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揭

第三十九章 揭

明書慧聽到謝嫣然和高一白的這番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無比信任的大師伯居然跟東武壇的人在一起,而且想要將自己置於死地,這個消息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不行!」明書慧愣了好久,突然說道,「我要回去!」

「回去?」謝嫣然驚訝地說道,「你去找死啊!」

「這種情況你還回去?十條小命都不夠死啊!」高一白也附和道。

「這事想要弄清楚,我就必須要回去!」明書慧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現在無比堅定地說道。

「你要是回去,我也跟你走,你如果死在東武壇,我也不活了!」謝嫣然賭氣地說道。

「不行!我大師伯神通廣大,你們要是跟着我走,就憑你們這點跟蹤的小伎倆很快就會被發現的!」明書慧再次否決的謝嫣然的想法。

「周朗也跟我們在一起啊!」謝嫣然強調說道。

「你認為周朗能瞞過我大師伯嗎?」明書慧苦笑了一下說道。

「那怎麼辦?眼睜睜看你去送死嗎?」此時謝嫣然眼圈已經泛紅。

「這樣吧……」明書慧垂頭又思索良久說道,「我先跟我大師伯走,然後一路上留下信號,你們尾隨着跟來,就知道東武壇的所在了。我進入東武壇會想辦法跟你們聯繫,我如果間隔三天以上沒有給你們發訊息,就代表我出事了,到時你們不得闖入東武壇,立刻離開,去找我師兄萬書樓,不管他在哪,務必將他找到,讓他提防我大師伯,並調查清楚我大師伯和東武壇的關係。」

明書慧一字一句對謝嫣然和高一白囑咐,就如同最後的告別一般,二人聽后心中極為難過,但還是不停地點頭答應着。

說罷明書慧便轉身,飛奔回旅店,而謝嫣然和高一白站在原地,望着明書慧的背影形單影隻地消失在黑夜之中,無論怎樣想抓住他,卻始終無法掌握。

回到旅店后,明書慧發現蘇仲遙仍沒有回來,於是他便脫衣上床,假裝睡着。又過了一陣,天開始蒙蒙亮了,蘇仲遙才悄聲返回,蘇仲遙輕手輕腳地脫掉外衣,也上床假作睡覺。

早上起來,二人像晚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正常打着招呼說着話,二人用過早餐后就匆匆上路出發。

二人一路向東,路上明書慧趁蘇仲遙不注意,沿途留下的許多信息,指引著謝嫣然等跟過來。

又行了幾日,二人路過一個偏僻的小山村,蘇仲遙之前說過,只要再走不到兩日就等抵達東武壇,所以二人也不着急,就停下腳休息。

蘇仲遙帶着明書慧來到一家小茶館,說是小茶館,不過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茅草屋裏只有一人,這位掌柜兼小二懶懶地癱坐在一張搖椅上,翹著二郎腿哼著小調,見有客人光顧,他也不着急接待,慢條斯理地起身走過來。

蘇仲遙要了一壺涼茶,坐下和明書慧一起喝了起來,這茶糙得很,只有一股濃濃的苦味,而且回口十分乾澀,偶爾在裏面還能喝到幾根草莖。但二人並不在意,只是為了休息解渴,所以就胡亂地喝完了。

喝過茶,蘇仲遙將一張一百元大鈔放在桌上結賬。

「沒有零錢啊?」這小二見到錢后仍舊無精打采地說道。

「有零錢,但怕你還是找不開。」蘇仲遙說罷,又拿出一張五十的大鈔放在桌上。

這時小二懶散的表情露出了一絲驚訝。

「還有沒有更零一點兒的?」小二繼續問道。

「恐怕你還是找不開。」蘇仲遙邊說邊拿出一張二十的鈔票遞了過去。

一旁的明書慧看着好笑,心想平時不苟言笑的大師伯,這時怎麼突然開起店小二的玩笑了。

而此時,店小二卻完全變了顏色,他身體站直,表情恭敬,與剛才疲乏懶惰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兩位先生,跟我裏面請吧!」小二身子前傾,微微鞠躬說道。

小二引著二人轉入內堂,內堂依舊破爛狹小,最裏面堆放了許多雜物,小二走到最裏面的雜物堆旁邊,將雜物隨手搬到一旁,在後面赫然出現一扇木門。

明書慧見這破舊的茅草屋后,居然還藏有機關暗格,便想如何給謝嫣然他們留下記號,讓他們能知道尾隨進入,可想了半天也沒有好辦法脫身。

小二開鎖,木門打開,小二引著蘇仲遙和明書慧走了進去。

木門裏是一道走廊,走廊極長,這走廊正上方裝有窗戶,陽光能照射進來,因為這小村子裏沒有高層建築,所以這條走廊如果在外面看來,就如一道土牆一般。

三人走了很久,還沒走到頭,明書慧回想了一下這條走廊的方向,似乎是將這個村子裏所有的住家房屋都串聯在一起,所以外面看起來,只是屋子挨着屋子,甚至可能是屋外的廁所作掩護,才不會有人發覺這條密道。

