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長路漫漫

第606章 長路漫漫

「這個峽谷雖然地方隱蔽,但地勢險峻,不宜久居,若是敵人進攻,只消堵住兩頭,這裏便成了絕地,谷裏面的人插翅也難逃。這樣簡單的道理,你以為流沙不會明白嗎?」赤練不無得意的說道,「之所以選中這裏,就是看中這裏別有洞天,縱是有變,也足可以與敵人周旋。」趙伍心中既驚且奇,說道:「這樣的地方,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赤練道:「這裏曾經東夷人的住所,他們把這山洞處處連通以為備敵。八百年前,武王伐紂,姜尚被封在齊地,他征討東夷,又移風易俗,東夷人就搬遷了出去,靠海聚居,興建城池,就是現在的桑海城。」

趙伍嘆道:「今日文華興勝之地,又有多少人知道是昔日蠻夷的居所呢。世事變幻,滄海桑田,不外如是。」又奇怪道:「這種事情你們怎麼會知道的,據我所知,衛庄可從不會理這些無聊的事情。」旋即沉聲道:「尋章摘句,托求古人,這是腐儒才會做的事情。」他這是模仿衛庄說話,那股不屑一顧的語氣倒模仿的惟妙惟肖。赤練一時啞口無言,趙伍接着推論道:「這事兒倒像是儒家那幫人能考據出來的,畢竟是小聖賢庄嘛。」頓了一頓,突然說道:「你們跟張良有很深的聯繫。」赤練只是冷笑,不發一言,心裏已經在琢磨,要不要在這洞中不見天日的地方把他給弄死。

正猶豫間,趙伍突然提醒道:「看見出口了。」前方果然大亮,二人黑暗中也不只走了多少路,全靠赤練熟知地形,黑暗中也能前進自如,趙伍只好緊緊抓着她的鏈劍,亦步亦趨跟了出來,是以對光亮出路更加敏感。秦軍的搜捕部隊不明路徑,想要追蹤過來就得費好大的功夫。

二人從洞口出來,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趙伍左右看了一番,大概識別了路徑,這時候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說道:「咱們先找點兒吃的吧……」忽地大叫一聲:「衛庄!你怎麼在這裏!」赤練驚喜交加,一顆心兒撲通撲通歡喜得都要跳出來了,朝趙伍面對的方向極目望去,上下搜索,卻不見他的蹤跡。回過頭來,身邊哪有半個人影?趙伍趁此機會,早已奔出幾十丈遠了。

赤練銀牙緊咬,哪裏不知道是中了小賊的計謀,但見他輕輕一躍,便逃出數丈開外,便知道他的內力已經恢復,自己精心調配的散功藥物,作用時間竟比預計的要短得多。

赤練不及多想,趕緊追了上去,但趙伍已經佔了先手,逃了這麼遠,怎麼可能再叫她逮住。現在功力雖然尚未完全恢復,但此女是天下第一大惡魔,趙伍是一時一刻都不願在她身邊多待,巴不得逃得越遠越好。這番竭盡全力,赤練一時竟追他不上反而越落越遠,趙伍忍不住回過頭來,大聲叫道:「姑娘不必再送,流沙救命之恩,在下記得了!」說罷哈哈大笑,轉過頭來,眼前突然出現一柄長劍,當空劈下,勢不可擋,他此時正往前奔,倒像是自己送到了劍下。

趙伍亡魂大冒,不及多想,雙腳落在地上,身子立往後傾,整個人斜斜如釘子一般釘在地上,竟然硬生生止住了去勢,那柄長劍貼著趙伍的鼻子胸膛劃下來,差點兒就把他開膛破肚了,然而劍氣所至,劃破了衣服,趙伍終究免不了坦胸露乳。

那人一劍不成,不待招式使老,當即橫劍一削,這一招正是『橫貫四方』,趙伍曾經見過的,劍名鯊齒,人叫衛庄,趙伍心中暗罵一聲,身體的動作確實不慢,整個人向後一仰,躺在地上,順勢一滾,再往後退,氣力卻稍有不濟,赤練的藥物效果仍未完全消除,逃跑還行,與人爭鬥就差的遠了。

趙伍坐在地上,鯊齒劍尖已經頂在了他的咽喉,再進少許,便可取他性命。趙伍嘆了口氣,這時候只有在心裏把老天爺罵個一百遍了,莫非是運氣都用完了?早知這樣,我換一個方向不就沒這事兒了?當真是天不助我。

這麼會兒功夫,赤練已經追上前來,不去管趙伍,一雙眼睛只是含情脈脈盯着衛庄,眼眶裏含着淚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衛庄制服了趙伍,卻並不着急殺他,收了劍后,瞧了她一眼,突然道:「你,受傷了?」赤練搖搖頭道:「沒事。」

