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寒食堂

說書樓里熱鬧非凡，聽客們就著粗茶細品這般那般的風流韻事、謠言故事。

「大將軍素懷大志，被韓馥拱手讓了冀州，不僅感動而且更不忍冀州黎民百姓顛沛流離，立刻帶着三十親信親往這鄴城上任。

一路快馬加鞭，直奔鄴城。但剛近城門，忽然就看到！嘩啦啦的冒出了三千兵馬將其團團圍住，定眼一看，原來是那韓馥手下的耿武關純二人想要造反……」

聽書說到如親身所見，袁本初那叫一個聽得入神，忽然被侍從打攪。

「主公，田豐田大人前來拜見。」

袁本初露出一臉的嫌棄，「帶他來便是。」說罷，隨便端起晾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說書樓分上下兩層，下層供販夫走卒泥腿子歇腳喝茶，上層供貴客富豪聽戲玩耍。田豐從樓下上樓又進了雅間時，袁紹已經端正好姿態、整理好容儀。

田豐行禮、跪拜道：「明公，那『寒食堂』廣納金銀糧草，又善待百姓，據臣所知，這『寒食堂』收斂糧財、聚攏人心、又得許多世家子弟相助。『寒食』如今於鄴縣，已如明公你當初於渤海啊！」

袁紹當年身在渤海，錢糧人才都往他那跑，然後他成了冀州牧。現在寒食堂賊像當年，你這個現任州牧不能不妨啊。

袁紹卻是不以為然，對田豐道：「元皓說笑了，不如一同來坐坐。」

袁紹：來！一起玩！

說書也說到了關鍵：「……三千士兵哪見過這般勇猛，一個個被嚇得獃滯若雞，耿武關純二人心覺不妙，想要逃跑。那耿武言：『伯典兄，莫怕，他三十人怎敵吾等三千人！』那關純也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我二人一同上前，必將斬賊子於馬下。』不料想，幾句話間，袁紹部將顏良文丑二人已經衝殺到二人面前。

二人立馬先後逃跑。那耿武見自己被關純落到後面，氣憤，道：『你怎麼好意思跑得這麼快！』那關純也愣了，道：『這不對啊！明明是我見到你先跑的。』」

一時見，聽客們笑得人仰馬翻，甚至能聽見笑噴笑咳嗽的聲音。

袁紹也被感染了，忍不住笑道：「元浩，你聽聽，這民間版本的謠言有多麼好笑。」

田豐卻無動於衷，反而道：「這種低俗消遣只是白白浪費時間，還請明公查封聽書樓，杜絕這種歪風邪氣，讓文武官員系一心於職守。」

「田元皓！」袁紹見他如此不給面子，不滿道：「你可不要太過分了。只不過是你沒有『入股』寒食堂無法得利罷了，你就這般眼紅？我本以為郭圖的話只是排擠同僚不可親信，你莫要自誤！」

田豐屈膝磕頭，卻自述冤屈毫不認錯。袁紹乾脆讓侍衛把他拖了出去。

解決了這一「麻煩」，袁紹向侍從問道：「剛剛說書的又講了些什麼？」

「顏良將軍追上去馬上斬了耿武，文丑將軍追着跑到城內砍死了閔純。」

袁紹：「閔純？」

隨從：「就是關純。可能是說書人不認識字，所以一直念關，其實是閔純。」

袁紹：「閔純，耿武，這兩個人好像應該是田豐殺的吧，嘁嘁，難怪他臉色這麼難看。」

袁本初拿起杯粗茶，品嘗著說書人所帶來的精神餐食，十分快活。

——

郭嘉在喝酒，但心境變了就是不一樣，以前沒太多錢財，指不定什麼時候能下次喝到，所以每次都喝得很盡興。但現在不一樣，寒食堂用低價攢了許多酒，夠他一輩子泡在酒缸里，每次都變成了小酌甚至不怎麼願意喝了。

