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每往平原的中心前進一步，羅德都會感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會增強一分。
遠處混亂的戰場上每分每秒都會有無數人倒下，他們分屬不同的陣營，但每個人都在為各自信仰的神祇戰鬥，去爭奪一個更靠近中央的位置。
一些信徒較少或者信徒全軍覆沒的半神已經親自下場，而那些邪神並不着急去爭搶靠近中央的位置，它們遊走在戰場上尋找著合適的目標進行吞噬吸收。
實力較弱且落單的半神以及沒有身旁沒有半神守護的凡人信徒都是它們的目標。
不過這些邪神一旦暴露出身形就會遭到所有人的圍攻，當然也有實力強悍的邪神根本不隱藏自己，盡情地殺戮著。
在距離羅德很遠的位置，那頭黃金巨龍享受着和邪神一樣的待遇，十幾個半神暫時結盟並帶着他們的信徒一同圍攻它。
然而黃金巨龍並沒有落到下風，這些半神的攻擊很難真正傷害到它，即便將它的鱗片撕裂讓它身上變得血肉模糊，但幾個呼吸的時間它就能恢復得差不多。
這裏存在着限制，不管是羅德還是擁有翅膀的黃金巨龍都無法飛到空中。
繼續向中央前進了一段時間，羅德感覺手臂上傳來了一陣灼燒感，他低下頭去發現手臂上那道金色花紋亮了起來，光芒飄到空中凝聚成人形，羅德手臂上的花紋也隨之消失。
「另一個我就快要來了。」金色人影開口說道，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輕很溫柔，但卻又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無法親近的感覺。
「什麼意思？」羅德停下腳步看着金色人影問道。
幾年前彌賽爾那次重傷瀕死的時候，被困在死者世界的光輝之主以她的虔誠信徒，彌賽爾的身體為媒介，從死者的世界重新回到現實，並寄居在彌賽爾的身體當中。
後來在首席大學士的幫助下，羅德進入到彌賽爾的意識當中並說服了光輝之主，最終她在一具羅德領地里一個死於意外的女孩的身體里重新復活。
羅德手臂上的金色花紋就是在這之後留下的，雖然羅德一直沒辦法將其抹滅，但這金色花紋也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反而幫助了他一兩次。
「已經到這個時候了，我也沒有必要在對你隱瞞任何事情了。」金色人影說道。
「說吧。」羅德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其實你並沒有說服我，我將屬於神性的一面從我的靈魂當中剝除，放在你提供給我的那具身體當中，將完全屬於我自己的這部分留在你的身體里。
這樣既解決了我隨時會在無數信徒的祈禱當中迷失自我的隱患，又給我自己留下了一條退路。
但如今事情脫離了我的掌控，我神性的一面徹底迷失，脫離了我的控制。
你的靈魂融合著一個無比強大的東西，前幾天它變得更加強大，如果我繼續呆在你的身體里，它可能會將我吞噬。」金色人影開口說道。
羅德站在原地思索著光輝之主說的話，她說的退路很有可能就是吞噬他的靈魂，佔據他的身體。
至於那個與他靈魂融合的東西，應該指的是系統，時間正好也對的上，前幾天系統完成了升級，吞噬靈魂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能夠迅速地吸收巨龍的靈魂。
羅德一直都很好奇系統到底是什麼東西，從何而來，對他是否存在着威脅。
「你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什麼？直接以這種形態暴露在我面前，就不怕我動手嗎？」羅德問道。
「我打算和你合作，如果你想對我出手的話，那就儘管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不可能對我造成威脅。
只要我還有信徒存活着，我就是不死的，而且這麼多年我積攢下的力量，都足夠我重生無數次。」金色人影回答。
「你為什麼想和我合作？我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羅德又問道，他注意到黑暗又將這座平原吞噬了很多。
「就是因為你還沒有走上我們這條錯誤的道路，我才打算和你合作。」金色人影從空中落在了地上。
「什麼意思？」羅德疑惑地問道。
