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表白

第343章 表白

見到出口的喜悅還未在隨心臉上完全暈開,她心裏猛地一緊:「如果傳送通道毀了我們還沒出去,我們會怎樣?」

梓玉淡道:「會死。」即便隨心已經是金仙,也仍舊敵不過虛空的絞殺。

「快跑。」說着,隨心抓緊梓玉的手催動法力全速朝出口奔去。

傳送盡頭的光泛著紅色,隨心有些疑惑不會走了那麼久還在魔界吧,她想魔君應該不至於那麼無聊,雖然他當時躺在床上,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總比死在傳送通道里強。

兩人縱身一躍逃出傳送陣,幾乎與此同時,他們身後的空間泛起一陣漣漪,那是時空湮滅的波動。

隨心長舒一口氣:「終於安全了。」念及宋長久和陳夫人,她有些擔憂地道:「宋大人和陳夫人他們應該被發現了,不知道魔君會怎麼處罰他們。」

「他們不會有事的。」梓玉篤定道:「魔族正是用人之時,宋長久雖然長期遠離權力中心,但他終歸是一個魔尊,你一走,下界將以他為主,下界和趙氏的問題更需要他來協調。至於陳夫人,」梓玉頓了下,才道:「你不用擔心她,她更不會有事。」

隨心心中疑惑,他憑什麼說陳夫人更不會有事?

隨心探究地看着梓玉,他肯定知道什麼別的事情,可是又沒有一點想說的意思。罷了罷了,不說就不說吧。

「這裏是天界嗎?」隨心問。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還有些陰森恐怖。而兩人所在的地方,天空掛着一輪紅色的月亮,把周遭的一切都映紅了。

「不是天界,是冥界。」兩人剛落地的時候梓玉就發現這裏是冥界了,只是他實在沒想到魔君居然把傳送的終點設在了冥界。

「我們現在怎麼辦?你知道怎麼上去嗎?」

梓玉指了個方向:「去那兒,到那裏我就能辨清方位了。」那裏是閻羅殿所在的位置,雖然離他們比較遠,但依舊能看到高高的閻羅塔的光芒。

隨心帶梓玉一路飛行,飛了一個時辰的樣子終於來到閻羅殿殿前。

「現在怎麼走?」隨心問。

梓玉瞥了眼閻羅殿,道:「隨我進去,我還有些事要問大判,問完了我們再上去。」

隨心隨梓玉一同進了閻羅殿,殿內的小鬼見到二人立馬迎上前來:「仙尊大駕有失遠迎,大人他正在休息,請尊上和這位仙姑到隔壁稍作休息,小的這就去請大人過來。」

閻羅殿梓玉不止來過一次,可以說已經算是熟門熟路了。不多時,大判氣喘吁吁地過來了,梓玉發現他好像又胖了,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大判站定,見梓玉身後的隨心,小眼睛一亮,朝梓玉恭喜道:「千年前謝家仙子跳脫凡籍羽化飛升與尊上重聚,不枉尊上多年的苦心,真是可喜可賀。」

「呵呵。」隨心尷尬地笑了下。

梓玉默默地嘆了口氣,並沒有跟大判解釋什麼,只問他:「謝卿塵真的是白芷的魂魄,不會弄錯嗎?」

大判表情一懍:「尊上,生死簿上的事情做不得假,小的哪敢騙您。」說罷,他還掃了眼謝卿塵,不知道梓玉仙尊帶她過來是何意思。

「不用惶恐,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梓玉陷入了沉思,他曾經以為隨心才是上官淺碧,可是他已經在魔界找到上官淺碧了。那隨心在南離之的故事裏是誰?為什麼她和白芷長得一模一樣?這中間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大判,本座還有件事請你幫忙。」

大判微微欠身:「尊上請講。」

「閻羅殿北面有塊區域被魔族開了傳送點,為了防止魔族從冥界借道,之後還請大判多派些鬼差四處巡邏,一旦發現魔族立刻上報天庭。」

梓玉心知往後怕不會有魔族通過先前傳送通道來到冥界,但以魔君的能力,誰知道他會不會已經開了第二個、第三個傳送通道呢?仙界不得不防。

大判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道:「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吧?」

