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段亦初

第六十三章 段亦初

周琳正興緻勃勃指揮傭人挪騰屋子

段正洪瞧著客廳凌亂堆放的舊傢具心情更加煩悶,呵斥道:「亂糟糟的成何體統」

典型的挨打的狗去咬雞──拿別人撒氣

「爸」,周琳從屋裏頭出來,眉眼間是掩藏不住的欣喜:「阿初回來了,我給他收拾間卧房」

段正洪沒吭聲獨自操控輪椅回房

老方心底冷笑,大兒子回家來二兒子就得走,不知做母親的知道後會怎樣。

當他把段亦初的話原封不動告訴周琳時,跟意料中一樣周琳傻眼了,上一秒的欣喜不復存在。

這段家繼承權的事以後肯定精彩紛呈。

風刮著窗戶呼呼地響!

周琳把白瓷湯盅放在桌面,「爸,你多少喝點湯,公司還靠您呢。」

段正洪背對着她坐在輪椅上望着窗外。

她看不到公公的臉,無法揣度他老人家心裏想法,欲言又止局促不安的搓着手指。

「阿初他說的氣話您別往心裏去,獨自在異國他鄉長大,對親人父母總是有怨念的。」

周琳說着經不住更咽起來。

段正洪擺擺手:「你去吧」。明顯不想談這話題。

周琳咽淚回房,丈夫段文正在收整稿件。

「爸情緒好些沒,怎麼說?」

周琳抽啼著搖頭!

「你多費心下,人老了心性承受力弱,肯定捨不得阿澤走」

「段文」,周琳加大音量喊道:「阿初也是你兒子,他才生下來就被送走,你們怎就捨得?」

段文沒想到一向嫻靜溫柔的老婆會突然發飆,支支吾吾解釋道:「送他去法國是為治病,阿澤從小一直在你身邊,我不信你捨得阿澤離開……」

他?

周琳氣急發笑,她的阿初被家人丟法國三十多年,一年看一次,父親生疏到喊名字都感彆扭用「他」代指。

「段文,我今兒算是真正認識你了,段亦初他也是你兒子」

「噯!老婆,老婆……」段文鬱悶地看着周琳走出書房用力帶上門,耳邊響起嘭地關門聲。

周琳翻看着相簿,從嬰兒到成年每個階段都有為數不多的幾張段亦初的照片。

段亦澤長牙時,她看着懷裏的孩子想着異國哪一個,因該也長牙了吧?

最怕見到別家的雙胞胎,見一次哭一次。

周琳哭過無數次要把兒子接回來,然見到需要各種醫療器械保命的孩子時她又忍了,國內醫療條件不允許,她要她的孩子活着。

她計劃等兒子再大些就接回身邊來,那時他的病因該也無礙了,後來女兒出生,她的注意力轉投到女兒身上。

彈指間錯過大兒子童年!

缺失母愛的孩子,對母親這種生物亦可有可無。

………………

餐桌上擺放着五花八門的早餐,有北方傳統的油條豆漿炸醬麵餃子肉夾饃等,也有南方的清粥醬菜款式精緻的點心。

放滿了整個桌面,頗有一種老佛爺用膳,需要上百個菜式的感覺。

周琳端著碟白糖糕從廚房出來:「不知道你喜歡的口味,媽就以量取勝。」

她邊介紹邊留心兒子動筷的菜品,哪些是淺嘗輒止,哪些有吃完。

周琳在給兒子夾菜之餘拉起家常。

對於母親作說客段亦初毫不奇怪,畢竟他與段家的關係,很糟糕!

「你爸醉心他的植物研究,公司的事全靠你爺爺撐著,阿初!別怨你爺爺,他不容易……」

白手起家把段氏打拚成上市公司,都說上陣父子兵,段家的獨子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管理公司繼承家業?比不上他的愛好重要。

逼得段正洪捨近求遠把心血寄托在孫子身上。

為避免爭家產更是狠心把一對兒雙胞胎拆分兩地。

周琳恨他讓自己母子分離,更恨老公,段正洪與段文間有種彼此退一步的默契。

段正洪不要求他繼承家業。

段文也不給他爹添堵談接回自己兒子的事。

「阿澤歷練下也好,我已說服你爸跟爺爺送他離開。」

段亦初握湯匙的手停頓,不可思議地看着周琳,這說客不按套路來呀!

周琳微笑給段亦初夾個蟹黃湯包說道:「媽信你不是會嫉妒報復的人。」

段亦初……這真不是我!

御城別墅

段正洪反覆摩擦着手杖,並不時伸直彎曲手指。

熟悉他肢體語言的老方心下瞭然,這是緊張與不耐的前兆。

能波動老爺子情緒的人不是個善角。

七點整,大門外傳來響動!

