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到刻意人為刻意操縱這幾個字，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好，應航和陸遠湊在一起小聲地商量著，相比之下，秦照看起來就要淡定不少，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的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秦照和余洪禮關係向來不錯，是一起共事的同事，也更是認識多年的好友。余洪禮那邊察覺到什麼事情，應該也會提前和秦照商量討論，消息自然要比其他人靈通些。
「怎麼了？」秦照察覺到她的視線，側過頭來小聲問了一句。
「啊？」衛曉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好像出神的時間有些過長，連忙別開眼，慌亂地擺了擺手說：「沒什麼沒什麼。」
「如果有疑問可以在這裏提出來，沒關係的。」
「嗯，知道知道了。」
只是說是這樣說，但不得不說余洪禮做的資料十分完美詳盡，從事情最開始發生時的特徵，起因經過高潮結果，以及中途的很多細節，全部都羅列得明明白白一清二楚，根本沒有看不懂還需要對方來解釋的地步。
衛曉認真地看着資料上的內容，神情也有些複雜起來。
「前面的都是一些非常微小的事件，是從水浮蓮開始，一環一環逐漸有聯繫的。」秦照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深黑暗，讓人一時間看不清他的具體情緒。
「嗯。」衛曉點點頭，她實在是沒想到這些事情竟然還有聯繫。
就像每日天下所有的東西都共同沐浴在同樣的陽光之下，但是各自所受到的影響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有的因為受到的光照太多會死，有的卻恰好相反，光照太少也會失去生命力。也正是是因為每個物種之間特性的不同，所以才形成了如今多彩繽紛的世界。
在肉眼看不到的那些角落，也是同樣。
有的植株生長出來，可能一輩子也就是那樣，悄無聲息地生長，最後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但有的植株，卻會因為自身條件不一樣，逐漸會朝着人類生活現實社會蔓延生長。這種植株內無一例外地都蘊藏着一股獨特的氣息，並且在和現實世界交融的那段非常短的時間內，可以被人用特定的武器進行清除收割，最後體內的能量也就是月靈石碎片。
其實和平時所看到的植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特性上都有很多的相同點。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獨立性，一株玫瑰，不可能對一株離得很遠的野草產生很大的影響，甚至讓野草開出五顏六色的花來。同樣，野草也不可能把玫瑰感染得和自己一般，擁有頑強的生命力，甚至花朵也變成翠綠的顏色。
但這次的事情，偏偏就在往這方面發展。
「繁殖能力強，越是環境不好水質比較差的地方，水浮蓮的生長速度也就越快，甚至到達極為誇張的地步，直到徹底覆蓋整片水域，變成另一種污染。」余洪禮慢條斯理地開口，難得一次性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
「嗯，」衛曉點了點頭，附和道：「上次在眾創的三角梅和這種情況也有些類似。」
三角梅作為比較常見的居家觀賞性植物，簡單容易栽種成活是它的特性之一，但卻遠遠達不到能肆意蔓延生長的地步。可上次眾創的三角梅，實在是有些多過頭了。一想到這件事情，衛曉就覺得自己的胳膊彷彿在隱隱作痛，一直不停忙碌一整晚的陰影再次浮現上里來。
「三角梅擁有了繁殖速度快的特性，並且在吳桐的利用之下，擁有了一定的攻擊性。」秦照接過話題不緊不慢地說道，衛曉在聽到吳桐這個熟悉名字的時候，神情出現了些許的怔忡。
記憶中那個陽光可愛的大男孩兒，以及合江門網球場上，不管做什麼嘴角都始終帶着淺淺笑容的人，竟然和自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而且，在自己只會簡單地感應到月靈石氣息的時候，吳桐竟然都已經會利用月靈石的特性並且讓其對現實世界發動攻擊。
那麼……衛曉不由得抬頭掃了幾眼屋內的眾人，他們對月靈石的了解和利用，又已經到了什麼地步？
「這次萊茵河畔的柳樹，同時擁有了兩種原本不屬於它的屬性，」秦照抬眼看着眾人，沉聲說道：「攻擊性，還有超強的繁殖能力。」
那晚上，所有地面都出現了無數的枝條，並且異常兇猛和強勢。如果不是被在恰當的時候清除了，衛曉敢肯定，不出一個小時，整個萊茵河畔，都將會被從地下生長出來的枝條給徹底穿透包裹……