梓玉道:「事實就是如此,本座不會誆你。」

大判趕緊辯解道:「下官不是那個意思。尊上請放心,稍後下官將派鬼差巡查。只是您也知道,冥界太大,而我們經常人手不足。」

梓玉默默地嘆了口氣,又何止冥界人手不足,天界亦人手不夠。他道:「本座知道,但每日的巡查還是必要的,以防魔族在此大規模屯兵。」

「下官明白了。」

「另外……」

大判就等沒聽到下文,他疑惑地抬起頭,只見梓玉微微勾起唇角:「沒什麼別的事了。」

回去的路上,梓玉問隨心:「你會生氣嗎?」

梓玉問的自然是大判無意中把隨心當成謝卿塵的事。

隨心認真想了下:「算不上生氣,但也算不上開心,其實我不太想聽到關於謝卿塵的事情。」

因為她不知道在他和謝卿塵的故事裏,自己究竟算什麼。所以她不想聽也不想問,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她會好受些。

聽了隨心的回答,梓玉道:「嗯。我知道了。」

從冥界去仙界要從人間借道,原本崑山玉珏可以讓他們直接從人間返回崑山,但梓玉現在沒法力了,崑山的返回陣法算是徹底廢了,不過沒關係,梓玉擁有不飾宮的返回令符,可以直接從人間返回洛風家。

一陣光影轉換,兩人剛現身就聽到了一道驚喜的尖叫:「梓玉仙尊,是梓玉仙尊,我家公子爺找您都要找瘋了,公子爺少爺在書房,他知道您回來了一定很開心。咦?」良明似乎才注意到隨心,叫的比方才還要大聲:「卿塵仙子,你的臉怎麼受傷了?誰把你弄傷的?你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跟梓玉仙尊一起回來的呀?」

梓玉輕咳了聲,「速速帶我去見你家公子爺。」

「哦,好好。」良明在前面引路,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地往隨心身上瞟。走路不看路的結果就是,差點撞到了迎面走來的謝卿塵,還好謝卿塵躲了。良明揉了揉眼睛,看着兩個謝卿塵,一臉茫然。

這會兒功夫,果果也發現了師父,他奔跑着朝梓玉撲了過來,從老遠就一口一個師父地叫,到了近前張開手就要抱。梓玉拖着他的腋下把他抱在懷裏,果果開心又親昵地在他頸間蹭了蹭,而後露出大大地笑臉望着隨心:「隨心,你終於回來了,我和師父都好想你啊。」

隨心彎起了眉眼,回給果果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也很想你呀。」

雀爺爺開心,眼淚卻止不住地掉,尊上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梓玉的目光在雀爺爺身上掃過,他跟良明道:「去跟你家公子爺說聲我回來了,等下去找他。」

「哦,好的。」良明壓住心中好奇快步向書房走去。

「師父不在的時候有沒有聽雀爺爺的話?」

果果驕傲地揚起了下巴,「聽了,果果很聽話。」

「嗯,乖。」梓玉將果果放下來,「去玩吧,師父還有事要去找洛風叔叔。」

「我也要跟師父一起去,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玩,我就想跟師父在一起,還有隨心。」果果非常自然地一手牽住了梓玉,另一隻手牽住了隨心,小臉一會兒轉向梓玉,一會兒轉向隨心,溢滿了幸福。

「好吧。」梓玉用另一隻空着的手摸了摸果果的腦袋,毫無意外地妥協了。

果果一手牽着梓玉一手牽着隨心,三人像一家三口一樣有說有笑地離去,雀爺爺跟在他們身後,這一幕別提多溫馨了。

謝卿塵臉上帶着得體的笑容望着他們的背影,她得體地看着隨心和梓玉出現在她面前,得體地看着他們無視自己的存在像一家三口一樣離去,連雀爺爺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她的時候,她回之的也是微笑。

可是她很難過,像所有同情她的人以為的那樣,她很難過。

梓玉愛的應該是她啊!

