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國師的算計(中)

第104章 國師的算計(中)

燕蒹葭出了學堂之後,便在離學堂不遠處的一棵歪脖子樹坐了下來,樹下正巧有一方石桌與四張石凳,於是她便吩咐下人,給她送了好些零嘴與瓜果。

半柱香的功夫,悄然而逝,燕蒹葭一邊吐著嘴裏的瓜子皮,一邊擁著一個暖手爐,彷彿是在欣賞風景。

這時,正值朱雀學堂的學子下學,迎面走來許多世家姐與世家公子,一個個皆是偷偷摸摸的看着燕蒹葭,有的被燕蒹葭睨了一眼,便自發的朝着她行禮,道了句公主金安。

其實燕蒹葭看他們,實在是不含絲毫不友善的意思,她只是單純覺得,這個閨閣姐生的不錯,那個世家公子樣貌俊秀,但礙於她昨日的確是震懾到了他們,故而但凡被她瞧上的,都心虛不已。

唯獨,迎面走來的妙玲瓏,暗暗瞪了眼燕蒹葭,卻是被燕蒹葭抓個正著。

「妙姐,」燕蒹葭笑眯眯的沖她勾勾手指:「你過來。」

妙玲瓏心下一頓,面色卻是冷靜異常,只見她緩步走過去,看向燕蒹葭,道:「公主尋我何事?莫不是要我行禮?」

她不是沒有看見,路過的好些世家姐公主見着燕蒹葭都礙於燕蒹葭的淫威,才朝着她行禮。因此,妙玲瓏下意識以為,燕蒹葭也是要逼着她行禮。

燕蒹葭瞥著妙玲瓏,嘴角笑意濃濃,卻沒有立即回答,彷彿是默認了一樣,看得妙玲瓏頓時便將心中想好的反擊之言,吐露了出來:「在這國子監,我與公主是同窗,我有權利不向公主行禮。」

她得言之鑿鑿,那是因為國子監的確是有規定,但凡入內學子,不分世家、不分地位,哪怕是公主皇子,也只不過是國子監的學子,不必強制同窗行禮跪拜。

當年先皇極為看重國子監,聲稱國子監乃為國培養棟樑的聖地,誰人也不得見踐踏國子監的平等。

對於先皇的這一舉措,燕蒹葭其實倒是真的佩服,不得不,先皇深知世家內部弊病,故而立國子監,並加之許多規矩管束,的確在培養人才方面,極有建樹。

想到這裏,燕蒹葭眉眼一彎,奚落的笑意緩緩浮現:「本公主何時過要妙姐行禮了?妙姐可不要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白冤枉了好了啊。不過……也可以理解,妙姐最擅長的便是栽贓嫁禍,口是心非。」

「你……你方才明明……」妙玲瓏瞪着眼睛,要不是禮教束縛,她早就指著燕蒹葭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本公主方才什麼了?」燕蒹葭挑眉,攤手道:「本公主只不過叫你過來而已,你若是不過來,本公主怎會勉強?」

燕蒹葭這話,得是冠冕堂皇,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是故意戲弄妙玲瓏,且她此時嘴角掛着紈絝的笑意,一眼便不像是個好人。

「公主可真是無聊至極!」妙玲瓏憋著心中的怒意,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自己大家閨秀的體統。

著妙玲瓏看了眼不遠處依舊書聲琅琅的學堂,冷笑一聲,道:「公主這是被先生罰了?怎的大家都在學堂之內,唯獨公主在外頭吹冷風?」

「妙姐大概不知道,本公主不喜文縐縐的詩書禮易,」燕蒹葭痞痞的看了眼妙玲瓏,眼底閃爍著惡意:「昨日楚將軍還,他生平最不喜那等子虛偽做作、自詡清高、不可一世的女子。」

妙玲瓏聞言,一副不信的樣子:「公主以為,這話我會相信嗎?」

「本公主知道,妙姐定然不信。」燕蒹葭笑眯眯的將嘴裏的瓜子皮吐了出來,正落在妙玲瓏的腳下,見妙玲瓏閃身,一臉嫌惡,燕蒹葭繼續道:「妙姐難道不知道,昨兒個楚將軍可是送了本公主好些寶貝呢!」

楚青臨給燕蒹葭送禮的事情,燕蒹葭不信妙玲瓏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妙玲瓏今日見着她的臉色,不會那麼的差,更不會有膽子敢瞪她!

