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塘屍場(六)

長塘屍場(六)

二舅沒有否認,他笑着道:「所以說是個大膽而且衝動的想法嘛!」

老道倒是很擔心其中的利害關係,直言這事非同小可,長塘廣場這工程上馬之後老闆換了數任,來過這裏驅魔的道士、和尚、巫師盡數枉死,而且僅僅是作個法而已,這封龍口要是出岔子,子孫十八代都要遭殃。

「大師,說句難聽點的話,您老孤家寡人一個,除非你能七老八十老樹開新花,要不然斷子絕孫是肯定的。而我大外甥是重陽之體,理論上是可以扛住這煞氣的,我覺得可以試試!」二舅輕描淡寫的說道。

不過我聽着有點不對勁,二舅這話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一樣,因此我很納悶的問他:「那你呢?」

二舅猥瑣的搖搖頭,滿臉壞笑的回道:「這件事我就不參與了,你二舅我上有老下有小,稍微有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我給你們出謀劃策就好了。」

猥瑣至極!這話怎麼聽都是我虧的節奏啊!老道反正已經七老八十了,人生差不多到頭了,也活夠了,死了也就死了。而我卻是青春年華一枝花燦爛世界任我闖的年齡,還是家中獨子,這驚險刺激是不是有點大。

想到這我的情緒有點激動,二舅還是人嗎?我好歹是他的親外甥,為了錢他真的什麼都敢讓我干,我不無生氣的說:「二舅,此時我有點懷疑我的身世,我是不是我媽從垃圾堆撿來的?你要這麼對我。」

「大外甥你別激動!這件事決定權在你們手裏,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業務接不接,你倆說了算。」二舅連忙安撫我的情緒。

但很意外的是,老道說可以去談談,如果價碼合適的話可以考慮。這讓我有些費解,像他這種身子已入土十分之九的人本不應該這麼執著於金錢的,而且作為道者他早已參透人生才對,做這樣兇險的決定不合情理的!

這時我腦海中想了那天班草跟我說的話,當利潤達到10%的時候,有人將蠢蠢欲動;當利潤達到50%的時候,有人將鋌而走險;當利潤達到100%的時候,有人敢於踐踏人間的一切法律;當利潤達到300%的時候,所有人都敢於冒絞刑的危險。沒錯!富貴險種求,與其按部就班過日子還不如冒一回險,博一博單車變摩托!

我撥通了班草的電話,告訴他我們到了,可以詳談一下廣場的事情,他聽到后先是一愣,然後立馬喜出望外的說來接我們。

班草他未來的老丈人姓李,普通話說的相當爛,操著一副很純正的港台腔,聽着心裏怪彆扭的。

「梁森森(先生)!久仰!久仰!你的大名在靈異界那是如雷貫耳,我早就想去拜訪你了,可惜一直忙沒有時間。你能從這麼大老遠來,我非常開森(心)。」李老闆很客氣跟二舅握手,但這磕巴的普通話聽着着實讓人蛋疼。

二舅聽李老闆這樣說,也打起了哈哈:「哪裏,哪裏!一個虛名而已,李總過謙了。」

一陣客氣的寒暄后,二舅開門見山步入主題,充分發揮他超強的口舌能力,他說自己已經去廣場考察了一遍,情況摸清了個大概,不得不佩服他口活是真好,把廣場的危險系數愣是誇大了N倍,說自己這次來完全是為服務人民要不然你會這樣以身犯險。

有前車之鑒,李老闆自然對二舅說的深信不疑,特別是二舅剛才一番說辭實在過於嚇人,於是他很闊氣的跟我們說:「既然知根知底,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李某人做生意講究的就是個爽快,咱們敞開天窗縮(說)浪(亮)話,只要你能把問題解決,價錢隨便你們開。」

話一下說到這份上,確實就沒拒絕的理由了,老道對着二舅點點頭,我知道他已經在金錢的攻勢下完全淪陷了。當然,你們肯定也不會高估我的操守,而結果我也確實沒比老道好到哪裏去,我都沒經過大腦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價錢談妥后我們仨開車離開,臨行前班草把我送上車,他一臉崇拜的看着我,讓我十分不自在。

他一臉諂媚的看着我說:「兄弟!從今日起我就是你的迷弟了,你那文化公司還需要跑腿的嗎?就是端端茶送送水也行,我越發覺得上大學浪費時光。」

靠!這小子是典型的只看到賊吃肉,沒見着賊挨打,竟然恬不知恥的眼紅我賺錢,我一臉嫌棄的對他說:「別!你還是想想該怎樣混進李家做個倒插門,接掌你未來老丈人這幾十億的大企業吧,干我們這行吃的是口玩命飯,保不準哪天小命都沒了。」

