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秘密守住了

在看着那個漂亮年輕人背影的時候，米修斯不是沒想過這個漂亮年輕人的身份，任誰見到這麼漂亮親和的年輕人都會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可是，對於米修斯來說，好奇又能夠有什麼用呢？他又不會來幫自己殺女巫，他也幫不了自己！

所以，轉身走出魔法鋪的下一刻，米修斯就很自然地沒再想過那個年輕人，除了提醒自己要是能夠下次再遇到記得將金幣還人家。

懷揣著難得的流晶石，米修斯腦海中都是接下來即將進行的實驗的細節和步驟，雖然這些東西這兩天已經在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了很多遍，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這是他明天對付女巫的關鍵，大意不得。

回到實驗室，米修斯一頭扎進鍊金術的實驗中，所有的情緒和思維在那一剎那高度集中，整個人按照書上的介紹和早就思量好的方式開始高效運轉，宛如一台動力充沛的精密儀器，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凌晨。

實驗室中，米修斯靜靜地盯着儀器中的亮金色液體，眼神越來越亮，閃耀着灼熱熾烈的光芒。

這就是傳說中的琉璃金啊！

米修斯輕輕地舒了口氣，要是這就是傳說中的琉璃金的話，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了。

擦了擦滿是汗漬的雙手，米修斯小心翼翼地將儀器中的琉璃金裝入一個小瓶子，貼身放好，走出實驗室。

站在院子裏，看着東方泛白的天色，米修斯摸了摸懷中的小瓶子，輕輕吐了口氣，眼中一片平靜。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米修斯就一直沒有修習前世的東西，除了稚嫩外表下成熟的靈魂，米修斯完全就是在依照這個世界的遊戲準則而行動，他學神學，學鍊金術，除了努力點兒、刻苦點兒、堅韌點兒、懂事點兒，他就是一個孩子。這一點，沒有人會懷疑。

他不得不這樣，因為在這個世界，在這個帝國，在這個教廷籠罩的黑暗下，任何一個出格的東西都會被踐踏、粉碎，任何一個表現出來和大眾格格不入的東西都會被扼殺在搖籃里。

和這個世界的力量比起來，米修斯覺得自己就是寒風中的一片落葉，哪怕一丁點兒火星都能讓他頃刻間粉身碎骨、灰飛煙滅；所以，米修斯不敢冒這個險，他還不想死，他想要回去。

就這樣，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地生活了十四年；就在前天，為了多賺幾個金幣支付自己鍊金術研究的開銷，他動手殺了那個肥豬一樣的吸血蟲；但是，該死的，正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被女巫盯上了，他的秘密，足以致命的秘密被女巫知道了。

眼見着自己的路就要越走越寬了，卻突然被人逼到了絕路上！

米修斯不能容忍自己就這麼被一個女巫扼住命運的脖子，他要反擊。

又凝視了會兒東方明亮的曙光，米修斯從懷中掏出一塊石頭，輕輕摩挲著，就像看着一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老朋友。

良久，前面教堂傳來動靜，米修斯的嘴角浮起一陣笑意，將這塊石頭貼在自己的心口放好，邁開步子向前走去，步伐平穩有力，背影平靜而堅定。

沒有誰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波濤洶湧，對於他，一個暫時只擅長鍊金術的人來說，這是一場輸不起的豪賭！

當教堂的門打開，米修斯一眼就看到廣場上等著進來參加禱告的女巫，面色不變，一如往常的謙和、微笑。

迪奧比長老看着米修斯有禮有節的表現，輕輕點頭，面露讚許之色。

八點整，禱告準時開始，米修斯靜靜地閉上眼，神色虔誠，藏在寬大教袍下面的雙手卻是浸透了汗水，腦海中不斷思量著等會兒的全部細節，力求沒有錯漏。他知道，縱算是豪賭，自己也輸不起，因為他沒有這個本錢。

做完禱告，女巫深深地看了眼米修斯，輕輕走出教堂。

米修斯對迪奧比長老和伊耶達牧師輕輕一躬，轉身走出教堂。

女巫走得很快，穿過寬廣的廣場，閃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幽深的巷弄。

米修斯靜靜地走着，看着前方的巷弄，眼神專註而寧靜。

走進那條幽深的巷弄，米修斯就見到女巫的身影一閃，消失在一座處在眾多建築陰影下的古老木屋中。

米修斯輕輕皺了皺眉頭，還是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老木門，一股陰暗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看着站在屋子陰影角落裏的女巫，米修斯冷笑道：「果然是早就應該下地獄的骯髒異端，永遠只能夠躲在這種見不得光明的地方。」

