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潛行的終點

在生死關頭，劉寶寶突破自我的那一刻，蘇緣寄宿在劉寶寶體內的神識碎片領受到一種突如其來的排斥感，被拋擲於半空，與劉寶寶之間的聯繫幾乎被斬斷。

毫無遮掩、突兀出現的真仙級神識自然在一瞬間覆壓了全場——

百獸俯首，萬籟俱靜，此前焦灼的戰局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而那條沖着劉寶寶猛撲而來的囂張孽龍，凌空180°后翻擊飛，墜地以後口吐白沫，儼然已經不省人事。

驚人的登場，然而這慘象在蘇緣那裏不值一提，此刻他所關注的當然是那股莫名的排斥之力，以及那排斥力背後劉寶寶身上發生的異變。

出現了一個洞，漆黑的洞——

雖然說是漆黑但應該沒有真實的顏色，黑色的本質是無光，不過從表現形式上來說依舊是肉眼可查的顏色。

而很顯然先前的洞口只有蘇緣本人可以察覺，這就說明了這黑色絕非現實意義上的色彩。

雖然從外觀來說確實是漆黑的洞口，但不要想當然很明顯這並不是黑洞——

在黑洞連光芒也不放過的強大吸引力的反面，漆黑洞穴所釋放的巨大斥力似乎只針對於神識之力，也正是這股斥力使得蘇緣的神識分身被從劉寶寶體內排擠而出。

此刻蘇緣的神識分身與劉寶寶僅維持着最後一絲的聯繫，於風暴之中若即若離。

不過蘇緣卻意識到，恐怕正因如此自己才能保持着對劉寶寶的感知——

沒錯，雖然自己尚未中招但蘇緣已經能夠理解到劉寶寶所激發出潛能的可怕之處，雖然這是劉寶寶自己的天賦，不過現在這種形式的非正常激發誰知道會造成什麼危險？

出了事可是自己這個始作俑者以及師父的鍋，可不能在這裏放手讓劉寶寶自己努力——

話說回來如果劉寶寶是主角，論小說情節，作為高深莫測的主角師尊，蘇緣在這種時候就應該在一群雜魚配角對主角自不量力的嘲諷聲，以及一堆花瓶女主擔驚受怕意圖出手阻攔的行為的襯托下，表示看破了主角的潛力，信任主角自己去挑戰……

——開什麼玩笑啊！學生出事了老師是要擔責任的好嗎？

說起來蘇緣的價值觀還是有些像原世界靠攏，只是這種東西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改正，和世人格格不入？那麼就改變世俗之念好了。

再說另外一個自私一點的原因，錯過了這次可能就再沒有機會啊——

如果問蘇緣為什麼非要緊追不捨？唯一的答案就是那個黑洞就在那裏，好奇也害死貓，好奇也成就人。

眼見自身與劉寶寶之間最後的鎖鏈就要被扯斷，意識到劉寶寶隨時可能在自己的感知中消失的蘇緣自不能應允，催動起自身的真仙之力開始溯流而上，即使是那股莫名的斥力也只能屈服。

這是一種將自身的存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全都埋藏的可怕力量，神秘而讓人心驚——只不過相對應的斥力大概只是附帶產品，所以對蘇緣而言還算不上太大挑戰。

逆流而行，雖不算竭盡全力；斥力卻在臨近洞口的瞬間換做噬人的渦眼，反應不及還得蘇緣一頭栽入，毫無惶恐，淡定自若——

反正是分身嘛，謹慎這種東西是完全沒必要的，既然要調查真相自然要身赴其中，哪有在外觀望的道理？

眼前一片混沌，再「睜眼」時是五彩斑斕的世界，飄飛著昏睡着彷彿劉寶寶的意識體橫置於眼前，整片空間如夢似幻，卻又如鏡面映照人間。

分身察覺到自身與本體的鏈接已經斷開了，不過並不擔心——

雖然不知道這種力量可以將自身的信息掩藏到何種地步，這無主觀意識的力量就算修改了現實，終究也還是會漏洞百出，本體那邊總能追查到點蛛絲馬跡。

那就專心觀察眼前吧！看看這個連世界意志都不曾提及的神秘空間到底是何方神聖？

原來如此，分身在放開意識的瞬間領悟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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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推論部分的回憶被喚醒——

雖然還是不怎麼記得那名二弟子的名字，但丟掉的那東西是分身，蘇緣倒是回想起來。

記憶中最為鮮活的那部分，也就是分身剛剛才傳訊回來的東西，雖然還模糊不清，但這讓蘇緣切實理解了那名二弟子所引出的那份力量的可怖。

雖然從表面上那看依舊只是潛行，而論潛行的話也不過是種掩人耳目的手段，依照傳訊歸來的那部分迷糊記憶潛行者的肉體甚至都還暴露在危險之中，但這份力量難道真的那麼簡單？

就真的只是種小把戲無法干涉現實嗎？

會不會是因為蘇緣那道分身的緣故導致力量沒能完全發動，畢竟與魂體相連的分身也就相當於劉寶寶魂體的一部分。

是否因為在那之前保留有對那個二弟子認知的分身還存留於世並未進入那方空間，所以潛行者的肉體才沒有消失？

不過是毫無根據地妄斷，之所以會這麼考慮不過是因為世界觀上的考量——

當一個人過去歷經的軌跡完全被消磨，又有什麼還能證明那人曾今存在呢？

如果是潛行的話那必然可以退出吧，脫離回歸的過程與普通的潛行會有何種異同？又該如何分辨？

到底是個體隱匿了自身過去后重新現身，還是憑空創誕了一個個體，在世人的記憶中構造出虛妄？而人認識中的過去到底是過去的倒影，還是說所謂的過去，不過是人回憶中的一段信息？

這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與這類似卻又完全不同的問題——

過去與未來的存在真實與否？只能活在現在的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雖然從目前的跡象來看縱使潛行者還沒有解除潛行就已經被蘇緣看破，但蘇緣本就是做了弊的從分身那裏得來的信息。

而拋開作弊者蘇緣，有讓有心人的計算取代力量的自主發動的話，如果另外設計一種形象用於回歸，是否能改變世人的記憶從而改變現實，而非簡單的只是使眾人的回憶回復？

講真，這種力量，搞不好可以用來改變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