如果他不愛她,怎麼會一直守護着她,怎麼會對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照顧有加?

隨心只是個替身而已,他怎麼能為了一個替身這樣對她!

洛風得了良明的彙報,不等梓玉過去就趕緊迎了出來。他沒想到隨心已經出關還跟着梓玉一起回來了,見到她的時候有些許的詫異,但現在他沒工夫關心隨心。

洛風在梓玉面前站定,道:「你究竟躲哪裏去了?怎麼現在才現身?我還以為你死了呢?究竟是什麼人截殺你?你是怎麼脫險的?」

梓玉沒好氣地瞥了洛風一眼道:「一下問那麼多,讓我怎麼回答?」

「進去慢慢說。」洛風將梓玉往書房引,吩咐良明去沏茶,又問:「慈母剪沒弄丟吧?」

洛風是知道梓玉找到了慈母剪的事情的,只是找到慈母剪后,他就和梓玉就失了聯繫。

「還在。」

梓玉抱起果果在椅子上坐下。洛風舒了口氣,在梓玉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洛風說:「那就好。」那麼多年,他明白梓玉為了救果果付出了多少,雖然他捨得梓玉放棄修為,可他尊重也敬佩梓玉的決定。

梓玉將兩人遇險的始末說了,當聽到測襲擊梓玉的是鴻蒙殿的學生時,洛風拍案而起氣憤不已,恨不得立刻把那群叛徒抓起來嚴刑拷打。

洛風問:「你還認得出他們嗎?」

梓玉端著芙蓉糕的小碟子讓果果拈了塊,頭也沒抬地回:「自然認得。」

「嗯。」洛風握緊了拳頭,「那我們等會兒就去鴻蒙殿抓人。」

「別抱太大希望。那些人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等着我們來抓。不過去的時候要喊上你父親,你一個可能打不過。」

洛風:「額……」

梓玉又把兩人在魔界的事情簡要說了,洛風聽得一愣一愣的,直誇梓玉運氣好。

只是隨心發現梓玉並沒有告訴洛風東秀家人還活着的消息,想來是為東秀考慮吧。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仙界有發生什麼大事嗎?」梓玉問。

「沒有。你遇險后魔族又龜縮了起來。」說到魔族洛風滿臉的嫌棄,他真看不起這群躲在陰暗裏的臭蟲,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敢露面,讓人噁心。

「飛雪有消息了沒?」梓玉又問。

原本逗弄果果的隨心也抬起頭來,卻見洛風搖了搖頭。

仙界很大,涉及的仙家洞府無數,其中有中立的勢力,有親近崑山和不飾宮的勢力,也有梧山掌管的勢力,魔族的姦細就藏在這些仙家中。

兩年的時間雖然長,但是他們並不能挨家挨戶每個洞府都搜一遍。

搜查洞府說輕了是窺探別人私隱,說重了就是懷疑他們是姦細,即使是崑山和不飾宮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下也不能貿然動手。他們只能派手下的人暗中調查,偷偷混入各家一點點摸索。

而且,飛雪還不一定在仙界。

宋長久動用關係在魔族幫忙尋找,可是魔族為了飛雪不惜暴露身份,如果他們把飛雪帶回了魔界,又怎麼可能輕易地讓宋長久找到。

季尤仙尊帶着樂苑夫人外出赴會去了,洛風傳信把梓玉回來的消息告訴了他,他雖然很想回來,但眼見就要到中午了,不在好友家吃完午飯實在說不過去,一起去鴻蒙殿認人的事情就都耽擱了下來。