「你覺得我們這些受凡人供奉的神祇的本質是什麼？」金色人影的語氣有些自嘲。
「由凡人誕生卻比凡人強大的生物。」羅德回答。
「我們其實只不過是盛放食物的器皿而已。」金色人影搖了搖頭「不管是邪神，還是我們這些尚未迷失的神祇，對於這個世界來說都只是盛放食物的器皿。
在走上了這條錯誤的道路之後，不管有多麼強大，最多也只能停留在現實幾千年，然後就會規則被排斥到死者世界，即便能在接下來的消化中倖存，最終也會在紀元結束的時候來到這裏作為祭品將一切獻祭給這個世界。
不過想要超脫，成為這世間唯一全知全能的真神，也必須來到這裏。」
「既然真神是唯一的，那我們為什麼還能合作。」羅德一直都在運轉着內力，如果發現情況不對他會率先出手。
「我打算幫助你成為那唯一真神，不過你要答應我，你會去改寫這個世界的規則，讓我能夠真正地永生……
你們諾德人信仰的聖靈已經證明了我們這條路是錯的，即便他已經走到終點，一樣逃脫不了前人的命運。
現在的我也沒有當時的他強大，即便是他都無法真正超脫，那麼我同樣也不可能。」金色人影解釋道。
「那你現在有沒有計劃？」羅德問道。
在這個地方，他勢單力薄，確實需要一個盟友。
就算光輝之主心懷鬼胎不懷好意，只要他一直注意提防，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首先你和我一起擊潰我的神性一面，她馬上就會帶着我的信徒來到這裏，如果聖靈之子這次不準備參加的話，她掌握的力量將是最強大的。」金色人影說道。
「聖靈之子？聖靈的兒子嗎？為什麼他可以不來這裏？」羅德問道。
「他是在這個紀元才走上了這條道路，而我則是在上個紀元就踏上了這條路，這裏大部分人都是和我一樣，只有極少數是趁著現在力量還沒衰落幻想能爭取一線生機。
如果這個世界能夠繼續延續下去，等到下個紀元將要終結的時候，聖靈之子也必須來到這個地方，不過到那個時候，他的力量肯定遠遠弱於現在。」金色人影解釋道。
「我們在擊潰了另外一個你之後接下來該幹嘛？」羅德又問道。
「殺死這裏大部分人，他們死後力量會被世界直接吸收，在獲得足夠的力量後世界會降下神座，然後我會幫你擋下所有競爭對手，讓你登上神座。」金色人影回答。
「之後呢？我如何才能成為那唯一真神？」羅德追問道。
「到時候就要看你的了……」金色人影的話音剛落下，整個世界都開始晃動起來，馬蹄踐踏地面的聲音將戰場上的廝殺聲給掩蓋。
羅德轉頭看去，平原的邊緣，即將被黑暗的地方衝出了無數身披重甲的騎士，各個時代流行的盔甲樣式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
他們的人數仍在不斷地增加，從平原邊緣的各個方向衝出，形成一道恐怖的鋼鐵洪流朝着戰場的中央發起了衝刺。
「她已經到了……」
羅德順着金色人影的目光看去，在戰場的另外一邊，一個周身籠罩着淡白聖光騎着白馬的身影奔跑在那些騎士的最前面。
令羅德感到非常意外的是，她身下的那匹白馬，是他從意識世界裏帶出來的那匹。
「將你前段時間得到的那把劍取出來。」金色人影開口說道。
「那把石中劍？」羅德問道。
「對。」
羅德將石中劍取了出來，因為他覺得這把劍看起來非常華麗，比較有收藏價值，所以就沒有交給系統吸收。
「將這把劍刺入她的身體，我就能重新掌握所有力量。」金色人影消散成開來融入到羅德手中的劍中。
「聽上去還比較容易。」羅德將手裏閃耀着璀璨金光的長劍試着揮舞了兩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拿着這把劍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一直以來，他在劍法上花的時間要比拳掌功夫上還要多，從穿越最初就開始練習的基礎劍法、白虹劍法，到後來的獨孤九劍、太極劍法，他全都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如果現在讓他新學習一門十分高深的劍法，最多只要幾天的時間就能練到大成。
目前導致他的實力暫時陷入瓶頸的原因是他對內功的感悟理解還不夠，如果能在這方面有所突破，他的內力總量和質量都會提高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層次。
羅德修鍊的三分歸元氣已經達到了心與意合的境界，就剩下最後一個境界，三元合一還未領悟。
想要達到三元合一需要將天霜拳、風神腿、排雲掌修鍊到最高境界，領悟這三門武功其中蘊含的精髓，並將其所代表的霜、風、雲這三種能量融匯合一。