段亦欣穿着珊瑚絨連帽兔子睡衣躡手躡腳蹲樓口往下瞧。

開門聲,腳步聲!

她把睡衣帽子上長長的兔耳朵塞嘴裏來抵消心裏地緊張,躲樓道口偷偷打量自己這初登家門的大哥。

這兩天她撒嬌賣萌灌雞湯從老媽嘴裏套話,得知當年大哥生下來就被送往法國,甚至當媽的都沒見兒子一眼。

段家的男人夠狠,女人拿命換的孩子居然查看權都沒得。

這是她對爺爺和爸爸的評價。

按照小說套路,該到成年貴公子回家復仇的戲碼了,段亦欣覺得先知己知彼才能決定命運,誰知道下一個被追出段家的會不會是她?

一道修長的身影在老方帶領下穿過客廳徑直入一樓爺爺的房間。

段亦欣雙手各捏著只兔耳朵在臉上掃來掃去,靠牆躲樓道口。

要不要去爺爺房門口偷聽?她心下痒痒但很快否定,補腦房內情形:爺爺嚴肅的面孔、大哥冰冷的臉……

嘖嘖……那場面!!!

非要找個比喻的話,那就是俄羅斯一群穿泳裝的人在冬季冰天雪地雪裏奔跑。

段亦欣揉着手臂上寒氣侵染冒起的雞皮疙瘩。她若進屋就算一邊站着只怕也要被肅殺的氣氛凍死,沒有戰鬥民族的血性別去找死。

房內,段正洪對老方抬手。

老方大吃一驚,眼裏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正洪:趕他走?這事跟盤古開天地一樣頭一回。

果然段家的隱匿事啊!老方識趣的迴避。

「老爺子,咱倆終於見面了」,段亦初往沙發上一坐,長腿交疊靠沙發上擺個舒適的姿勢。

段正洪嘴角直抽,額角青筋凸起,這擺脫不了的惡魔。

「32年,還是見着了!」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他以為三十多年已夠久,但老天卻沒忘記這筆債。

交易,總是有求於人的一方急切些,心照不宣的寒暄後段正洪切入正題:「段氏目前的情況你知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這麼說你接受我的條件?」

段正洪雙手擰緊手杖,他的兒子已經廢了,孫子段亦澤是他的希望,他不想接受,但段氏易主辛苦一輩子的事業就為他人做了嫁衣。

魚與熊掌,取其重吧!

「我送他走,去澳洲管新設立的公司。」

狡猾的老狐狸,怕送歐洲自己會對他不利改送澳洲。

段亦初也敞開了說:「他去何地我不過問。」

段正洪正好鬆緩口氣,又被他下句話拋上高空:「你召開記者會公佈我的身份,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行。」

承認他段氏長孫繼承人的身份?段正洪聞言臉色漲成黑紫色。

名正了言順了,段氏還能是阿澤的?

他請他回來是幫忙的,不是繼承公司。

「哦!還有,蘇了了與趙南這兩人我要,公司其他人隨他抽走。」

段正洪撫著又中數箭的胸口,氣到口不擇言:「扯犢子!」

蘇了了與趙南是他親手挑來輔佐段亦澤的,人失敗可以從頭再來,但一個人連左膀右臂都斷了,天縱奇才也是廢人一個。

才回國就能摸清公司人脈?是早安排好人的吧?

「段氏內憂外患,你不給我委派兩個得力助手?我孤家寡人一個只怕總裁辦都進不去。」

段亦初鬆散無形靠在沙發上的姿態,讓段正洪恍惚間錯認成段亦澤,他也愛這樣一副撒潑無賴作派,像個跟父母討價還價的孩子。

但這沉陷時間不長,段正洪很快清醒眼前這人是狼,偽裝低眉溫順也是會咬人的狗不是羊。

他壯士斷腕的話沒出口就被段亦初搶了先機:「我僅帶常生回國。」

聽到常生這名號,段正洪想起三十幾年前見到的那人,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如同夢靨伴隨了他32年……

段亦初覺察到樓梯口處的目光。

「欣欣」

段亦欣嘴裏咬着睡衣帽子上兔子耳朵尖「嚯」地站起來,這樣就被抓到了。

好囧!

怎麼辦?怎麼辦?

見客廳那人駐足側頭邁步,段亦欣「啊」一聲飛快跑回屋。

段亦初……他洪水猛獸這麼嚇人?

上車后某君意味深長地問司機:「常生,我是不是長的不行?」

常生……咳嗽……

是不行,先生您長的犯規且不符合地球生物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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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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