梓玉遇險后,為了確保果果他們的安全,洛風就把果果、雀爺爺和謝卿塵一起接到了不飾宮生活,今天的午飯自然是他們一起吃。

洛風一開始還想着謝卿塵和隨心共處一室會尷尬,吃飯的時候才發現兩個人都借口不餓,如此一來,一起吃飯的就只有他們四個老少爺們了。

自從梓玉承認洛風是朋友后,洛風就不把自己當成外人了,他邊咬着筷子邊問:「你預計把隨心怎麼辦?」

在他看來,隨心是梓玉和卿塵感情里的障礙,妥妥滴應該早早妥善處理了。

梓玉回:「等天帝出關,然後娶她。如果不行,就等修為重回巔峰的時候娶她。」

果果聽了直說:「好呀好呀。」

這一大一小理所當然的模樣真是氣死洛風了。

洛風問:「那謝卿塵怎麼辦?你別忘了你喜歡的是謝卿塵,隨心只不過是一個跟她長得一樣的姑娘罷了。」

梓玉放下筷子正色道:「我從來沒說過我喜歡謝卿塵,我喜歡隨心。或許你覺得南離之喜歡她我就該喜歡她,但南離之不是我,我沒辦法因為旁觀了他的記憶就喜歡上一個人,無論是白芷還是上官淺碧,我都不喜歡,我喜歡的人是隨心,不因為她長了張跟白芷一樣的臉就喜歡她,也不會因此而不喜歡她,因為她就是她,無可替代。」

謝卿塵露出一抹苦笑,轉身往回走,她沒有踏進飯廳,她不想再被人用憐憫的眼光看待了。前一刻她還覺得自己不該任性,畢竟她才是正主,應該大度些,不應該躲著,所以她走出房門,現在看來全都是笑話。

洛風無奈地瞪了眼梓玉,若不是知道梓玉已經修為全散成了一個普通人,他真懷疑梓玉是故意說給謝卿塵聽的。

洛風嘆了口氣,不解地問:「兩個長得一樣的人,隨心究竟哪裏比卿塵好?」

「沒什麼可比的,我對謝卿塵不了解,你或許覺得在很多方面她比隨心優秀,但在我眼裏,隨心身上無一處不好。謝卿塵在南離之那世於我有恩,這恩我已經報答了,並不欠她什麼。相反,我好心收留她,她卻故意破壞我和隨心的感情害隨心毀了臉,飛雪也在那晚不知所蹤。」

洛風聽不下去了,替謝卿塵辯解道:「她和你的那些回憶本就是事實,她也沒想到隨心這麼容易衝動啊。而且飛雪不知所蹤的事情你怎麼能怪在卿塵身上?」

「隨心能讀心的事情是你告訴她的吧?」梓玉笑眯眯的看着洛風。

洛風趕緊擺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梓玉也不跟他繼續爭辯,他拿起筷子給果果布菜,道:「不要再亂牽鴛鴦譜了,隨心是我認定的人,我們好不容易才成為朋友,我不想因此和你成為敵人。」

「說什麼呢?」洛風討好似的給梓玉夾了塊排骨,「你的事情我不管了還不行嗎,不能傷了兄弟感情。」洛風在心裏再次嘆了口氣,他不明白,為什麼南離之那麼喜歡白芷,到梓玉這裏就不管用了呢?

但洛風知道,梓玉這個人性子執拗,他說選定了隨心,就是認定隨心了,謝卿塵一點兒機會也沒有,如果自己再多做阻攔,說不定還要跟梓玉成為仇家,看來,還得好好勸勸謝卿塵才行。

飯後,梓玉吩咐雀爺爺帶果果去玩,他去廚房端預留給隨心的食物,隨心沒吃東西,不捨得讓她餓著。

隨心看梓玉端著飯菜進來,她嘟著嘴問:「我小氣嗎?」

「不小氣。」梓玉把碗筷遞到隨心手中,滿是歉意地說:「是我不好,我做了容易讓人誤會的事情,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軟收留她。」