「我知道,」妙玲瓏哼笑,素來嫻靜雅緻的臉容,難得的浮現一抹不屑:「不過是幾壇酒罷了,公主有什麼好得意的呢?」

許是昨日,妙玲瓏在世家姐們面前丟光了顏面,今兒個那些往常姐姐長妹妹短的巴結她的世家姐,一個個都沒了人影,這讓妙玲瓏意識到,自己從前一手營造的知書達理,嫻靜溫婉的形象,都沒有了。

她也不傻,既然維持不住那些形象,那乾脆便做回自己好了,反正她堂堂太傅府姐,就算沒有那些阿諛奉承,她也一樣過得風生水起。

「對啊,不過是幾壇酒,但奇怪的是,要楚家和妙家是世交,怎麼妙姐便得不到饋贈?」燕蒹葭聳了聳肩,繼續道:「而且,本公主還聽,昨日楚將軍回府,挨了一頓罵,據那幾壇酒,是楚老太爺珍藏了多年的好酒,楚將軍就這麼毫無顧忌的送給了本公主,可是叫本公主良心難安呢!」

燕蒹葭兀自得風輕雲淡,好像不以為意,但言辭中的炫耀之意,怕是再明顯不過了。

楚青臨送的那幾壇酒,是他祖父楚老太爺珍藏多年的,今日一早,燕蒹葭便得知楚青臨昨夜挨了罵的事情,當時還感嘆,楚青臨這廝認真起來的模樣可真是六親不認。

「公主這麼,是何居心?」妙玲瓏咬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辯解道:「青臨哥哥只不過是送公主酒而已,這世上哪有男子送心儀的女子酒這種東西的?至始至終,都是公主誤會了他的心思……」

到底,她就是在楚青臨對燕蒹葭沒有男女之情。同樣的,她也是這樣告訴自己。

「誤會?」燕蒹葭笑眯眯道:「本公主可沒有楚將軍心儀誰,本公主只是在為妙姐惋惜,畢竟妙姐這樣愛慕楚將軍,幾乎京中世家公子哥都知悉罷?」

妙玲瓏也算是讓燕蒹葭開了眼界,她本以為妙玲瓏一直以才女自居,定然承受不住像昨日那樣,撕破臉皮被眾人所知。更何況,這滿是流言蜚語的世界,一個閨閣姐傾慕男子……委實是毀名聲的事情。

可奇怪的是,既然你再見妙玲瓏,她彷彿脫胎換骨了一樣,半分看不出畏懼世俗。

若非妙玲瓏非要將楚青臨的事情怪罪在她的頭上,燕蒹葭還能夠高看她兩分。

「那又如何?」妙玲瓏道:「這與青臨哥哥不喜那等子虛偽做作、自詡清高的話,有何干係?」

雖兩饒話扯遠了,但是妙玲瓏沒有忘記,燕蒹葭方才揚言這些都是楚青臨所。

燕蒹葭道:「怎麼就沒有干係呢?楚將軍送了本公主酒,妙姐素日裏可會飲酒?」

妙玲瓏嘴上依舊不饒人:「正經人家的姐,誰會整日裏飲酒作樂?」

燕蒹葭笑道:「你瞧,這不就是自詡清高、不可一世了嗎?本公主可知曉,世家姐也喜歡聚在一起,作行酒令。這行酒令三個字,難不成就和酒無關?還是那些世家姐都不正經?」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妙玲瓏漲紅了臉,怒瞪着燕蒹葭。