班草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我也懶得搭理他,畢竟下面有一場艱難的仗要打,沒工夫和他瞎逼逼,我打開車門叫二舅和老道坐好然後往家的方向開去。

關於該怎樣去封住龍口,老道跟二舅一路上都沒提過,只是說我將要扮演重要角色,至於要我做什麼又沒明說,這模凌兩可的態度讓我覺得他倆可能在李老闆面前吹牛逼,有一種江湖騙子合謀行騙的即視感。

回到家后,老道和二舅並沒有和往常一樣開始準備法器,而是去了當地一家很有名的鐵匠鋪,兩人在鋪子裏停留了好久。

這種行為讓人感到有些納悶,這鐵匠我倒也聽聞過,業務水平相當不錯,深受農民伯伯的喜愛,幾乎承包了十里八村的鐵鎚、鐮刀、鋤頭和砍柴刀。但是這和我們要做的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難不成如武俠小說中說的那樣還是個隱世高手不成?二舅和老道這番過去是要跟他探討如何除魔誅邪?

當然,事實肯定並非如此,我也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二舅和老道是要他幫忙鍛造一根九尺九寸的大鐵釘,人家鐵匠聽着倒是嚇了一跳,他打了大半輩子鐵農家鐵器鑄過無數,這九尺九寸長的大鐵釘倒是第一次聽說,就是建造皇家宮殿也用不着這麼大個鐵釘吧。

「老梁,你這是想做一件工藝品嗎?你什麼時候還玩起藝術來了?」鐵匠不解的問道。

這話聽的二舅一愣,這哪跟哪啊!不過他索性將計就計的回道:「對!玩藝術!都說你鐵器打的漂亮有內涵,我呢,又是個特別熱愛藝術的人,想打造一件別樣的藝術品去申請吉尼斯紀錄!對!世界上最大的鐵釘,這噱頭十足。」

鐵匠很高興,想不到自己的手藝一下升華到藝術品這個階層了,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褒獎,所以他想都沒想就把這事給應承下來。

由此二舅和老道的計劃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

你們肯定納悶老道和二舅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莫名其妙的去鍛造根巨型鐵釘,其實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後來才知道這裏面的學問大的很。原來他們的目的是想鍛造一根鎮魂釘,釘在廣場的龍口上,相當於把龍嘴給縫起來,讓惡龍永世不得開口。而鎮魂釘的製造十分特殊,主要以鐵器為基,再輔以其他特殊材質融合冶鍊,這樣就可以做到千年不銹,萬年不腐。

這招着實有點狠,也只有二舅這樣的瘋子才敢想出這樣的辦法來,要知道古代的道人都只敢用九星聯誅鎮邪棺討好龍靈,這二舅直接封殺龍口,讓龍不得吞食,比殺人誅心還可怕,難道他就不怕惡靈纏身?

二舅則不以為然,他說反正龍靈已經被驚醒,也不在意它再暴戾一點了,至於惡靈纏身遭報應這樣的事是不存在的,整個事件他置身事外,充其量也就是個狗頭軍師,真正出工出力的是我和老道,就算被報復也不是找他。

畜生!我和老道異口同聲的罵道,我咋說他餿主意一串一串的出,原來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如意算盤打的太溜了吧,評估風險的時候早把自己排除在外。

鍛造鎮魂釘所需的材質也十分特殊,有硃砂、虎睛石、黑烏鴉、黑狗血還有一段被雷劈過的雷擊木。我知道這些東西中單單某一樣都是辟邪良物,但這麼多集合在一起,肯定是要搞大事情的。

鎮魂釘的鍛造過程十分複雜,老道和二舅在鐵匠鋪整整待了九九八十一天,幾乎從去年冬天忙到來年開春。這段期間我也去探訪過他們幾次,但他二人搞的頗為神秘,我連根毛都沒見着。

終於在第八十二天,我看到了傳說中的鎮魂釘,不開玩笑的說,這玩意做的着實有點震撼,鐵釘渾身上下呈硃紅色,釘身足足有碗口那麼粗,上面刻滿了看不懂的咒文。

「我打了大半輩子鐵,沒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做出這麼件充滿特色的藝術品,太讓人興奮了,,,,」還蒙在鼓裏的鐵匠頗為得意的說道,那飄飄然的神情都快把自己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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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仵作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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