掌握了這種融匯合一的力量后既可以三生萬物開闢天地，也可以萬法歸無，讓一切重歸混沌。
羅德感覺三元合一似乎道家中的無極有些類似，都是能三生萬物，且能讓萬物復歸元初混沌的力量。
如果三元合一的路不好走，羅德覺得可以嘗試能不能在太極拳、太極劍這些武功上再踏出一步領悟無極真意。
羅德握著劍朝着中央的戰場衝去，光輝之主就在戰場的另外一邊，沿路擋在他面前的凡人信徒全都倒在了地上。
遠處的黃金巨龍感應到羅德的氣息正在朝它靠近，它咆哮一聲也朝着羅德衝去，巨大的身軀在戰場當中橫衝直撞，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
「這個地方確實都是些力量已經衰弱的半神。」羅德揮出一劍將一個朝他攻來的半神連帶着它身後的信徒劈成了兩半。
這個半神的實力甚至都還比不上羅德曾經遇到過的那個「狩獵之神」，如果它沒有一些其他特殊手段的話，估計就連呆在死者世界都會有生命危險。
在羅德身後，光輝之主的軍團已經衝進了戰場，他們生前大多是久經沙場的騎士，其中不少還是存在於史詩傳說中的英雄人物。
其他半神的信徒在他們面前不堪一擊，成片地倒在他們的騎槍下，即便那些半神還是一些個人實力非常強的信徒存在，但他們只不過是蜉蝣撼樹，依然在無數騎士的衝鋒中被馬蹄踐踏成碎片。
吼！
龍吼聲響徹天際，羅德停下腳步面對着朝他衝來的黃金巨龍。
「很遺憾，你連接下來的正餐都品嘗不到了。」
黃金巨龍說話的同時身上跳動起一道道金色的閃電，隨後這些閃電朝着四周飛射而去爆炸開來。
羅德施展太極劍法，一副太極圖的虛影在他的身體周圍浮現，一道道金色閃電聲勢浩大地轟擊在不斷緩緩轉動的太極圖上，沒能傷害到羅德的本體分毫。
電光消逝，閃電轟擊的地方只剩下羅德以及他腳下的焦黑土地，那些半神的信徒都在閃電的轟擊中化為了灰燼。
羅德手握長劍，運轉輕功朝着不遠處的黃金巨龍衝去。
「別再拿這把劍抵擋攻擊，這對我的消耗很大，可能會讓我的計劃失敗。」羅德手裏的長劍發出了聲音。
不是前不久還說自己力量強大嗎？
在這個時候，羅德衝到了黃金巨龍的身前，在躲開黃金巨龍拍下來的一爪之後，他沿着龍爪朝着巨龍的身上爬去。
現在黃金巨龍飛不起來，爪子又夠不到身後，羅德爬到它的背上之後，它只能用法術對付羅德。
感受着腳底傳來的酥麻感，羅德將內功發揮到極致朝着黃金巨龍頭顱的方向衝去。
於此同時，黃金巨龍立即躺倒早地，試圖使用翻滾將羅德從它的身上甩下來，不過羅德已經站在了它的脖頸處。
羅德高舉長劍，陰陽二氣在劍身附近流轉，劍尖噴射出的劍氣直衝雲霄，強大的氣勢彷彿要將周圍的空間給切碎。
「停下來。」羅德手裏的長劍再次發出了聲音。
他的氣勢已經上升到頂峰，如果停下來產生的反噬會讓他受到重創，在這個時候受傷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羅德沒有任何猶豫，對着黃金巨龍的脖頸將劍揮下。
吼！
黃金巨龍發出了一聲痛苦地吼聲，它的脖子幾乎被這一劍斬斷，鮮血不斷地從它脖子裏噴涌而出，滴落下來被大地吸收。
羅德的力量還未用盡，繼續用力將黃金巨龍的頭顱整個斬了下來，碩大的龍頭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注意到手中的長劍金色光芒已經褪去，除了劍身上出現了一道巨大的缺口之外，看上去和剛得到的時候幾乎一樣。
即便頭顱已經被斬下，但黃金巨龍仍然還未死去，它的身體立於原地，與身體分離的頭顱眼睛還在轉動。
羅德從龍背上跳下，朝着黃金巨龍的頭顱走去，它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猙獰。
「你到底還對我做了什麼？」黃金巨龍面帶痛苦與恐懼。
「還？」舉起長劍準備進行最後了斷的羅德停了下來。
就在這時，黃金巨龍的頭顱和身體突然都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傷口中湧出的鮮血逐漸由紅色轉變為黑色。
不過羅德現在沒有心思去考慮是什麼導致了它發生這種異常狀況。
羅德轉過身去，騎着白馬的光輝之主在他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又見面了。」光輝之主開口說道。
「你們兩個也認識？」她身下的白馬有些激動地問道。
感受到光輝之主體內蘊含的強大力量后，羅德有些猶豫要不要搶先動手。