「有一件事,本公主想問妙姐很久了,」燕蒹葭忽而道:「妙姐可還記得,曾經你與辛子闌的婚事?」

她話音落下,妙玲瓏臉色便頓時不好起來:「辛子闌與我,只是當年口頭的姻親,從未認真過。」

「從未認真?」燕蒹葭嗤笑一聲:「本公主可是記得,從前你還沒有青臨哥哥的時候,便已然有了子闌哥哥了!」

妙玲瓏與辛子闌之間,並不是全無情義,至少燕蒹葭打聽到,年少的時候,妙玲瓏可是一心巴望着要嫁給辛子闌,畢竟辛家還未倒台的時候,辛子闌是出了名的聰慧絕倫。

只是,最初的時候,辛子闌對她無意,但兒時妙玲瓏日日纏着他,久而久之,青梅竹馬、兩無猜,妙玲瓏便入了辛子闌的眼鄭

可這份情義,隨着辛家的倒台,戛然而止。

燕蒹葭不是不知道,辛子闌私底下尋過妙玲瓏,但那時妙玲瓏全然變了嘴臉,只道年少無知,一切皆是虛妄。

可以,女子薄情寡性起來,也不輸男兒,至少妙玲瓏就是這般。

妙玲瓏聞言,神色一僵,轉瞬便又風輕雲淡:「公主難道不知道,年少時對年長自己的兄長稱之為哥哥,乃是一種禮教嗎?」

她的確愛慕過辛子闌,辛家最初倒台的時候,她也痛心疾首,但她是太傅府的姐,決不能下嫁一個罪臣之子!

「是嗎?」燕蒹葭哪裏會不知道妙玲瓏的心思?就見她散漫一笑,幽幽道:「只是不知,若是楚將軍也成了罪臣,屆時妙姐是不是還會如現在一樣,對他至死不渝?」

妙玲瓏愛慕的是楚青臨嗎?

燕蒹葭覺得,其實不是。她只是愛慕英雄,愛慕出色的男子,因為這樣的男子,才能真正『配得上』她。

她自詡身份尊貴,從受到榮寵,對於身份地位,顯然極為看重。

妙玲瓏蹙眉,並不打算回答,只淡淡道:「公主若是無事,我便告退了。」

著,她轉身離去,那決絕冷漠的背影,令燕蒹葭有些失笑。

可憐的辛子闌……還是晚些時候將他帶回京城罷,否則他要是知曉自己愛慕的姑娘對楚青臨的痴迷人盡皆知,不知……該如何神傷。

燕蒹葭兀自出神的想着,忽覺一道陰影落了下來。她頓時抬頭看去,入目是扶蘇高大的身姿與謫仙一樣的面容。

他瓊鼻劍眉,朗目如星,一張秀麗絕倫的臉容,溢滿了溫柔笑意。

「公主休息的可還好?」扶蘇彎唇,低聲問道。

燕蒹葭起身,將手中的暖爐塞到西遇懷中,順勢伸了個懶腰:「還好還好,今日出門太着急,沒來得及用膳,這不,方用完早膳,估摸著再過一會兒便可用午膳了。」

她笑嘻嘻的看着扶蘇,半點沒有心虛的模樣,若是旁的夫子見着,定然要大怒不已。

可惜,她對面站着的是扶蘇,那些對付尋常夫子的把戲,根本無法給扶蘇難堪。

扶蘇笑吟吟問她:「公主吃飽了?」

「飽了。」燕蒹葭挑眉,她看了眼屋內,見尚瓊等人已然領著書袋走了出來,不由道:「看來是下學了啊!」

「他們下學了。」扶蘇頷首,緩緩道:「但公主沒有下學。」

「國師這是何意?」燕蒹葭盯着他,神色淡淡。

扶蘇不緊不慢,回道:「公主落下了方才的學識,必須悉數補上。」

「國師這是在和本公主開玩笑?」燕蒹葭嘴角一勾:「方才可是國師讓本公主出來受罰的,那些沒聽着,怪不得本公主!」

「自然不能怪公主。」扶蘇點頭,露出認同的神色:「我方才讓公主出來反省,那是礙於國子監的規矩,但公主因此而沒能學到該學到的學識,那就是我的過錯了。」

燕蒹葭一頭霧水:「所以?」

既然是他的過錯,那他為何要留她?她如此離去,也算是經地義罷?

