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衛明停車的位置恰好在秦照前面一些的地方，衛曉刻意站在巷道背光的地方多待了一會兒，趁著那邊煙頭熄滅車內重新閃現出火焰的間隙，往外快速衝出去，確保不會被衛明給看到。
「厲害啊。」秦照往衛曉身後的巷道看了一眼，揶揄地朝她豎了下大拇指：「月黑風高夜，你這身手都可以不用工作了。」
衛曉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自嘲地翻了個白眼，說：「行啊，等被你開了之後，說不定我就會換行開始用這個技能謀生。」
「你這身手和總讓人給你白打工的技能，也會被開的話，那我們可就都沒活路了。」車內後座一個聽起來相當懶散無所謂的聲音傳來，衛曉這才意識到車裏竟然還有其他人，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隨即愣住了。
車裏的燈光顏色偏向昏黃，即使這樣，也能看出後座坐着的那兩人，一個是紅頭髮一個是綠頭髮。
「紅毛和綠毛？」衛曉脫口而出，隨即便看到那兩人的表情就這樣凝固在了臉上。
陸遠和應航兩人：……
「哈哈哈。」終於還是秦照率先忍不住樂了起來，搖著頭髮動了車子。
和衛明的車擦過的時候，衛曉還刻意地低了下頭，用餘光瞥了一眼對方。其他沒注意到，就對方面前的煙灰缸分外引人注目。除了衛明指間夾着煙之外，煙灰缸里也還有零星的幾個紅點。
這人大晚上的不回家，在外面把煙當飯來抽？估計是工廠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吧，好像上次去眾創的時候，其他老闆就算是再怎麼不樂意虧損多大，仍舊還是會苦中作樂地笑笑。只有衛明，全程都是鐵青著一張臉，像是有人欠了他百八十萬沒還一樣。
「誒，不是我說，我們也算是打過好幾次交道了吧，你就這麼給我們隨便取外號？好歹也可以像秦老闆他們問問啊，我們混跡江湖的名號啥的，」綠毛也就是應航誇張地嘖了幾聲，越說還越來勁兒，轉頭看着秦照：「而且秦老闆你來評評理，我和陸遠頭髮上頂多也就只是挑染了一些顏色，怎麼經她這麼說出來，弄得我倆像非主流似的。還綠毛和紅毛，有沒有一點天理了啊……」
綠毛，不對，應航仍然還是和之前接觸過留下來的印象差不多，話癆得不行。雖然全程都是在吐槽衛曉，可到底也沒有讓氣氛尷尬，反而被他帶的輕鬆了不少。
紅毛也就是陸遠，一邊樂一邊給自己撇清：「非主流的名頭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和我沒關係。」
「這就和你沒關係了啊？敢情她這麼說的時候，沒叫你？」
陸遠仍舊是那副優哉游哉的模樣，施施然地開口：「就算是叫了，我也不一定是啊。」
應航和衛曉：……好有道理，他們竟然無言以對。
「之前還沒正式地接觸過吧，」秦照適時地插了進來，對着車內後視鏡掃過他們三人，說：「趁現在，可以自我介紹下。」
「行啊，」應航拍了拍衛曉的椅子靠背，神情難得的正經嚴肅：「哈嘍，我叫應航。」
「我叫陸遠。」紅毛在另一邊，朝衛曉點了點頭。
「……」衛曉側頭看着他們兩人，無比艱難地開口：「就這麼簡單？」
「什麼就這麼簡單？」應航不解。
「就自我介紹啊，我還以為後面肯定會接一大串個人履歷的。」衛曉說完，發現車裏其他三個人都是一臉無語地看着自己，乾笑道：「好像是啊，哈哈，又不是面試。那什麼，我叫衛曉。」想了想，還是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是秦照公司的員工。」
「知道了，不然就上次萊茵河畔那事兒，還這不會輕易罷休。」應航無所謂地搖搖頭，繼續靠上來，有些好奇地問道：「對了，你在秦老闆這兒待多久了啊，過試用期了嗎？」
「一個多月吧，」衛曉側頭瞥了一眼一直在旁邊默不出聲安靜開車的人，繼續說道：「已經過試用期了，前段時間就過了的。」
這話一出，應航和陸運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應航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真的啊？你過多久了？」
「有一段時間了，剛入職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樣子吧。」
「哦。」應航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衛曉的錯覺，總覺得應航好像沒有剛才那麼輕鬆高興了。
「挺好的，恭喜。」陸遠笑了笑。
「嗯，謝謝。」衛曉猶豫了下，沒話找話地又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們現在是自由職業嗎？怎麼沒來公司，是不是也受不了秦照的壓迫？」
應航和陸遠很明顯和秦照都是認識了很久的樣子，而且通過前面的幾次接觸，不管是實力還是對月靈石這些東西的了解，都一定遠在自己之上。把這種人拉進來，應該遠比帶自己要更輕鬆一些才是。
誰知道，衛曉這話一出之後，車內的氣氛頓時出現了片刻的凝固。最後還是陸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來，說：「沒這個緣分。」
