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她怎知他前世的寂寞,有多深

第231章 她怎知他前世的寂寞,有多深

司馬瓊樓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清越柔軟的聲音就更像個小媳婦,非但沒有半點威懾,反而平添了幾分嫵媚。

沈星子呵呵呵笑,「好了,生什麼氣,本座喜歡聽你的琴,過來,撫給本座聽。」

「是。」

司馬瓊樓抱着琴,跪坐在沈星子下方不遠處,指尖輕按,一聲弦音,便是繚繚繞繞。

那是旁人從未聽過的,非但沒有半點殺氣,卻還是有些幽怨委屈。

沈星子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在五個美女身上流連,只專註地看着他。

那目光,就像看着個稀世的寶貝,既稀罕,又琢磨著,怎麼弄碎了才過癮。

司馬瓊樓是心中真的憋屈。

他自從傅九爺撈了鳳乘鸞上船開始,就沒消停過!

先是損了船,賠了生意,折了人手。

接着親自出馬又受了重傷。

後來,南淵花城宴鬧了那麼大的事,傷了太子,破了三重城門,炸了火器庫,燒了糧倉,竟然也是他背了阮君庭的鍋!

再後來,鳳乘鸞出嫁和親,他一路幾番派人截殺報復,又都統統被阮君庭一力擋下,損失相當慘重。

上一次暴風雪中,本以為可以速戰速決,終於可以將鳳乘鸞收拾了,結果阮君庭又來了!

而他當日在客棧內,當眾所受的折辱,更是平生未有,這一口氣憋悶在心中,至今都還沒散!

非但不散,而且還因着溫卿墨一味偏袒鳳乘鸞,他就連帶着將他一併怪罪了。

此時到了沈星子面前,自然要替自己討個說法!

司馬瓊樓為沈星子撫琴,心中是不敢摻雜半點偽裝的,因為無論他心中所思所想的是什麼,就算再會克制,也會從指尖流露出來蛛絲馬跡。

沈星子根本不需要知道他到底藏了什麼心事,只要知道他膽敢在他面前藏了不能說的,那便是要命的大事!

所以,與其遮遮掩掩,不如撒潑個痛快!

反正他乾的那些事,沈星子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他不問罪,只是因為那都不重要。

況且,他們能活到今天的這幾個人里,有誰沒背着義父干過什麼事呢!

司馬瓊樓一旦放開了,這曲調就是委委屈屈中帶着激憤,羞惱中又楚楚可憐。

加上額角垂落的髮絲,隨着天青色織錦衣袖而微微輕拂,一雙包了汪水的眼睛,眼眶微紅,就便是那五位「仙子」,也被他分去了心神。

溫卿墨坐在下面,挑眉頑劣一笑,「義父若是忙,孩兒就不叨擾了。」

沈星子本來望着司馬瓊樓的目光被他這一聲,喚了回來,見他要走,神情頓時冷了,「怎麼?本座這裏,不好嗎?」

溫卿墨笑得像個不聽話的孩子,「義父說得哪兒的話,只是這天上人間好歸好,孩兒卻不懂欣賞,您知道的,孩兒向來不喜歡活的。」

「真的嗎?」沈星子推開肩頭伏着的美人,腿上趴着的那個也慌忙退跪到一旁。

他站起身來,任由肩頭的衣裳垂落着,黑髮長及膝窩之下,隨着輕薄的衣袍輕拂飄搖。

「彼岸,你是本座這許多年來尋得的最好的苗子,自你之後,本座在無心收旁人於膝下,你可明白?」

他拖曳著長袍,立在溫卿墨面前,毫不避忌地看着他天生完美魔魅的臉。

「你不喜歡的,本座從不勉強,但你要知道,本座的時間可以無限,耐心卻是有限。」

他看着他的眼神,有索取,有貪念,有佔有,就是沒有父之於子的恩威。

身後,依然撫琴的司馬瓊樓,手中的弦便是狠狠崩了一聲。

沈星子狹長的雙眼中,攫取獵物的妖魔之色轉瞬化作戲謔一笑,「呵呵呵,看來,樓兒又在你頭上加了一筆賬。」

溫卿墨似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他越是隨性,沈星子反而就越是縱容他,「義父的恩寵,孩兒承受不起,其實今日來望仙樓,一來問候義父安好,二來,給二哥出出氣,賠個不是,三來,是請義父示下,接下來,孩兒該做什麼。」