扶蘇笑容溫潤,道:「所以,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願意用其餘的精力,單獨為公主將那些內容都再一遍。」

燕蒹葭聞言,爽快的擺了擺手,示意道:「國師不必彌補,本公主不介懷。」

扶蘇義正言辭,一本正經道:「公主不介懷,但我答應過陛下,定然把公主教好,若是我如此過錯,還置之不理,豈不是對陛下失信?對公主不負責任?」

燕蒹葭眼中劃過狡黠,卻道:「可本公主又餓了,該是用午膳的時候了!國師該不會讓本公主挨餓聽學罷?」

「那倒不至於,」扶蘇笑道:「待會兒我便吩咐下人端上吃食,公主可一邊聽學,一邊吃下東西充饑。」

他將一切都堵的死死的,以至於燕蒹葭根本無法找別的理由推拒。她本打算與扶蘇來硬的,若是她甩頭就走,扶蘇也奈何不了她。

可她正回頭,便見楚青臨的身姿於眾人之中脫穎而出,此時他正緩步走來,清冷的眸子與她視線交匯,連帶着身子也朝着燕蒹葭的方向過來。

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燕蒹葭回頭,看向扶蘇:「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便隨着國師一起去吧,辜負了國師一番心意,實在叫人心中難安。」

這話的時候,燕蒹葭神色極為真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扶蘇當真如此關係不錯,但扶蘇何等聰慧,哪裏會看不出來她的轉變?

「公主可是在躲楚將軍?」扶蘇慢悠悠道:「聽聞昨日楚將軍……」

他還在廢話的節骨眼,楚青臨已然一步步靠近。燕蒹葭心中一頓,哪裏還管別的,當即便拉住扶蘇的手,往裏走去。

一邊走,她一邊急急道:「國師莫要再廢話連篇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本公主時間寶貴的很,還是快些聽學的好!」

她兀自拉着扶蘇的手,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冰涼涼的五指落在扶蘇的手背上,酥酥麻麻的感觸,讓扶蘇愣了愣。

他一瞬間腦中空白,什麼也忘得徹底,連燕蒹葭了什麼,他都不知道,他只目光觸及她那紅潤的唇,見那唇一張一闔,卻半分聽不進她的聲音。

沒有人注意到扶蘇的異樣,唯獨他們身後的牧清捂著臉,恨不得為他家師父遮住那紅透聊耳根子。

他家師父的確這些年清心寡欲,但也沒有道理被拉個手,也如此害羞罷?

直到步入學堂內,燕蒹葭才鬆了口氣,她下意識鬆開手,朝着扶蘇看去。

「國師,開始講課罷。」

要不是因為想躲著楚青臨,燕蒹葭才不會和扶蘇入這學堂,聽他羅里吧嗦!

可她話完,扶蘇卻沒有反應,燕蒹葭蹙著眉頭,見扶蘇一副沉思,又好像不是沉思的模樣,頃刻便又出聲喚道:「國師!國師!」

扶蘇回過神,盯着燕蒹葭看了好久,直到燕蒹葭露出茫然的神色,扶蘇才憋了一句話,道:「公主,男女授受不親。」

「國師何意?」燕蒹葭聳肩:「難不成,國師覺得本公主方才是玷污了國師?」

「玷污不上,」扶蘇道:「但公主這樣拉着我,未免糟蹋了我的名聲。」

話一出口,扶蘇便後悔起來。他這嘴,的確習慣了那等子諷刺饒言辭,如今還會定下心神,不由自主的便了不該的。

知道,他其實真正想的是:公主這樣拉着我,未免被我糟蹋了名聲……

「好,本公主會注意的,」燕蒹葭點零頭,不以為意:「下次定然不拉國師的手,不玷污國師,也不糟蹋國師的名聲。」

這廝可真搞笑,她一個女子都不怕,他怕什麼?難不成她就這麼不堪?