「打住,不說這個了。」隨心根本不想聽謝卿塵的事情,轉移話題問:「慈母剪是什麼?你之前好像沒跟我說過。」

「就是一把剪刀。」梓玉避重就輕地說:「傳說上古時代有個部族瓦烏族,瓦烏族的族長沒有兒子,只有個十分漂亮的女兒叫霞,誰娶了霞,誰就能成為下一任的族長。

「愛慕霞的人不計其數,這裏面有兩個佼佼者,一個叫修,另一個叫敏。

「修更沉穩,敏更熱情。霞最後被敏打動,選擇了敏。

「可是修不甘失敗,勾結了一群人在霞和敏大婚那天發動了叛變。老族長被殺死,敏身首異處,那些曾經支持敏的人要麼臣服要麼選擇死亡,就這樣修成了瓦烏族的新任族長,還霸佔了霞。

「那時霞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為了腹中的孩子她委曲求全。

「一開始修還以為霞懷的是他的骨肉,十分開心,但八個月後霞就生產了,是個男嬰,長得很像敏。修大怒,要溺死這個孩子,霞拚死保護,最後修才同意把孩子丟在荒野自生自滅。

「要說這孩子也是命大,修雖然答應霞把他遺棄荒野自生自滅,可暗地裏還是命執行任務的人先把他殺了,只是執行的人見他笑容純真最後沒下得去手,就這樣給修留下了禍患。

「孩子被一對放牧的夫妻撿到收養,取名康。十八年後康長成了一個高大威猛又陽光的少年,陰差陽錯下康見到了霞並母子相認,康早知自己並非養父母親生,卻不曾想自己悲慘身負血海深仇。霞擔心康的安危,不讓他報仇,她給了他一大筆金銀,讓他用來生活,然後母子分別。

「知道真相的康雖然答應了霞忘記身世好好生活,可是母親還在歹人手下委曲求全,他怎麼可能安心生活。康想報仇,殺死仇人修,然後解救霞。他明白仇人強大,報仇的事情不能着急,便帶着霞給她的金銀去了與瓦烏族敵對的郝蘭族,在那裏做起了生意。

「兩年後,郝蘭族舉辦勇士大賽,康報名參賽。」

「得了冠軍嗎?」隨心問。

梓玉笑了笑,「沒有,冠軍另有其人,但他被郝蘭族族長的女兒看中了,做了駙馬。」

「他和他父親真的很像呢,你繼續說。」

「是很像。」梓玉繼續對着隨心道:「郝蘭族族長雖然有一兒一女,但他兒子年少時騎馬摔斷了腿。誰都知道康成為郝蘭族的駙馬意味着什麼,康自己也明白,成為駙馬,他才可以更好地復仇。

「復仇之路比康想像的還要漫長一些,郝蘭族族長在世時一直不同意發動戰爭,他去世時,康已經四十多歲了。康成了瓦烏族的新族長,他先是用幾年時間整合了原本依附瓦烏族的部落,而後大舉進攻瓦烏族。

「此時的修已垂垂老矣。他和霞沒有子嗣,幾個庶出的兒子爭鬥正盛,根本不是康的對手。修想議和,甚至做好了歸順的準備。議和當天,他和康帶着一隊人在草原上會面,他遠遠地看到了康的模樣,而後調轉了馬頭。

「戰爭爆發后修聽族人說起過,說是瓦烏族的族長長得像敏,他曾一笑置之,卻在見到康的那一刻對此確信無疑——這個來自敏和霞的兒子是來向他復仇的。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在見到康之前,修已經想過自己的結局,為了減少部落子民的傷亡,他甘願去死。可見到康后,他知道康想要的僅僅是他的命,他卻情願拖着瓦烏族整族的人給他陪葬。

「戰爭繼續著,郝蘭族雖然一直在勝利,可是踩着自己母族子民血淋淋的屍體,康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而修,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當邪惡的巫師說可以替他除去康,但是需要一千人血祭時,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巫師想發動血祭殺死康,還需要一個引子,這個引子就是霞,一個死掉的霞。霞死後,巫師將通過血祭獲得法力,法力會順着霞與康的血脈聯繫找到康,然後掠奪康的生命力把它貫注到霞身上,母生子亡是謂反哺。

