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穿越時空的相見

西夷王生怕自己方才自薦枕席的做法惹惱了厲復行，此刻聽到厲復行鬆口，還有事請她幫忙，不由得鬆了口氣，滿口答應了下來。

厲復行這才說出了自己真正的意圖：「本王聽說，西夷王有能通過去未來的神力。本王有一牽掛之人，並不在這裏。本王答應過她，等本王處理完此間的瑣事後，不管千難萬阻，也一定要過去和她相聚。只是……此事頗為棘手，大約，需要仰仗西夷王才能得償所願。」

西夷王怔了怔，半晌，才了悟似的，問厲復行：「敢問祁王殿下，您所言的牽掛之人，與您，到底是何人？」

「是……本王的妻子。」

「祁王妃？」

「正是拙荊。」

「可祁王殿下說，王妃不在這裏，指的是……王妃她身處，是在過去，還是未來？」

厲復行沉默了一下，目光變得熱烈起來：「她在四百八十年以後。」

西夷王明顯被這個答案嚇了一大跳。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又為自己的失態道歉，道：「想來，祁王殿下和王妃的相遇，也是一番奇遇了。祁王殿下和王妃時隔近五百年，還能相遇相識相知，想必是有極大地緣分的。」

厲復行沒有理睬她恭維的話，只殷切地問她：「不知西夷王……可能做到嗎？幫本王穿越到四百八十年以後，到拙荊生活的時代，讓本王與拙荊團聚，廝守餘生？」

他問的很急切，仔細聽的話，可以聽出來，他話中隱含的惴惴不安。

他知道穿越的事可遇不可求，西夷王是他到現在為止所能看到的唯一的希望。

他並不相信西夷王真的具有可通過去未來的神力，覺得那都是西夷人以訛傳訛，故意神化他們的皇族。

可另一方面，他又無比渴望西夷王當真具有神力，可以幫他回到現代，回到庄藝周身邊去。

西夷王沒有立刻答覆他，躊躇了好一會兒。

多一秒的沉默，厲復行的心就朝着無底的深淵驟降一截，一截有一截，他的心始終懸在半空，上不去，下不到底，心裏空蕩蕩的，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難受。

足足過了一頓飯的工夫，西夷王才再次開口：「通過去未來的神力，本王的確具有……」

厲復行心頭立刻一喜：「當真？」

西夷王卻搖了搖頭：「可本王也說了，本王體內的神力早已遺失大半。若是在過去，再早上三五年，本王是可以助祁王大人得償所願的，可如今……」

厲復行剛剛落地的心重新提了起來：「如今又如何？」

西夷王再次搖了搖頭：「以本王如今的能力，恐怕……竭盡所能，也不過能讓祁王殿下見一見四百八十年以後的王妃，與她說上一炷香的話。至於讓祁王殿下到王妃身邊去……若是大祭司的話，也許還能做到，只可惜大祭司她已經……以本王現在的能力，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厲復行不知道自己是該失望，還是該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按照西夷王的說法，他要回到庄藝周身邊，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也不用再苦苦等待火彩虹的出現，只要耐心地等待十九年，等西夷王此刻還未出生的女兒長到十八歲，接任西夷大祭司之後，就可以施法，讓他穿越到現代了。

可是，要等十九年……

他的周周，等得了他十九年嗎？

即便周周等得了，可十九年後，他大約已經是個滿面蒼老的糟老頭子了，貿貿然出現在周周面前，會不會把她嚇一大跳呢？

是他太貪心了吧，更想要和她一起慢慢變老，而不是突然間，以蒼老的模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那……敢問西夷王，若是……若是隔着時空，讓本王與王妃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又要耗費西夷王多少的神力呢？」厲復行又問。

這聽起來，有點像現代的視頻電話。他若是能時時和庄藝周通上一通視頻電話，倒是聊勝於無。這感覺就像是，他和庄藝周即將要談一個長達十九年的異地戀愛，只能靠視頻電話慰藉相思之情了。

西夷王告訴他：「即便只是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所耗神力也不少。大約，一次施法過後，本王需要半年的時間恢復，才能為祁王殿下施法第二次。」

也就是說，他和庄藝周，最理想的情況下，一年也只能見兩次面了。

厲復行一時沒了主意。

他不知道這樣子，對庄藝周到底好還是不好。

一年只能隔空見上兩次，反而會讓她更加的牽腸掛肚。他是不是有點太自私了？

可是，他想她啊，非常非常的想，無時無刻不在想她，想她的眉眼發梢，想她的一笑一顰，想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如何？」西夷王問他，「祁王殿下，可要本王為你施法，讓你和王妃見上一面？」

「……有勞了。」厲復行閉了閉眼睛。

就讓他自私一回吧。

明知道可以見庄藝周一面，他無法做到放棄。

西夷王命人拿來了做法的器具，倒也簡單，只是一個特製的香爐，一捧味道怪異的爐香。

西夷王將香料點燃，放進了銅爐里，頂部鏤空的銅爐立刻便漫出許多飄飄裊裊的白煙，縈繞在室內，竟似有分量一般，盤踞成一個大大的白色煙團，凝重不散。

西夷王雙手結成法印，端坐在一室白煙中，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

隨着西夷王的吟誦聲，厲復行看到面前的那團白煙開始喊聲了變化。

白煙彷彿有了實體，慢慢凝聚成一個人形，先是雙腿，再是身軀、胳膊，最後是一顆小小的朦朧的腦袋。再慢慢的，白煙有了顏色，小腦袋上分化出了五官，變成一個周身籠罩着裊裊白煙的人。

跟着，再漫出來的白煙，便構建出了那個白煙人此刻所處的環境。

「周周！」厲復行忍不住喊出聲來。

他看清楚了，白煙凝聚成的，正是他日思夜想的老婆，庄藝周。

他還認了出來，庄藝周此刻，正在他們位於龍耀帝宮的家裏。

「誒？誰叫我？」白煙幻化出來的庄藝周轉動了腦袋，循着聲音朝厲復行看了過來，因為離得很近，厲復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瞳孔放大的細節，「復行？是復行！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

她一邊興奮地喊出來，一邊從沙發上艱難地起身，想要朝他走過來。隨着她的動作，搭在她身上的毛毯掉在了地上，露出她懷孕七個多月，碩大飽滿的肚子。

「噠。」

厲復行，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