「呵呵呵……,」沈星子從他身邊流連而過,「喜歡死物的人,就是不一樣,永遠處變不驚,永遠冷靜地如一個死人。本座喜歡!」

他對琴聲中已滿是醋意的司馬瓊樓道:「樓兒,這一點,你要多向彼岸學着。」

司馬瓊樓頷首點頭,一言不發,手中的琴弦,又狠狠撥了兩記。

沈星子將手中夜光杯的酒一飲而盡,拋於腦後,「阮君庭以為手中有了賦兒,就沒人能奈何得了他,他啊,實在還是太年輕。」

司馬瓊樓終於開口,「他此番從武文勛那裏誆了六十萬兩白銀以作犒賞,雖然這筆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以武文勛愛財如命的性子,卻依然會肉疼。所以,他一定會在這筆錢上動手腳。」

溫卿墨道:「所以,武文勛只要一犯蠢,阮君庭就會揪了他的錯處,順着這根竹竿往上爬,到時候,白玉京里,所有藏在被子底下的蛆蟲,就要都被翻出來。」

司馬瓊樓指尖一拈一挑,「這些蛆蟲,不要說全部,只要十之一二,就足以傾人之國,可阮君庭這隻老虎,若是成了那個查辦貪墨之人,必定非但錢他全部都要,人也一個不會放過,到時候,該殺的殺,該抄的抄……」

溫卿墨笑眯眯接着道:「到時候,整個白玉京徹底換血洗牌,魔魘大軍長驅直入,這天下……,呵呵,可就不再是咱們賦兒的了。」

沈星子一直靜靜聽着他倆說完,目光有些悠遠,「那麼,你們說,義父該怎麼辦呢?」

司馬瓊樓此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曲調也變得明快起來,「是人,總會有弱點。義父不是一直教我們,若想擒獲獵物,只需耐心等待,等他露出弱點,等他犯錯嗎?現在,阮君庭的弱點,已經顯而易見,就是那姓鳳的女人!」

他最後這幾個字,咬牙切齒,指尖狠狠勾了一下琴弦。

溫卿墨眉梢一挑,淡淡搖頭。

沈星子也無奈一笑,那笑容,就像是在笑個吃醋的女人,「阮君庭懶散了這麼多年,突然間開始忙着布棋收盤,的確是有點心急了。」

司馬瓊樓便是咬碎了一嘴的銀牙,「所以說,紅顏禍水,一點沒錯。」

「這一切還要多虧本座的拂兒辦事周到。她若是不極力傾軋,阮君庭的這場新婚燕爾,豈不是過得太舒心?」沈星子看向溫卿墨,「彼岸,依你看,眼下該怎麼辦呢?」

他雖是在問他,卻是在考他。

他什麼都知道,一切盡在掌握。

他就是所有人頭頂上,那看不見的天。

溫卿墨將手背在身後,晃了晃身子,仰面似是稍加思索,才道:「他既然在乎女人,不如就給他的女人找點麻煩。比如……,君子令。」

果然,沈星子笑容里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拿到了君子令,卻遲遲沒有交出來,義父果然早就知道了。

「君子令中的秘密,你參悟到了嗎?」沈星子轉身重回那一方軟塌,背對着他,邊走邊問,狹長的眸中,一抹凜冽。

溫卿墨依然沒有半點正經相,「君子令的開山祖師楚盛蓮,將一個天大的秘密藏在了令里,傳說誰若是參悟了其中天機,誰便能成為這天下的至尊。可孩兒無能,那令牌在孩兒眼中,就是一塊破木頭牌子。」

聽聞此言,沈星子背對着他的臉,終於稍加舒緩,重新回到那一大方錦繡的溫柔鄉中。

五個美人,誰都不敢多出一聲,只是勤加侍奉。

「既然你也參不破,就讓君子令的傳人,來好好參詳一番吧。」

溫卿墨躬身,「孩兒明白了,孩兒告退。」

沈星子並不再看他,手掌掐過一個美人的脖子,將人送到近前,兩眼盯着那如血朱唇,「記住,鳳乘鸞,本座要活的。」

「……,是。」

溫卿墨沒有回頭,眼中一抹桀驁不馴。

兩扇金漆雕花紅門掩上,室內,輕紗幔帳落下,琴音繚繞,卻掩不住女人從迷醉到驚悚的慘叫聲。

司馬瓊樓的琴,始終沒有停歇,直到眼看着那五個方才還珠圓玉潤的仙女,一個接一個變成滿頭白髮的枯槁死屍。

再看着沈星子的氣色比之一個時辰前,變得更加容光煥發。

他赤着腳,半披着衣衫,迂迴到司馬瓊樓身後,雙手輕撫他纖細的脖頸,俯身在他耳畔低語,「乖,聽義父的話,這青春不老之法,義父很快就告訴你。」

司馬瓊樓撫琴的雙手,便是一顫,慌亂間,終於彈走了音。

有些誘.惑,永遠無法拒絕,有些東西,必須付出代價。

不管身居何位,每個人,都是一樣。

——

阮君庭這次去兵營,很久都沒回來。

鳳乘鸞叫尹丹青去打聽了幾次,都說王爺正忙,根本連人都沒見到。

他一旦忙開軍務,便如著了魔怔一般,不眠不休,廢寢忘食。

這個,才應該是真正的阮君庭!