不過看上去，面前的光輝之主好像並不是敵人，要不然她根本不用停下來打招呼。
他是被這頭黃金巨龍帶到了這個地方來的，在此之前他的主要目的是解決遊魂對現實世界的侵入，現在又多了個目標就是返回現實世界，至於成為這世界的唯一真神暫時並不是他的目的。
這個目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遠大了一點，如果讓他返回現實老老實實練個幾十年，估計就能練成三元合一或者領悟無極的真意，這種境界和所謂的真神應該是差不多的。
目前在場的除了那些不知道種族的邪神之外都是人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紀元還是屬於人類的，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我留在你身上的那道印記呢？怎麼消失了？」光輝之主繼續問道，她看上去也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
聽到她的話之後，羅德感到非常疑惑，略微思索了一會後，他將剛才那道金色人影的話完整地講述出來。
「那道印記是我分出來的一部分靈魂，並且帶有我的一些力量，留在你身上想着能在危險時刻救下你一命。
自從你進入了死者的世界后沒多久，我就失去了與它的聯繫，看來那個時候它就已經脫離我的控制，並逐漸產生了自我意識，可能是那裏的某種東西讓它發生了這種變化。」光輝之主說道。
「你的一部分靈魂？」羅德問道。
「對，從降臨到彌賽爾身上返回現實世界開始，到最後離開她身體這段時間中我的靈魂信增強的力量。
無數信徒日日夜夜祈禱，讓我的精神、魔力包括靈魂一直都在增強，不過這種增強是有限度的，我馬上就快要達到這個極限了。」光輝之主解釋道。
諾德的聖靈當時應該就是達到了這個極限，即便還有一個紀元的時間，但依然自信地來到了這裏。
不過如果他沒有來到這裏，那麼他也不會作為上次那場「盛會」的勝利者，人類也不會是這個紀元的主角。
就在這時，羅德感覺到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傳來。
「小心！」光輝之主突然開口提醒道。
羅德立即轉過身去用長劍護在身前。
眼前的景象讓他感到非常驚訝，失去頭顱的黃金巨龍動了起來，脖頸上的切口被黑暗給掩蓋起來，這黑暗看上去和正在吞噬平原的黑暗看上去差不多。
「應該是深淵侵蝕了你的那部分靈魂。」白馬開口說道。
這個時候，黃金巨龍的軀體已經衝到了羅德的近前，羅德運轉輕功急速地向後退去。
它伸出爪子一點，一座由黑暗組成的牢籠出現在羅德的身旁，將他困在其中。
牢籠之中暫時仍還有一些活動空間，不過黑暗正在不斷地擴張。
陰陽二氣在羅德手中的長劍附近流轉，他輕喝一聲用劍向前刺去，眼前的黑暗產生了一圈波紋，隨後很快又恢復平靜。
他將長劍抽出，發現刺入黑暗的一部分消失不見。
羅德又對着黑暗施展出各種武功，但都沒將這座由黑暗形成的牢籠擊碎。
沒過多久，不斷擴張的黑暗將他也吞噬進去。
……
刺眼的陽光讓羅德忍不住睜開了眼，看着頭頂潔白的天花板，他感覺自己這一覺睡了很久很久，好像還做了一個漫長的夢，但是夢的內容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
「你醒了，今天還有什麼故事要講的嗎？」一個帶着眼鏡，穿着白大褂的中年醫生笑着走了過來。
羅德從床上坐了起來，看着身上的病服有些疑惑地問道：「我這是在哪？」
「你忘記了？這裏精神病院啊，這幾年你一直神志不清，嘴裏念念叨叨地講些大家都聽不懂的故事。」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群人走了進來。
「你們是怎麼搞的？不知道這傢伙發病了喜歡在其他病人面前裝醫生嗎？
已經提醒過你們多少次，怎麼還讓他找到機會溜進來辦公室偷了件白大褂出來，還好發現的及時，還沒來得及給這個病人瞎吃藥，要不然就麻煩了。」為首的一個年紀最大的醫生訓斥道，旁邊的幾個年輕醫生都低着頭不敢作聲。
「你，你們這幾個病人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次還集體一起裝醫生？」中年醫生指着他們激動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