「咯咯，」躲在角落裏的女巫陰森地笑着，「兩天沒見，我們年輕的虔誠執事竟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教廷還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呢。」

米修斯冷眼相對，輕輕走上前，眯著雙眼，淡淡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帶來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為什麼？」女巫若有意味道。

「離開聖比斯城，永遠離開聖比斯城！」米修斯的聲音冰冷、堅定，不容置疑。

女巫黑暗中的臉上泛起一陣嘲弄，譏笑道：「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執事，你覺得我會聽你的？」

「那你就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米修斯看着女巫略有些蒼白的臉色，眼底深處閃過一陣鋒銳的光芒，淡淡道。

女巫咯咯笑着，並沒有正面回應米修斯：「東西在哪兒，先拿出來給我看看。」

米修斯從懷中掏出那個小瓶，平舉胸前，淡淡道：「東西就在這裏，想要拿到它，你必須離開聖比斯城，立刻！馬上！」

米修斯手中的小瓶子，外表很平常，甚至有些陳舊，上面的繪畫都已經片片剝落，色彩斑駁不堪。

女巫看到米修斯手中的小瓶子，雙眼微微眯起，輕聲道：「教廷鄭重其事放到聖像下面的東西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小瓶子？」

米修斯的心不禁一突，面色依舊平靜，看着女巫的眼神帶着淡淡的戲謔，微微嘲諷道：「你連自己要拿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還真是個聰明的女巫啊。」

說着，語氣一轉，充滿了不甘與憤怒：「當初，聖主為救世人留下的聖血，如今，卻要在我的手上被你這骯髒的異端玷污！」

聖主的聖血，相傳可以治癒一切傷痛，不論是虔誠的信徒，還是被教廷稱為卑鄙骯髒的異端的存在，都可以從中受益。

「你怎麼知道是聖血？」女巫並沒有被這個消息沖昏了頭，在黑暗中淡淡地凝視着米修斯手中的小瓶子，語氣平靜。

難道她知道聖像下面是什麼東西？這麼做只是為了考驗自己？米修斯看着一直都很冷靜的女巫，心中突然間很沒有底氣。

「我私下裏聽伊耶達牧師說過，教堂的藏書館也有記載。」米修斯淡淡地瞥了眼女巫，舉著小瓶子的右手紋絲不動。

「哦，原來真的是聖血，果然是好東西啊。」女巫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像是因為某種期待與猜測得到驗證而欣喜。

米修斯心中悄然一松，臉上卻陡然間帶着冷意，「東西我已經給你帶到了，請你立刻離開！」

「親愛的，我們一起走吧，我很喜歡你呢。」女巫的聲音再次充滿了邪異的魅惑，看着略帶冷意的米修斯，嘴角溢起一絲媚笑。

米修斯勃然變色，低沉地吼道：「滾，你這骯髒的異端！」

「怎麼？我虔誠的執事還想成為本篤一世那樣的虛偽東西？接受萬民的崇敬？」陰暗中，女巫嘴角噙著淡淡的嘲弄，冷笑道：「沾滿鮮血的雙手，如何擔得起《聖古經》的厚重與光輝？」

這句話如同鋒銳的長矛狠狠刺進米修斯的心中，讓他瞬間面色猙獰。

「東西給你，立刻給我滾！」憤怒的米修斯猶如野獸般嘶吼咆哮，說話間，就將手中的小瓶子遞過來。

女巫的臉上露出笑容，她最享受的就是激怒米修斯的這種快感，實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暴怒的米修斯看到女巫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猶豫，趁著女巫懈怠之際，猛然將手中的小瓶子砸在女巫的身上。

