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8章 恆河沙數

第948章 恆河沙數

『天上人』和呂氏一族,緊緊的綁在一起。

呂光深知,如果想要讓『上界』的父母親人生活的好一些,那麼就必須仰仗這位『天上人』的力量。

他想着想着,又想起那日與安國夫人初遇的場景。

……

安國夫人臉色一紅,心知對方是在挖苦自己費盡心機欲得到九轉靈丹,不想最後卻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只能苦笑道:「既然你有幸得此際遇,歷經奇峰,終至生命無憂。那其中自然是有一番定數,本真人早已釋懷,你不用出言激我。」

與聰明人講話,最大的好處就是能直抒胸臆,往往一句話說出就可讓對方明白心中所想。

天嬋全副心思牽絆在呂光心上,此刻眼見他安然無恙,心中別提有多難以相信、奇怪疑惑了。「呂光,你在說什麼?」

她看到師父與呂光相談甚歡的場景后,頓時便抑制不住心中的疑問,脫口問道。

就在呂光將要說話之時,從山林中卻猛地躥出一個人影來。

來人身形亂晃,踉踉蹌蹌。一手撫在胸前,一手提着半截斷劍,模樣狼狽不堪。

安國夫人反應極快,驟然發揮全力,身形暴漲,彈指間就已飛至來人身前,道:「潘芸,發生何事?」說罷此言,她雙手食指急點在來人背上。一道道元氣,度入其身,為來人療傷、緩解傷勢。

呂光與天嬋相視一眼,隨即上前。

「是她?佈陣捉拿我與千松道長的那個為首女子,在熔漿洞穴外,也有此女。」呂光雙目一望,臉色微變,心中咯噔一下,暗思沉想。

天嬋蹲下身來,急聲道:「潘師姐?你……」

潘芸雙眼緊閉,像是在忍受着什麼痛苦。

半盞茶后,她呼吸才順暢稍許,不似先前那般難受,磕磕絆絆的道:「師…父,弟子在那洞口被眾位師妹喚醒之後,聽師妹們講清事情…經過,本欲要與其他師妹一同……前去為師父掠陣,不料走…至中途,有兩個小娃,一男一女,八九歲年紀,攔住弟子一行,詢問可見過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子……」呂光聽之微微一怔,臉色大變,心情沉重,暗道,小孩,莫非是韓家派來擒拿我的……

但聽潘芸咳嗽不斷,天嬋接手扶住,抬頭望着站立的安國夫人,道:「師姐,之後如何了?」

「弟子本不欲和他們糾纏,耽擱時間,直接想走。那女娃粉琢玉雕,可愛至極,誰知她只說了一句『我不喜歡她們衣服的顏色』,那男童就……就把眾位師妹的衣服,給扒光了……弟子受制,不能動身,只能回答他們問題……」潘芸目光恢復幾分精神,抬眼看着站在前面的呂光,「聽他們所…說要找之人的體貌特徵,很像是…眼前這位書生相公……」

潘雲說着說着,安國夫人與天嬋二人均是用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起呂光。

「啊?」天嬋更是驚叫出聲。

安國夫人冷眼相望,瞪着呂光,道:「潘芸,那你可知峰頂的眾弟子為何全都身形定住,不能動彈?」

「弟子無能,只好如實相告……而後那二人就分道揚鑣,一人上峰,一人下山……」潘雲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安國夫人冷聲道:「八九歲年齡,他們是修道者?」

「師父明鑒,他們確是用的道家道法……只是弟子眼拙無知,看不出他們乃何門何派。」潘芸一口元氣提在胸間,說畢后,便忍耐不住全身襲來的痛感,閉目而息,調理身體了。

安國夫人聞言皺眉,心內暗潮洶湧,暗忖道,誰人如此膽大,竟敢欺上靖道司?

可惡!

到底是誰?

然則她轉念又想,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驚懼。僅僅兩個孩童,便無聲無息的制.服了峰頂的百餘名弟子……

這種手段,簡直是令人悚然心驚。

呂光默然不語,神情自若,然而他心中也是疑問重重,暗思彭湃。

如果真是如此女所言,那就可以確定,那二人的確是來尋我,只不過韓府身處朝堂,與修真修道界毫無聯繫,又怎能尋得這種厲害人物前來拿我?