「沒有緣分？」衛曉疑惑，怎麼現在找工作進不進熟人的公司，都還需要一定的緣分才行？
出乎意料的，這次秦照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把話題轉了開來：「最近晚上出來的次數可能有點多，提前和你們說下。」
應航和陸遠點了點頭，對此不置可否。衛曉想到衛建國的態度，神情略微出現了一絲遲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也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嗯了聲算作是答應下來了。
秦照看了她一眼，等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等到，只得輕咳了兩聲又再次確認一遍。
「沒問題。」這下衛曉出聲了，也不見剛才的猶豫，說：「不過現在加班是因為什麼啊？」
檢查小區的任務仍然還在白天井然有序地進行着，進度和想像中的差不了太多，目前也沒發現什麼需要加班加點蹲守的情況。
「前兩次的事情，」秦照看着前面，收斂起其他情緒，沉着聲音說道：「余洪禮那邊已經有答案了，今天過去就是看下情況的。」
「這麼快就有結果了？」應航率先開口，揚了揚嘴角：「不愧是余老闆啊，速度就是快，而且就剩下幾塊月靈石碎片，也能分析出這麼多信息來。」
「這次的攻擊力實在是太強了，以前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陸遠也跟着開口：「應該是沒辦法了吧。」
「嗯，變得實在是太快了。」秦照也一改之前沉默的樣子，接了句話。
應航和陸遠兩人臉上嬉笑的表情也徹底消失，難得地嚴肅了起來。
衛曉就這樣聽着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對很多事情的疑惑也在不斷加深。
月靈石相關的事情，知道的人當真只有這麼幾個人嗎？
很快，車在書店門口停下，一行人下車。衛曉走在最後面，抬頭看了一眼書店門口的吊燈，發現比起上次來的時候燈光好像要暗上不少。
「怎麼了？」秦照沒在旁邊看到她，往後退了幾步，疑惑地問了句。
「沒，沒事。」衛曉搖了搖頭，隨口說道：「只是覺得好像這燈好像一次比一次暗了。」
秦照順着她的視線額看過去，出乎意料的沒有像以前那樣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而是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開口：「嗯，是暗了很多。」
語氣柔和得衛曉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進去吧。」
「哦，哦！」
「過來啦？」余洪禮仍舊坐在書店後面的櫃枱里，看到眾人進來，只是抬頭隨便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便繼續低頭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要給你們看的東西都放到桌上了，有什麼不懂的再來找我說。」
應航斜靠在櫃枱上，一臉揶揄地朝余洪禮挑了挑眉，說：「嘖，果然還是余老闆大牌，大半夜地把我們召喚過來，又不是很想負責答疑解惑，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這麼多次了，難道還沒習慣嗎？」相比之下陸遠到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長手往應航肩上一搭，拉着他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
還真的是老熟人啊。
衛曉把他們的互動放在心裏，也沒多問什麼，轉身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余洪禮他們的專業程度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厲害不少，桌上放着整整齊齊的一疊資料，全是從今年開始，所有在戎城發生的和月靈石有關係的記錄。
小到隨手清理的幾株路邊的野草，大到上次萊茵河畔兇猛地要把整個地面都翻過來的柳樹，從產生變化的時間到用什麼辦法解決的，這一切信息，應有盡有。
衛曉不禁咂舌，輕輕地撞了下秦照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這些細節，余老闆是怎麼知道的啊？」
「你去問他。」
「不不不，不敢。」衛曉連忙搖頭，余洪禮和秦照是恰好相反的兩種人，前者外熱內冷，後者外冷內熱，這也是她敢直接問秦照是不是討厭她的原因之一。
「呵呵。」秦照輕聲笑了下，也沒繼續說下去。
衛曉只得收起疑惑，專心看起資料上的信息來。
很快，所有人臉上的嬉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萊茵河畔的事情，是有人刻意操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