總算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又是一道門擋在面前,這道門是全金屬製成,上面有一個精緻且奇怪的鎖。

明書慧看着這個鎖很眼熟,卻一時說不上來在哪裏見過。

只見小二從懷裏掏出一個玻璃表面的魔方,魔方被打亂成不規則的圖案,小二將魔方穩穩放入門鎖,然後各個方向旋轉了幾次,只聽門咔啦一聲打開。

明書慧突然想起,這個門在關勤海家的密道里見過,和隔着影幫分舵的那道門一模一樣。

「這裏是……」明書慧此時驚訝地問道。

「這裏就是東武壇了。」蘇仲遙緩緩說道。

「您不是說還得走兩天才能到嗎?」明書慧問道。

「是啊。」蘇仲遙轉過頭來,面帶微笑,但此時,這個微笑卻顯得無比冰冷無情,「正所謂兵不厭詐,不這樣說,你的小朋友們會跟來的。」

明書慧心中一涼,自己的行為原來早就掌握在大師伯手中,自己卻如玩偶一般,這幾日一直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此時的明書慧不但感覺自己被完全看穿,更可怕的是,他無法應援,只能孤軍奮戰。

明書慧無奈,只能聽天由命,隨着小二和蘇仲遙走進這扇門。

踏入門以後,裏面極為寬敞,別有洞天,四周整齊地擺放着兩排座椅,角落裏有幾個武器架,架子上倒插著各種兵器,常用的武器可謂一應俱全。

大廳正前方居中的位置,放着三把太師椅,每把太師椅旁都有一張小圓桌,桌上早沏好了茶,茶杯之上冒着屢屢白煙,顯然是有人剛剛倒好。

明書慧呆立在大廳之中,不知所措。

這時,側面的另一扇門打開,從門裏魚貫而出一眾人,明書慧仔細一看,頓時感覺自己已經無路可逃,只能等死。

只見門裏走出來當先的二位,是關勤海和沈勤珏,沈勤珏已經失去了右臂,右邊袖子被打成一個結,走路時來回擺動,顯得十分突兀。而之前遇到的那個老道也在其中,後面還三三兩兩地跟着幾個人,與關勤海他們年紀相仿,想必都是師兄弟,看來這次東武壇的人都已經到齊。

這群人眾星拱月般地圍着一位老人,這老人個子不高,精神矍鑠,一身灰色武服,走起路來衣袖帶風,手中握著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長劍,這劍極長,豎着拿足有一人左右高,老人持劍在手,顯得十分惹眼。

幾人走到大廳最前面,在三把太師椅位置站定,老人將劍交給身邊的關勤海,然後坐在居中的椅子上,拿起茶杯悠然地喝起來,其餘人在老人身後圍着,目光齊齊集中在明書慧身上。

「你就是明書慧?」老人放下茶杯,抬起頭看了看明書慧說道。

「正是。」明書慧回答道,此時他已經想開,生死有命,面臨強敵反而更加坦然。

「你可知罪?」老人淡然地說道。

「晚輩知罪!」明書慧見老人舉止做派,應該是東武壇的前輩,所以態度上畢恭畢敬,「我不該出手過重,傷了關前輩,還斬了沈前輩的手臂……」

明書慧悄悄抬頭觀察前面眾人的表情,大家似乎也料到明書慧會認罪,於是大家都沒有特別的憤怒或意外,而蘇仲遙始終沒有任何錶示,只站在一旁,雙目視地。

「很好。」老人似乎對明書慧的回答很滿意,臉上堆滿了微笑,「那你覺得我們該如何處置你呢?」

「晚輩出手傷人,也是救人情急,逼不得已,若是論武功,正常情況下單打獨鬥,一定不是關、沈二位前輩的對手,但傷人終究是不對,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這番話在來的路上明書慧就已經想好,並私下裏在腦海中演練過多次。

「老三、老四,你們說該怎麼辦?」老人轉頭向身後,詢問沈勤珏和關勤海道。

「您看着辦吧,如何處置,我們倆都沒有異議。」關勤海答道。

「好吧……」老人轉過來低下頭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說道,「明書慧,你是西武壇壇主明朗的孫子,殺了你會破壞我們武壇之間的感情,但你重傷我東武壇門下弟子,罪責難逃,今日在此,我就廢去你全身武功,斷你氣脈,使你終生不得習武,你想回去西武壇,我可以派人送你,若是不想回去,在這裏繼續你的交換任務,我們也可以養你,你看如何?」

明書慧雖然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聽了這位老人的裁定結果,心中還是不由得心驚膽寒,廢去了自己的武功,就等於將自己判處死刑,甚至比死還讓人無法接受。他又回身看了看蘇仲遙,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想讓他來幫助自己,可蘇仲遙依然如石像一般,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老三啊,這孩子斷了你的手臂,就交給你吧,你去廢了他。」老人對沈勤珏說道。