細細揣摩推測起這件事情,疑點頗多,但呂光又明明看到峰頂確然有許多不能動的人,情況如此,又容不得他不相信。

一時間峰頂寂靜無聲。

冷月懸掛,心懷其事的眾人,在月光洗滌下,顯得十分冷然。

安國夫人思緒鬱積,沉悶不語,苦想不出其中原委,若說那二人是為尋找這個書生,那何故又牽連此間弟子?

天嬋也已意識到事情複雜繁亂,猶如一團棉線,不見線頭。

潘芸休息片刻,周身回復幾絲活力,掙紮起身,低聲向安國夫人道:「師父,弟子思慮良久,自從師父傳出消息,為韓師妹招婿納夫之後,靖道司中就陸續發生怪事。莫不是其中有什麼聯繫?」

安國夫人心在困境,難以跳出局勢,綜合考慮,潘芸此言正好驚醒了她。

安國夫人頓而眼眸一亮,低頭沉思起來。

……

危機四伏!

呂光心頭一驚,念頭迭起。

周天澤與那厲害人物,是以為自己身死,才沒有多加追究,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還活着,就算以我自身此刻的境界,與他們抗衡,那也只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呂光百感交集,對於當前形勢,觀察的很清楚,現下又有這兩個可怖孩童,目的也是找尋自己,一時間危機重重,令他憂心不已。

呂光冷冽的臉龐,泛起一絲殺機,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真的是韓家要對自己趕盡殺絕,舅父莫非就一點也不念及血緣親情了?

「潘師姐,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天嬋心中自然擔憂的是呂光安危,來犯之人如此厲害,她當然想得知對方更多的信息,以此好應對來敵。

這種茫然不知的感覺,最能讓人崩潰!

潘芸頷首深思,努力回憶那時場景,不放過任何可疑地方。

「對了!那男童在出手制住弟子之時,身形飄動間,腰中露出一塊黑漆令牌,其上隱隱有『長…生…』二字……」

「長生殿!!」

安國夫人與呂光異口同聲說道,聲音巨大,震得天嬋與潘芸不知所措,神色茫然。

「是…是!是長生殿……」潘芸奇怪師父為何有這麼大反應,訝然失色。

安國夫人臉色一片陰霾,心中暗叫不好,急問道:「潘芸,你確信沒有看錯?」

呂光心中更是震驚不安,頓時想起那神秘的狐族女子要把千松道人交給『長生殿』時,千松臉上所露出的驚恐神色。

由此可知,那長生殿定然是一個極其令人害怕的地方。

想到此處,呂光警戒心驟起,他們怎會來找自己?我可是與他們沒有半點瓜葛。

潘芸正要回答,臉容突然變得猙獰可怖,似是見到了什麼讓她害怕心驚的東西,雙瞳睜大,眼神凄然,發獃不動。

「原來你在這裏。」

女娃的突然出現,令眾人如同身陷泥沼,靜立不動。

長久的靜謐后。天嬋臉色一白,不由得向呂光身邊靠近數步。

「你是誰?」安國夫人語氣中滿是詢問的味道,其中還隱隱夾雜着一絲懼意。

這個奇怪女娃也不知何時立在了眾人身後,飄忽如鬼魅般的出現在此,竟然還不被我發現。這種身法、修為……連我也是遠遠不及。安國夫人臉色變幻,心情複雜。

呂光的聲音僵硬冷漠,就跟他此時的臉色一樣,橫眉冷目望着緩步走來的女童,道:「你是長生殿的人?」

「她不是人,是妖。」一聲稚嫩童音由遠及近,傳到眾人耳中。

「咯咯——」女娃巧笑嫣然,明眸皓齒,一襲紅衣覆蓋住三尺上下的身體,跟裁縫鋪里織造的布娃娃十分相像。她嗔意十足的道,「哼,你也不是人!」

話音甫落,便聽對方得意的回答道:「妙極,妙極!你是妖,我是魔,豈非天生一對?」

「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人家是好妖,才不會害人呢。絕不與你這魔頭同流合污!」女娃嬌憨的樣子,讓眾人心情一軟。但見她眼光定在呂光身上,打量一番后笑意更濃,道,「大哥哥,我向你借一樣東西,你肯么?」

呂光面容陰厲,沉聲說道:「我不借。」

安國夫人與天嬋聞聽此言,全都掩飾不住目中驚訝,露出一片費解之色。

怎麼呂光答出此言,難道說他真的跟這突然出現的奇怪二人,有一番過節?