趙伍抬起頭來,只見白鳳已經歸隊,嘆了口氣,這回是徹底跑不了了。衛庄瞧了趙伍一眼,沒有動手殺他,對赤練道:「你的葯對他有用,只是要加大劑量。」赤練稱了聲是,拿出那小藥瓶來,拔掉塞子,拿手張開趙伍的嘴巴,一口氣倒豆子般把整個瓶子都倒空了,足足有十幾粒之多,都進了趙伍的肚子。

赤練把瓶子一扔,站在一旁,又偷偷地瞧著衛庄,心裏擔心他的傷勢,想知道他最近的蹤跡,卻又不敢開口去問。無論經歷了什麼,只要他還好好的,那就沒事了。

「你,有事情?」或許是久別重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之類的,赤練的眼神有些太火辣辣了,衛庄這樣敏感的人自然察覺到了異樣。

赤練一愣,連忙托口道:「子房他……」衛庄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低頭對趙伍道:「你如果不耍花樣,或許能活得久一些。」趙伍現在肚子裏腹痛如刀絞,哪兒還有心思耍什麼花樣啊,先前一粒藥丸吞入腹,是昏迷的時候,一點兒感覺也沒有,現在就就夠嗆了,別的不說,量就夠大呀。赤練這女人,對衛庄的話奉若圭臬,執行得是半點兒折扣都不打,她這葯該用什麼量自己心裏沒點兒逼數嗎?

衛庄見趙伍在地上捂著肚子直打滾兒,一副死去活來的樣子,心中納悶,看了赤練一眼。赤練當然不會說是葯吃多了的緣故,那豈不是說衛庄大人的命令錯了嗎?睜着眼睛說瞎話道:「沒多大事兒,忍忍就好了。」衛庄嗯了一聲,不再多話,沒死就行。赤練倒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這不會真死了吧。

嗖的一聲,白鳳走到了近前,稟報道:「麟兒那邊得手了,秦軍已經開始撤退,不過羅網還在繼續搜索。」

衛庄道:「他們的主子一條小命都系在趙俠身上,怎麼敢擅自放棄。他們自以為掌握生死,沒有人提醒的話,恐怕都忘了,自己的生死還操在別人的手中。」說罷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吩咐道:「找個地方暫歇一下,把隱蝠也叫回來,天黑之後,有事情要做。」

秦軍撤離之後,羅網更是獨木難支,在山野苦苦搜尋良久,真剛暗自盤算,趙俠落在了流沙的手中,如不為他們所殺,也難搶回來了。羅網與流沙,又是一段十數年的恩怨糾葛,彼此深知對方的能耐,又各自忌憚,看來因着趙俠的緣故,這回要徹底撕破臉了。羅網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對付流沙,要從長計議,又是該死的從長計議,留給大人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不知不覺,夜色便已降臨,趙伍吃了好一番苦頭,但終究還是保住了小命,這回事真的沒有力氣耍什麼花樣了。流沙現存的人手,此時居然齊聚於此,必定有極其重要的行動。這種情況下,還留着他這顆定時炸彈,所謀非小啊。

隱蝠這個老傢伙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嘴角的哈喇子都要留到地上了,一直在垂涎着他的……鮮血。趙伍無奈,開口提醒他道:「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修行的蝠血術,極寒至陰,我的九陽神功正是它的天敵。你吸了我的血,陰陽相衝,這條老命也就了賬了。」他此時雖然臉色蒼白,卻自有一番大高手大宗師的風度,趙俠也不是浪得虛名的。

隱蝠顯是不信,要一個嗜血的怪物放棄對鮮血的渴望,着實是太難了。衛庄坐在趙伍的對面,突然開口道:「你看見別人的生死,可能預見自己的下場嗎?」趙伍一笑道:「在這個江湖上廝混,下場有那麼重要嗎?生存成了唯一的長路,只要我們不死,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趙伍又道:「我很好奇,你留着我究竟想幹些什麼。」衛庄不答,只是道:「不管我想幹什麼,對你總是好事,所以你應該感激,至少,你現在還活着。」趙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突然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這副身軀去跟人戰鬥,結果只怕不怎麼美妙啊,上次不就是因此,才敗在勝七的手上嗎?」

衛庄瞅了他一眼,未見動怒,只是沉聲道:「你在誇耀你的戰功,聽說昨天你在海月小築擊敗了他。很好,又給了我一個殺你的理由。」趙伍啞口無言,好像確實說錯話了。

衛庄抬起頭來,只見皓月當空,萬里無雲,心裏估量了一下時間,正是其時,站起身來,一甩大氅,轉身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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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我秦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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