「修親手捧著毒藥來到霞的帳篷,霞已不復年輕時的美貌,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仍舊深愛着她,還是習慣了她,或者只是需要她穩固瓦烏族。一想到霞喝了毒藥後會死,修有些於心不忍。他跟霞說不會痛,只是睡一覺,他就會救活她,而戰爭也將結束。

「霞聽了大驚,問為什麼會結束。修告訴他,康死了戰爭就結束了。霞又問,為什麼康會死。修怒火中燒,把巫師的血祭告訴了她,看着霞痛苦,他感到一種瘋狂的快意。

「霞絕望了,她覺得修已經瘋了,她感覺自己也要瘋了。為了康她情願去死,可是她現在不知道應該怎樣活下去。想來修也是有恃無恐才敢對她和盤托出吧。

「霞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她請求修讓她換件衣服,修同意了。霞給自己換上出嫁時的紅衣,對着銅鏡給自己擦上胭脂,要去見敏了,她希望見到敏時還是他們分別是的模樣。接着,她拿出了一把剪刀,對準心頭扎了下去。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剪刀,她曾經用它給康裁過不少新衣,只是那些新衣有的燒了,有的拆了。在生命的最後關頭,霞心裏充滿歉意,她真心希望如果她不是康的母親就好了,如果成為康的母親就要害了康的性命,她情願他和她斷絕血脈親情。

「修發現了霞的死亡,刺眼的紅衣讓他幾欲發狂。剪刀還是毒藥並不影響巫師做法,血祭照常舉行。一千名不明真相的勇士為了部落的明天甘願赴死,鮮血匯聚成法陣凝為法力流入巫師體內,他朝着霞的眉心一點。

「修期待地盯着霞的屍體,巫師卻漸漸顯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來,他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修抓住他問:『什麼不可能?』巫師慌亂地說:『沒有子嗣,她沒有子嗣,康不是她的子嗣。』」

隨心放下碗筷,她嚼完最後一口飯問:「那把剪刀就是慈母剪?」

梓玉點了下頭:「嗯。」

「你到時候也要用它刺向自己的這裏?」隨心用手比劃了下自己心臟的位置,眼神充滿危險。

梓玉笑了下,「不用,刺破點手指就行。」

「哦。」隨心舒了口氣,臉色依舊不好看,「你怎麼知道這個故事是真的?如果只是別人隨便編造的,慈母剪沒有用怎麼辦?」

梓玉解釋說:「有用,除了這個故事以外,還有一本書上曾記載過上古的一位神祗用這把剪刀剪斷七情六慾的故事。你沒接觸過慈母剪,我拿着它,我看得到自己身上的所有牽絆,只要減掉我跟果果宿命里相連的那根,果果就得救了。」

「嗯。」隨心似懂非懂地應了聲,雖然梓玉這般說,但她依舊很擔心。

她本來以為梓玉只是放棄法力罷了,現在卻發現可能危險重重。她不知道自己是擔心萬一不奏效,果果消失了,還是擔心到那天梓玉會突然把剪刀插進他的心臟,她就是擔心。

她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強迫自己不再想,抬頭問梓玉:「故事後來怎麼樣了?康殺死了修嗎?」

梓玉娓娓地道:「霞身死的消息傳來,康傷心欲絕,他公佈了自己的身份,派兵大舉進攻瓦烏族,明言投降不殺,只取修的性命。巫師的巫術未奏效,再加上修靠叛變得來的族長之位並不是什麼隱秘之事,修大失民心,最終被他自己的三個兒子生生逼死。」

隨心一陣唏噓:「康為了救母親謀划幾十年,霞為了兒子以一己之力感動上天,修卻被親生兒子逼死,真是諷刺。」

梓玉笑了笑。

「吃飽了嗎?」他問。

「嗯。」

「不飾宮的天星花開的甚好,陪我去看看。」

梓玉的嘴角呷著一抹笑意,眼神溫柔地像四月的暖風,他起身朝隨心伸出一隻手,就那樣直勾勾地看着她,隨心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嗯。」她笑着牽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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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劫:一曲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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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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