾乎讓人透不過氣來。

此時有三人正端坐在一張方桌兩旁，這三人中左邊一方的李鴻章和陳蘭彬，而另一邊的竟然是在馬嘉理案中出現過的英國大使威妥瑪！

威妥瑪這個人物比較特殊，必須在此提一提。他曾在劍橋大學讀書，於1838年加入英國陸軍。第一次來華是在1841年隨英軍侵華，參加第一次鴉片戰爭。並在1843年任香港英國殖民當局翻譯。

當他在1847年退伍后，歷任英國駐華商務監督署漢文副使、英國駐上海副領事。自從1854年英、法、美三國取得上海海關控制權后，被委任為上海海關第一任外國稅務司，其後又擔任駐華公使館漢文正使。後來更成為英國全權專使額爾金的翻譯，參與中英《天津條約》、《北京條約》的簽訂活動。於1861年擔任英國駐華使館參贊，到了1871年更升任為駐華公使。

歷史上他還在1876年借馬嘉理案強迫清政府簽訂《煙台條約》，擴大英國在華特權，最終在1883年退職回國。後來威妥瑪回國后還於1888年任劍橋大學首任漢語教授，並將所藏漢文、滿文圖書贈與劍橋大學，他在劍橋大學任職多年，為中英文化交流立下了不少貢獻，直至他於1895年逝世。

說他特殊，是因為英國外交官的同時，也是著名漢學家，他曾在中國生活四十餘年，他在華任職期間﹐為了外國人便於學習和掌握漢語﹑漢字，先後寫成《尋津錄》和《語言自邇集》兩部著作。在這兩部著作中，威妥瑪使用他根據北京讀書音制訂的拉丁字母拼音方案給漢字注音。這個方案以後被普遍用來拼寫中國的人名﹑地名等，一般稱為威妥瑪式拼音。它是中國清末至1958年漢語拼音方案公佈前，中國和國際上流行的中文拼音方案。

「不知道威大使今日登門造訪，所為何事呢？」李鴻章眼睛閃爍，望着眼前的威妥瑪，首先試探性的問道。這威妥瑪對中國太過了解，是個極其難纏的傢伙，中國在他手上吃的虧太多了，不到李鴻章不謹慎。

「李大人，本使和你也是老相識，也就不轉彎抹角了。這次本使前來，主要是為了洪福汗國的事，本使在此正式替洪福汗國大汗阿古柏向大清稱臣，以後年年進貢，望你們大清能停止這場不必要的戰爭。」威妥瑪聲音生硬的說道，他明顯是不願和李鴻章多做言語，這是因為他還在為馬嘉理案對李鴻章耿耿於懷。上面也提到歷史上他借馬嘉理案威迫清政府，最終清政府命李鴻章簽定了《煙台條約》，但是現在被龍飛揚弄得灰頭土臉，不但《煙台條約》打了水漂，英國政府還因大清抵制英貨的事情而責備自己，想起這些，這位威大使不窩火才怪。

而他所說的洪福汗國，當然就是指阿古柏在新疆建立的政權。自從阿古柏於1865年春，奉浩罕阿力木庫爾汗之命，率領50名騎兵護送布素魯克去喀什后。以超群的軍事指揮能力，擊敗了喀什舊城的柯爾克孜伯克司迪爾，並接收了司迪爾勢力，迅速組建了數千名士兵的軍隊，並於4月11日攻克了英吉沙，並將司迪爾殘部徹底逐出新疆。

在阿古柏扶持下，布素魯克於1865年4月建立了「哲德沙爾汗國」，意即「七城汗國」，表明了一統南疆七大城的野心。

1867年，隨着阿古柏的不斷勝利，他覺得不再需要傀儡了，於是他宣佈取消「哲德沙爾汗國」，建立「洪福汗國」，自稱「畢杜勒特」。5月，攻佔庫車、庫爾勒，一統南疆。

這個「洪福汗國」以伊斯蘭教法典「沙里阿特」作為最高法律，在各地設立宗教法庭，強迫異教徒改信伊斯蘭教。其所佔各地分為設立伯克作為當地軍政長官。該政權對農民採取重稅政策，管理可謂糟糕之極。

歷史學家多數認為洪福汗國只不過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偽政權，本人對這個政權也是不以為然，事實上他也的確有諸多缺點。不過，它既然出現新疆的歷史舞台上，自然有它存在的原因，其實這個政權能在統治新疆十年之久，最得益是在它的外交上。這是不少歷史學家都沒有注意到的。