鳳乘鸞抱着長鳳刀,呆坐在床前。

前世淵華殿上,他攜刀而來時,那刀鋒與地面刺耳的摩擦聲,猶在耳畔。

歷史看起來已經因為她的重生而被改變了,但是,可能事實上,什麼都沒改變!

一切都會如滾滾洪流,向既定的方向涌去。

靜初的命運,長鳳的命運,所有人的命運!

「聽聽。」她喚道。

「小姐,我在呢。」詩聽見她回來后,就抱着一把大刀發獃,也不敢打擾,就一直在旁邊陪着。

「他對我這樣好,我不該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對吧?」

「……,額,小姐,您的意思……?」

「再叫丹青去打聽一下,看看他什麼時候回來,我……,我想沐浴。」

詩聽橫了兩個小碎步,湊到她身邊,「小姐,您要圓房呀?」

嗡!

鳳乘鸞手中刀柄一擰,殺氣轟地鼓得詩聽臉頰兩側的碎發都飛了起來。

她慌忙站直,「小姐我錯了,您別動怒,我這就去給您準備熱水,把您洗得香噴噴的!」

鳳乘鸞是想圓房。

她覺得前世那段時光里的阮君庭,真的太苦了,她卻只顧著自憐自艾,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不但差點殺了他,最後還逼他殺了她自己,之後撇下他一個人走了。

她走了之後,那個他可怎麼辦?

那時候,秋雨影臨死曾說,「鳳帥若是死了,王爺便要寂寞了。」

可她那個時候怎會想過,這寂寞會有多深。

他將長鳳刀刺入她枯槁的身體的時候,並沒有半點猶豫,也許他來淵華殿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與她訣別,送她一程。

可以他的性子,既然能夠守她十七年而不靠近半分,那當他第一次知道,她被人囚禁在冷宮,瞎了雙眼,手腳俱斷時,又該是何等心碎瘋魔!

他收到她求援的消息,就立刻揮師跨過守關山,沒有半點猶豫。

他根本沒有避忌她佈下的雷陣和迷嶺,他對她的求援沒有半點懷疑,他從沒想過那一切可能是一個陷阱。

或者,就算是陷阱,只要是她設下的,他也欣然而往……

還有那圍城十二月,若不是景元熙以她的性命相威脅,若不是他想要再見她最後一面,以魔魘軍摧枯拉朽的實力,何須被拒於百花城外十二個月!

那十二個月,他望着這座囚禁她的城,明知她的處境,卻看不到她的人,又該是何種心境!

而最後,漫天暴雨滂沱之下,他終於見到她時,那般平靜的聲色,又是在怎樣壓制着心底的折磨?

他只想讓她平靜地解脫,不給她去時留下半點負累。

若不是那一聲「藍染」,她可能真的就那樣被他從生到死騙了一輩子,就此墮入虛無,連最後感激他,補償他的機會都沒有了!

可如今,她都已經嫁了他,卻又有什麼可補償他,感謝他的呢?

「聽聽,女人要對男人好,都做什麼?」

詩聽在屏風后忙着準備沐浴的東西,停手歪頭,努力想了想,「可能就是聽他的話,做好吃的給他,每天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給他看,他喜歡白的,你不穿黑的那種吧?」

她一個小丫頭,從小隻看到夫人揍大帥,小姐遛王爺,哪裏知道對男人好是什麼樣?此時說的這些,也都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

「這樣啊……」鳳乘鸞趴在桌前,手背拖着下頜,「可以,以前我將他當成藍染時,這些已經全都做過了,現在再做這些,也無法表達我的心意。」

「還有上.床啊!男人最喜歡上.床了!」詩聽說完,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鳳乘鸞扭頭,隔着屏風看她的小身影,「你倒是什麼都懂!」

「不不不,我就隨便說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鳳乘鸞撐起腮幫子,上!床!

哎,死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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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梟妃之盛世大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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