這一切要從去年（初平二年）的冬天開始說。

去年冬天，黃月英先是拿着積蓄，買了一家房子，以平常價招募了些奴僕。

冀州如今雖然相較富饒，但還是脫不了民生疾苦和世家有錢的的基本狀態，因此黃月英開始進行高利借款。其操作為找人借錢，借夠一月後還一成的利息。因為有足夠的信用（不動產：房子）和人手（奴僕），一些百姓將信將疑得進行了嘗試。

黃月英則從第一月份的錢拿出大半開了粥鋪，進行月卡布粥計劃——本質就是讓百姓享受到「價格和自家做的花費差不多的食物」，小聰明就是如果按月份購買，就能優惠那麼一點點。很顯然，可能在「大家想佔便宜的心思」和「自己存糧沒準被人搶的理由」的共同作用下，得到了成功。

第一個月後，來找黃月英討債的人就要進行選擇——你是連本帶利一起拿走，還是光拿走利？或者把利息也當本錢全投了？無論如何，當黃月英南門立木履行諾言后，第二個月來投的本錢要遠遠大於第一個月被人拿走的錢。

然後黃月英找好工匠和商販，進行了長期雇傭，建造了聽書樓，擴大月卡粥鋪的規模，同時收廢品。在第二月就開始進行市場的重新整合——對底層人民來說，有粥鋪提供不賺錢的米粥，聽書樓則能滿足低俗的消遣娛樂，只要你咬咬牙去寒食堂存上多年的積蓄，那麼就能夠靠着每月的利息購買粥鋪月卡過上「富足祥和」的生活；而對更有錢的人來說，把多餘的錢投入寒食堂不也是不虧的項目嗎？除此之外，黃月英也沒有底氣去砸高檔設施的場子。

而在二月底，黃月英最重點的項目是拉小型世家進場。小型世家的特點就是權勢不大，但是作為世家子弟還是有知識積累的。寒食堂能做到給他們分錢，讓他們這些知識分子打工。

這些窮書生基本都是沒錢舉孝廉、也沒自帶本領，黃月英也就是拉他們進場，然後頂多讓他們有意願的去開聽書樓的分店，沒意願的去幫忙鎮場子，充當文人的作用不大。於是在三月中旬，黃月英直接解救「有情商和智商的不年輕女子」（退休），清了一下底層市場，徹底解決了人手問題。

然後聽書和茶的風靡+一般酒館被月卡粥鋪弄倒閉=酒很難賣=一般品質的酒價嚴重下跌，然而就快跌到人們的購買的承受線時，黃月英直接低價收酒，把酒價收了上去——黃月英為了讓茶和粥霸佔市場，直接把酒價買回去可還行？

估計三月，黃月英她又要拉人入伙了。郭嘉默默地想着，照現在看來，如果一切順利，那麼寒食堂會變成一個由世家聚合成的龐然大物。

佔有資源統治地位的世家必定會入伙，而入伙后的世家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肯定不會讓寒食堂這個能夠不斷幫他們獲取固定利息的黑匣子倒塌。只要黃月英能在每個月賺到達到一定數額的新錢，那麼寒食堂就不會倒塌。

但市場是有限的，如果黃月英的能力彌補不了每月利息的漏洞，寒食堂就可能徹底轉變為壓榨百姓的世族機器。

郭嘉對黃月英決定收廢品的理由印象深刻——當月卡粥鋪獲得人們信任，使他們願意把家裏的灶具賣掉的時候，粥鋪就完全可以通過漲價把錢收回來。

袁紹：聽書樓肯定是為了賺錢啊，我天天送錢。

田豐：聽書樓一定是為了讓官員不務正業。

郭嘉：聽書樓不就是為了找機會和商人拉伙嗎？

許韶（冒出）：難道是為了控制輿論？

荀彧：難道是為了開啟民智？

黃月英：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但是我的目標是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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