沈勤珏先是一愣,然後動身向明書慧走了過來,明書慧見沈勤珏臉上已經微微露出笑容。

「小兄弟,閉上眼睛吧,我手法很快。」沈勤珏來到明書慧跟前,依然用他低沉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明書慧深吸一口氣,將雙眼緊閉,等待沈勤珏動手,他感覺周圍的氣在緩緩流動,溫和又溫暖,熟悉又陌生,都說人在絕望或者臨死之前,會看見自己最親近的人,難道是爸爸媽媽來了嗎?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從遠處傳來,明書慧緩緩睜開雙眼,只見沈勤珏垂手站立,並沒有要對自己出手的意思。而此時,從側門又走出了一個人,這人一出來,明書慧驚呆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出來這人原來是西武壇壇主明朗。

明朗依舊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像老人應有的身姿,皮膚黝黑健康,身穿一件灰色麻布馬褂,腳上一雙簡單的白色布鞋,一身打扮乾淨利落,跟初見時基本沒有兩樣。

明書慧突然見到明朗出現在這裏,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獃獃地站在一旁,而眼中的熱淚已經不經意間滑落下來。

「都說了只是嚇一嚇他,讓他記個教訓就行,看你們弄得,像真事似的……」明朗面帶笑容向明書慧走來。

明書慧仍一動不動,嘴唇顫抖,此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孩子,這些日子,四處奔走苦了你了……」明朗走到明書慧跟前,用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說道。

「爺爺……爺爺……你沒事……太好了……」明書慧淚流滿面,喜極而泣地說道。

「爺爺沒事……爺爺沒事……可惜啊……西武壇出大事了,你的幾個師兄為了保護我,都已經死了……」明朗也留下熱淚,想到西武壇的慘劇,不禁心中悲痛,與明書慧抱頭痛哭起來。

蘇仲遙連忙走過來勸解,爺孫二人哭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大師伯,你……你不是東武壇的人,你抓我來也不是讓我抵罪的……」明書慧轉過頭對蘇仲遙說道。

「傻孩子,我跟你爹情同手足,你爹小時候淘氣,都是我給頂着,輪到你了,我護著還來不及,怎麼會抓你呢。」蘇仲遙微笑着說道,此時這微笑,則充滿了長輩的溫情。

「那為什麼你們會跟東武壇的人在一起?」明書慧擦乾眼淚后更感到迷茫,他心中有無數的疑問想要弄清楚。

「這事說來話長,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吧。」明朗對明書慧說道。

於是大廳內所有人都找椅子各自坐下,明朗和那位老人坐在最前面的太師椅上,其他幾位依次就坐。

「這位老先生是東武壇壇主白實道,快叫白爺爺。」明朗對明書慧介紹道。

「白爺爺您好,多謝您手下留情!」明書慧起身拱手拜下,深深鞠躬說道。

「我說過我要手下留情了嗎?」白實道皺眉看着明書慧說道。

「這……」明書慧十分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隨後白實道摸著鬍鬚哈哈大笑。

「這白老頭最喜歡開玩笑,剛才嚇唬你的主意就是他出的,現在也是在逗你。」明朗也跟着笑道。

明書慧剛在考慮該怎麼應對,得知原來是跟自己開玩笑,於是悄悄鬆了口氣。

「你這小子也太胡鬧,居然傷了東武壇兩位師伯,還不快來賠罪!」明朗收起笑容,嚴肅地跟明書慧說道。

明書慧馬上轉向關勤海和沈勤珏,也是深深地鞠了一躬,但這二人面容依舊不和善,關勤海的愛徒身受重傷,沈勤珏更是失去一條手臂,這仇怨恐怕不是一個道歉就能化解。

「此時不是結仇結怨的時刻!」白實道厲聲對關勤海和沈勤珏說道,「這孩子當時也是救人心切,你們兩個前輩以二敵一,還被他所傷,有什麼可抱怨的。再說你們私下裏跟影幫勾結在一起,這事連我都不知道,你卻要怪罪於明書慧,更要殺人滅口,你們說你們有理嗎?」

關、沈二人被說得無言以對,只得拱手答禮,然後默默退到一旁。

「二位前輩,之前是我不對,以後二位若是能用的上我,儘管開口,我定不推辭!」明書慧自知這梁子沒辦法馬上消除,便只能客套地說道。

關、沈二人也胡亂地答應了。

「爺爺,西武壇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底是什麼人,能短短一上午就把咱們幾乎滅門?」明書慧着急地問道,「還有,您剛才說我的師兄們都……」

「唉……」明朗長嘆一聲繼續說道,「這事要從那天早上說起……」

明朗開始回憶起那天早上的經過。

原來,在李開和楊仲平離開西武壇出門之後,大家還是照常在房中練功,而明朗也在自己房中看書。

可奇怪的是,西武壇那天非常安靜,甚至安靜得出奇。明朗靜心凝氣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動靜,他心裏起疑,便穿衣出門,剛打開房門來到走廊,就遇見了徒孫封書義,封書義也發覺外壇有異樣,想過去看看。

正當明朗打開通往外壇的門時,突然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痛,一把匕首已經插入身體里。明朗不及細想,當即還擊,一掌拍了回去。這時明朗才發現,出手捅自己的原來就是封書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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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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