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6章 宮廷晚宴（下）

「不瞞十弟，」皇帝繼續道：「毅兒如今已有少年心性，早就聽說有個能征善戰的皇叔父，一直希望能夠得到十弟的指點。」

皇帝剛剛說完，李毅就抬起雙手向李肅做了個恭敬的揖：「皇叔父。」

「哦？」李肅也驚奇道：「毅兒小小年紀已經有馳騁沙場之志了？」

「當然，」皇帝轉向李毅，道：「毅兒，你自己來說。」

「是。」李毅先向皇帝行了一禮，隨後轉向李肅，張嘴道：「皇叔父，我大夏的天下是聖祖皇帝從馬上而得，我皇族中人歷代也有軍中名將，每每在朝廷需要之時挺身而出、匡扶社稷。故侄兒認為，要安定夏朝天下，武功不可廢，精通騎射之術只是基本。」

「呵！」見李毅說得頭頭是道，李肅也笑道：「沒想到一年不見，毅兒已能侃侃而談了，真是了不起！」

李毅畢竟還是個孩子，聽到這樣的誇獎不由自主的紅了臉，抬手摸起了後腦勺：「哪裏？這都是先生教的。」

「不過陛下，」李肅對皇帝道：「在我朝，若論起軍陣之才，當首推李老將軍，臣弟知道，老將軍在軍中提拔培養過的部下不在少數，臣弟有自知之明，恐有負陛下之望，耽誤了毅兒。」

「哎！」皇帝擺擺手，道：「十弟也不必過謙，李卿的本事朕自然知道，但李卿的資歷之深，毅兒如今還是一個黃口孺子，這得一步一步來。更何況，朕只說讓你指點指點他，他若有這資質，今後就要去太學專修。如何？毅兒，你想向皇叔父討教么？」

「想！」李毅滿是期待，他再次向李肅行了一個深深的揖，「皇叔父，你就指點指點我吧！」

看到李毅這麼堅定，又有皇帝在推波助瀾，李肅只好點頭道：「好吧，那皇叔父在洛京多留一段時間，專門指點毅兒，你看如何？」

李毅高興得再次行禮：「謝皇叔父！」

接下來本來應該是歡笑的氣氛，但有人就不高興了：「父皇，你偏心哦！」聽聲音這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皇帝長女、樂陽公主李嫦，只比李毅小了一歲、與皇次子李端同歲，生母便是皇后，不過她並沒有繼承皇后嫻靜的個性，反而學得人小鬼大，既不喜書畫也不喜針線，只喜歡跟男孩子一起玩兒，甚至事事想和兄長李毅比較。

「父皇怎麼偏心了？」雖然知道這個女兒要強，皇帝卻還是很寵愛她。

「嫦兒！」坐在一邊的皇后怕以李嫦的個性會說出一些衝動的話來，不由出聲制止：「不得胡言！」

李嫦還是很聽皇后話的，她頓時有些退縮了，皇帝卻笑道：「無妨，皇后，你就讓她說吧。嫦兒，告訴父皇，父皇怎麼偏心了？」

在說之前，李嫦特地看了皇后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才道：「父皇明知道女兒的志向，卻為何只說兄長的？女兒也想得皇叔父的指點。」

「喲？怎麼？」李肅一聽就來了興趣，問道：「皇侄女將來也想做一個巾幗英雄？」

「什麼巾幗英雄？」皇帝道：「她呀，就是不想事事落在她兄長的後面。從小呢，又聽多了故事，宮中不是有紫霞戍和宮學的那些貴女么？還有淑妃的姐妹也都立了戰功。徐卿，嫦兒之前也跟我說過，她想拜徐小姐為師，估計徐小姐講的那些也影響到她了，不知你覺得如何？」

「這……」徐階也有些意外，他道：「公主殿下想拜小女為師，微臣滿門上下自然深覺榮幸，只是此時還得等小女回京之後由她決定。」

「只要徐卿應允了，朕想徐小姐也不會駁了朕的面子。」皇帝點點頭，又轉回頭去，問李嫦：「嫦兒，你是真的想跟兄長一起向皇叔父討教么？」

「嗯！」這次李嫦沒有再去看皇后，而是直視皇帝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皇后怎麼看？」皇帝轉向皇后，只見她表情淡淡的回道：「一切都聽陛下之意。」

「好。」皇帝拍了板，道：「嫦兒，你便跟毅兒一起去向皇叔父討教吧。如何？十弟沒有什麼意見吧？」

「陛下既然都這麼說了，那臣弟還能有什麼意見？」李肅道：「只不過，公主殿下是女孩子，不比毅兒，這……」

「皇叔父，」李嫦迫不及待道：「嫦兒雖然是女孩兒，可兄長能吃得了的苦，我一樣也能吃，難道皇叔父小看女孩子？」

「不不不，怎麼會？」李肅連忙擺手，他可不敢小瞧女人，他身邊可就正坐着一個不能小瞧的女人呢，他哪兒敢呢？

李肅只能去徵求皇后的意見，他恭敬的問道：「不知皇後娘娘是否能夠放心？」

李嫦現在還未滿十歲，很多事情她還只能求助於母親，她轉過頭用懇求的目光看着皇后，後者也看着她，只見皇后微微搖了搖頭，臉上泛出一點笑容，抬手撫摸著李嫦的頭，道：「你這孩子真是難為母后了！」

「母后，」李嫦搖著皇后的手，撒嬌道：「你就讓女兒去吧，母后最好了，嘻嘻！」

「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皇后先是囑咐了李嫦一句，隨後轉向李肅，道：「那十弟，嫦兒就拜託給你了。」

「好。」李肅微笑點頭：「皇嫂請放心，臣弟一定注意，不會讓公主殿下受傷的。」

「嫦兒，你這回高興了吧？」皇帝對李嫦道：「不會再說父皇偏心了吧？你可得答應父皇母后，去了得小心一些。毅兒，你是兄長，記得保護好妹妹。」

「我知道，父皇。」李嫦立刻道：「我一定不會弄傷自己的，別老讓兄長保護我！」

「你這孩子……」皇帝也懶得說些什麼了，乾脆無奈的喝起了酒，縱使身為皇帝，也有很多無法處理的事，比如說妻兒。今晚再次證明，皇帝的權力再至高無上，也只是凡人，他拿女兒沒有辦法，也無法預料到接下來即將要發生的事。

比起皇帝這一圈交流頻頻，貴妃秦湘和皇次子李端就顯得安靜了許多，準確來說，自從晚宴開始之後，她們就很少說話，每次都是靜靜的看着其他人在笑談。

都說李端和皇帝長得最像，但其實他只是外貌與皇帝相似，性格卻更像他的母親，尤其是那雙淡然的眼眸，以前還沒有發現，今晚看到這對母子正襟危坐在那裏，兩張臉、兩雙眼看起來是那麼得相似，一動不動的眸光間，誰也不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什麼……

太極殿外，已經到了萬籟俱寂的時辰，負責夜間值守的御林軍士兵們昂然挺立，御林軍大統領歸心恕親自守在階下，他更是堅定的猶如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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