衛曉正這樣想着，再一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屋內眾人的視線竟然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隨即，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語氣有些無奈：「我敢肯定，所有的主心干我都是清楚完了的。三角梅雖然因為被分散了，沒有主心，但我也是一個人把所有的都給清理乾淨了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特地強調了下「一個人」這三個字，眾人的目光頓時又轉移到了旁邊的秦照身上。
秦照：「……？？？」
應航無比做作且誇張地嘆了口氣，並且還拉長了聲音，說道：「上次在萊茵河畔，也是你一個人吧？」
「啊？嗯。」
「辛苦你了。」應航一臉沉痛地搖了搖頭，正想要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卻被秦照無情地打斷：「兩個人也沒搶過一個人，看來衛曉也的確是挺辛苦的。」
衛曉：……
陸遠：……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為什麼被嘲諷的時候，仍然會被帶上？
「你……我承認你厲害，嘲諷人的時候，竟然還能把自己給搭進去。」應航垂死掙扎：「狠還是秦老闆你狠。」
秦照對此卻相當坦然：「所以我是秦老闆。」
眾人無語，衛曉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卻也因此恰好錯過了秦照視線看過來時候的意味深長。
這次把他們這些人叫過來，也僅僅只是這麼通知一下，讓他們對最近發生的事情心裏有個大概的了解。簡單地又說了幾輪之後，余洪禮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滾蛋了。
經過簡單的相處，應航兩人對衛曉也沒有太大的敵意了，走的時候，應航甚至還挺自來熟地加了衛曉的微信，光明正大地挖牆角：「如果在秦老闆那兒待不下去了，就可以隨時聯繫我。其他不說，至少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衝鋒陷陣，我們不管去哪兒，那可都是一起的。團隊精神強無敵。」
說完還特地扒拉了下陸遠的肩膀，結果被對方毫不留情地給拍打了下來。
衛曉尷尬地笑了笑，在心裏默默吐槽：看到東西先互相動手的團隊精神么，那果然是挺強的。
「行了，我們走了。」應航朝衛曉兩人揮了揮手，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轉身又把手搭在陸遠身上走了。
「你們也早點回去睡覺吧。」相比之下，陸遠就顯得斯文了許多，轉過來囑咐了一聲。
「嗯。」秦照點頭。
「拜拜。」衛曉跟着揮了揮手，馬路上頓時就只剩下她和秦照兩人。
「現在回去？」衛曉看着秦照，小心翼翼地問道。按照對方陰晴不定的性格來看，剛才被當面挖牆腳了之後，說不定會惱羞成怒，直接開車自己走人，把她給留在原地。
凌晨三點半，還真沒辦法打到車。
果不其然，秦照在聽到衛曉的詢問之後，並沒有馬上回應，而是沉默了下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衛曉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有些緊張地開始在心裏盤算，並且視線亂瞟，希望能找到一輛共享單車救她於水火。
「前面兩次……」秦照清了清嗓子，突然開口。
「啊？」衛曉還停留在對方可能會委婉拒絕的印象上，聽到對方說話心裏就是一緊，一下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前兩次，」秦照單手握拳抵在唇角上，移開視線繼續說道；「前面兩次，都不知道情況會是這樣，還以為只是普通的……」
衛曉這時候終於反應過來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秦照的側臉，他這是……在給自己道歉？！
這個認知彷彿一道驚雷般落在衛曉頭頂，呆愣愣地看着對方，只能靠着下意識開口：「哦，沒，沒關係。」
「嗯，不過你後來處理得很好。」
「啊，謝謝。」
「所以，」秦照想了想，繼續說道：「所以你做得挺好的，以後也繼續保持吧，你挺適合現在這個行業的。」
陰晴不定的秦老闆，有生之年竟還會這麼直接地夸人，衛曉覺得自己現在都快要飄起來了！嘴角瘋狂上揚，為了避免自己看起來太傻，衛曉只能低着頭，強行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謝謝啊，我會努力的。」
「嗯，有什麼意見想說的或者是疑問，你大都可以提出來。」秦照放低了聲音，難得的溫柔。
「真的嗎？」
「當然。」
「那……」衛曉猛地抬起頭來，一臉期待地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那可以問下什麼時候發工資嗎？」
「發工資。」
「是啊，」衛曉訕笑道：「快沒錢用來。」
「……現在就可以發。」
衛曉聽到秦照開口說道，只不過語氣似乎多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