動作迅疾而猛烈，驚詫的女巫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

轟！

伴隨着一聲悶響，亮金色的火焰在女巫身上瞬間燃燒席捲開來，驟然間，一股聖潔的氣息驅散了屋子裏的晦澀與陰暗。

一股穿透女巫靈魂的聖潔力量飛快地在她體內蔓延，讓她那被聖路易重傷了的靈魂瞬間脆弱，生命力飛快消逝。

琉璃金，易燃易爆，不能受到強烈撞擊，燃燒的火焰剛猛熾熱，是所有暗黑生物的剋星。

嗷吼！

女巫痛苦地嘶吼著，瞬間披上了那身宛如裹屍布一般散發着惡臭的女巫黑袍，臉色變得枯黃，一塊塊灰色斑點不斷從皮膚深處閃現，原本修長素潔的雙手變得如同幽冥的鬼爪般恐怖。

「你該死！」

如遭煉獄的女巫不顧身上燃燒着的熾熱火焰，一把抓住米修斯的脖子，甩在牆上。

在大力的衝擊下，年代久遠的牆壁一陣顫動，簌簌落下陣陣灰塵。

噗！

米修斯狠狠撞擊在身後的石磚上，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順着衣領慢慢流下。

痛苦的米修斯看着身上燒着大火的女巫，嘴角卻是笑意盈盈，宛如嘲弄一般冷冷地盯着她。

女巫勉力地支撐著身體，她感到了死亡的氣息，這股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

她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只會耍嘴皮子的虛偽執事竟然能夠煉製出琉璃金這種失傳很久的東西。

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讓女巫感到了恐懼，恐懼中的人往往陷入瘋狂。

「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讓你先死！」女巫咬牙切齒、痛苦地嘶吼著，神色猙獰恐怖，一把抓起米修斯的衣領，宛如惡魔般，右手狠狠地狠狠地掐著米修斯的脖子，宛如幽冥鬼爪般的指甲深深嵌入米修斯的脖子裏，鮮血直流。

米修斯不為所動，依舊冷眼盯着女巫，宛如居高臨下的天神俯視着憤怒癲狂的螻蟻。

「你該死！」米修斯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癲狂的女巫，女巫手上的力量陡然增加。

米修斯冷冷一笑，低垂著的右手袖子中滑落下一柄銀色的小刀，猛然抬手，狠狠刺進女巫的心臟，動作狠辣，穩健而冷厲。

噗！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米修斯和女巫的身體之間響起。

女巫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着插在心口的那柄銀色的小刀，雙眼瞬間變得通紅。

這是米修斯一開始就計算好了的，擔心琉璃金一下子難以置女巫於死地，才準備了這個後手；本希望用不上這個後手的，沒想到，還是用上了。

「啊！」

被激怒的女巫終於在臨死前爆發出所有的暴戾，右手狠狠地向米修斯的胸口插去，誓要拉着米修斯一起下地獄。

米修斯奮力地掙扎著，想要將女巫推開。但他突然發現，自己終究是低估了這個女巫的強悍；縱使自己已經在琉璃金中加了那麼多的流晶石，還給了她致命的一刀，卻還是在她的手中掙扎動彈不得！

不甘吶！

米修斯的眼中閃爍著濃郁的癲狂，在女巫爆發的瞬間，猛然握緊那柄銀色的小刀，瘋狂地在女巫的體內攪動着。

女巫的動作沒有絲毫停滯，充滿決絕。

啊！

就在米修斯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身前的女巫突然爆發出慘烈地尖叫聲；同時，女巫猛然後退，看着自己雙手上不斷蔓延的淡銀色光芒難以置信，彷彿看着大恐怖一般，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宛如她看到的，是死神撒旦的鐮刀。

米修斯愣愣地看着嘶吼聲不斷變弱、最終毫無動靜的女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鬆了口氣。

終於死了。

眼見女巫在金色烈焰中化成灰燼，米修斯支撐著站直身子，輕輕吐了口氣，看着女巫屍體殘留的眼神冰冷，卻心有餘悸。

米修斯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了這麼久，從教堂到這裏的偽裝，欺騙女巫，讓她掉以輕心；再到準備的那一瓶琉璃金和那柄銀色小刀，這一切，不得不說是天衣無縫。

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差點兒被女巫殺死，這讓米修斯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生物遠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不過，好在女巫還是死了，那個秘密守住了。

突然，米修斯的雙眼一眯，猛地看向不遠處的黑暗。

一陣淡銀色的光芒閃過，一道白色身影輕輕閃現。白色的身影是那樣的耀眼明亮，讓著黑暗的屋子瞬間明媚起來。

魔法師？

米修斯的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待來人走近，眼睛不由得一亮。

「是你？」這個魔法師顯然也認出了米修斯，輕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