其實就在洪福汗國建立的第二年，英國就派遣特使會晤阿古柏，承認其政權，在對待英國方面，阿古柏是很清楚英國本土遠在歐洲，又有俄國這個巨大的威脅，在短時間內是無力入侵新疆的，所以他很放心的投靠對方。並於次年，派親信米爾扎?沙迪赴印度會見英國總督，爭取英國支持。最終使英國決定向其贈送大批軍火，並允許其在印度招募工匠回喀什設立軍工廠。

1870年，俄國也派人前往喀什會晤阿古柏，承認其政權。並且在1872年，與阿古柏簽訂了「俄阿條約」，共5款，規定俄國承認「洪福汗國」，而「洪福汗國」給予俄國在其控制區內進行貿易之權，關稅按2.5%收取。

不過阿古柏、對俄國的貪婪是由高度認識的，他一直防著俄國，在派遣阿吉托拉回訪聖彼得堡后，接着下一站就訪問了奧斯曼帝國。身兼伊斯蘭教領袖哈里發的奧斯曼蘇丹阿卜杜勒?阿齊茲封阿古柏為埃米爾，並派遣軍事教官去喀什，此舉使「洪福汗國」在伊斯蘭教法上獲得了合法地位。

這樣一來他就能讓俄國投鼠忌器，使其在顧忌英國和奧斯曼帝國影響的情況下，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並藉此在英國方面抬高自己的地位。

在這種情況下，英國加大了對阿古柏的援助，維多利亞女王甚至親筆致信阿古柏，與其修好。1874年2月2日，「英阿條約」簽訂，除了和「俄阿條約」類似的條款外，還規定雙方互派大使。

可見阿古柏玩弄外交權術，真可謂嫻熟之極。這次威妥瑪的前來就是明證。

「洪福汗國？稱臣？哈哈！威大使，你真的會開玩笑，阿古柏這逆賊只不過是是我們大清一個小屬國的一個小小將軍，原本就算是我大清的屬民，現在還說什麼稱臣？！」李鴻章輕笑道，他雖然不是一個強硬派，但是也絕不是一個軟腳蝦，不然的話，哪能在清朝國勢衰微的末年，周旋於西方列強之中，保住清朝不被列強滅亡。

「阿古柏是你大清的屬民？雖說你們大清的報紙的確是如此寫的，不過事實如何，我們大家心中有數。浩罕早就成為了俄國的屬國，阿古柏哪來你們屬民之說。再說阿古柏在新疆建立洪福汗國，也近十年之久了，而且他還有我們大英帝國的支持，你們真的認為能輕易滅了他嗎？！」威妥瑪傲然說道。中國人也太無恥了吧，阿古柏明明是個侵略者，還能被你說成是屬民，都不知道往後我們大英帝國來攻打你們時，你們會如何造謠。

「威大使，俄國也肯支助我大清收復新疆，平定阿古柏那逆賊，貴國為何不效仿一下，非要跟我們大清過不去呢？你如此偏袒阿古柏，這對我們兩國都毫無益處的。」在一旁的陳蘭彬見到威妥瑪的囂張模樣不禁插口道。你們這些英國人也太囂張了吧，我們大清的內政你也要管！

「這位是陳蘭彬陳大人吧，我們雖然沒有打過交道，但是也有過幾面之緣，聽說你新近回來，難道真的因為這樣，而不了解新疆現在的局勢嗎？本使方才才從俄國大使布策那裏過來，他已經明確告訴本使，你們大清不識好歹，他們俄羅斯帝國已經下令俄商停止了對你們糧草的供應，想來他不久之後，就會來你們這來討要你們大清拖欠俄商的糧款。看來你們兩國交兵也是隨時可能發生的事情，到時侯，我們大英必定不會放過大好時機，插上一腳。哼！真到了那個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形你們一想即知。本使奉勸你們還是認真考慮一下本使的提議。」威妥瑪略帶玩味的望着眼前已經開始臉色發綠的兩人。清國人真是無知，俄國人你們也相信？全世界都知道俄國人是最蠻不講理的。

李鴻章和陳蘭彬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巨浪滔天，俄國不但不肯支持他們，還即將交惡。英國又依然擺出一副站在阿古柏一方的姿態，這樣一來還得了嗎！一時之間，竟然無言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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