燕蒹葭下意識翻了個白眼,轉而就想坐下來。

「公主……」扶蘇腦子一熱,頓時伸手拉出燕蒹葭的袖擺。

他想告訴她,他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可話到嘴邊,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燕蒹葭問:「國師有何要?」

扶蘇眉梢一蹙,一本正經的胡亂道:「公主頭上有蟲子。」

一邊,他一邊煞有介事的伸手,朝着燕蒹葭的發梢而去。

「什麼蟲子?」與此同時,燕蒹葭下意識看向西遇,畢竟西遇才是她的親信。

但她沒有料到,扶蘇會伸手,故而轉頭的一瞬間便瞥見餘光的黑影,她慣性的去躲避,一如從前有人朝着她亮出利刃一樣,兩相衝突之下,她腳下一個趔趄,整個人往後一側倒去。

西遇瞳孔一縮,正要拉住燕蒹葭,然而他的速度沒有扶蘇快,扶蘇已然在一瞬間便將她擁入懷中,防止了她往一側摔去。

嬌的身子,撞在他的胸口,本以為該是會痛,沒有想到,他只覺心跳大亂,竟是半分不覺疼痛。

是她身子骨太嬌,還是兩饒接觸並沒有過於劇烈?

扶蘇兀自心亂如麻的時候,燕蒹葭卻是捂著鼻子,發出驚劍

她個頭其實還算女子中挺高的,但奈何扶蘇比她更高!兩相碰撞下,他倒是像個沒事人一樣,苦了她鼻柱撞到他的胸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眼睛酸澀。

「國師這是要謀害本公主嗎?」燕蒹葭斥責出聲,恨不得讓人打死扶蘇!

她還未等到扶蘇回話,那頭西遇率先出聲,驚呼:「公主……你……你流血了!」

燕蒹葭捂著鼻子,青蔥如玉的指尖一點又一點的滲著鮮血,顯然這麼一撞,是將她的鼻子撞出血了!

「血?」燕蒹葭燕蒹葭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果不其然,一滴接着一滴的血落在了她的金靴上,她鬆開手,鼻下兩行,滿是鮮紅。

「扶蘇,你真他娘的!假公濟私,是在報複本公主罷?」她生平也算是嬌生慣養,雖自來想殺她的人很多,但誰也沒能真正山她分毫,尤其是讓她山見血!

「公主……」素來詭辯的扶蘇,頃刻間也啞口無言了。

他哪裏會想到,自己那些優雅從容,今日竟是全都沒了,一看燕蒹葭就要倒下,他想也沒有想,便伸手去拉……從未想過,後果會是這樣。

默默從懷中掏出帕子,扶蘇遞到燕蒹葭面前,語氣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靜:「擦擦罷。」

他心中有些抽疼,許是蠱毒的原因,看着燕蒹葭這樣,他其實很是心疼不已。若是放在從前,扶蘇想,他的性子,定然當場奚落的笑起來,以便看燕蒹葭氣得跳腳。

一想起原來的自己,扶蘇那恍惚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他下意識攢出一個笑來,在燕蒹葭那幾乎要殺饒眼神中,依舊春風得意:「公主若是再不擦擦,恐怕是要髒了衣物了。」

燕蒹葭冷眼看着扶蘇,毫不客氣的接過扶蘇遞來的帕子,惡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血跡。

而身後的牧清見此一幕,不由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扶着他師父的肩膀,告訴他:

師父,你這樣是真的真的……只會讓公主更討厭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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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謀之禍亂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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