來的人非但不多,反而很少,少的用一人來概括,已經足矣。

玉女話音方落,釣魚叟那矮瘦的身影,便從山谷的另一頭,一步一步走到了眾人面前。

蠟黃臉的眼睛中好似倒映着一片汪洋大海,這海洋里所貯存的不是水,而是血、鮮血!

那紅色凄迷的雙眼,血絲佈滿瞳孔,猶如蜘蛛結網,把蠟黃臉的整個眼眸,裝扮成了一個血色深淵!

然而,當釣魚叟的身軀,在他眼前浮現后,蠟黃臉眼中瀰漫的暴戾,居然是漸漸消去了,恢復了本來面貌。

蠟黃臉魂海中的神魂力量依然在源源不絕的燃燒着,他供給著頭頂虛空閻摩羅王所需要的神魂。而這樣一來,他魂海中的念頭,便受到閻摩羅王精神氣息的干擾影響,變得狂暴嗜殺起來。

「我來了。」

釣魚叟走至蠟黃臉的身旁,站定后沉聲說道。

蠟黃臉深吸一口氣,震住魂海中瘋狂涌動的念頭,面上露出一陣痛色,道:「我知道你會來。」

只聽他喘息著咬着牙厲聲叱道:「長生殿!休要以為我們怕了這名號。當年若不是你們牽頭引線聚攏別門他派,我們鬼道修者,又怎麼會落得個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下場。」

「通天有路你不走,地界無門你硬來。仙、佛、人、妖、魔,哪一道不能修?你們非要修鍊鬼道,殺生殺人,罪業罄竹難書!如果上界降下三災九劫,還不是我等一界修者與你們一同承受?」玉女幽幽嘆道,言語中充滿了惋惜之意。

蠟黃臉狂笑不止,形如瘋子,「哈哈……笑話,天大的笑話啊!虧你們還能恬不知恥的說出口,修道一途,本是逆天改命之路。捫心自問,你們殺的人難道就少了?」

「五道通天,唯有鬼道入地。亘古以來,故老相傳,絕不會錯的。天之下為地,地之上有人。閻摩羅王為地界之王,掌握三界眾生死期。若非你們鬼道修者,只信奉這一尊祖仙,令它無時無刻不在擴大著信仰之地、壯大著神魂之力,我們又豈會忍痛殺戮你們鬼道修者。」玉女長嘆一聲,滿臉愁容。

玉女嫣然笑道:「是么?」

「這個…當然,不行……不行…」金童乾笑數聲,連連搖頭。

呂光看此情景,心中突覺一陣好笑,真是有些佩服起這對金童玉女了,無論到什麼時候,身處怎樣的險境,他們二者似乎都能心情放鬆,談笑風生。

這邊對談如流,對面卻靜如死水。

「真的不行?」玉女柳眉一橫,嬌聲喝道。

金童玉女雖然是在前衝鋒陷陣,可是呂光並不是十分感激他們。說到底,他們畢竟是要從自己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

呂光面如冷霜,心神堅定,絲毫不為金童玉女所說的一些好話而為之動搖本心。

「我們現在為你擋風遮雨、排危解難,你倒躲得離我們遠遠的,這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玉女看着呂光冷峻的神情,忽然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揶揄著說道。

「是么?那倒是讓二位費心了,那不如直接把我交給對方?二位也好心無牽掛,能一心對付他們。」呂光望了玉女一眼,面容中蘊含着一絲嘲諷。

「你——!」玉女神情一冷,氣急敗壞的道,「哼,等我們先收拾了他們,再來跟你周旋。莫要以為你能跑出我們的手掌心。來日方長,總有苦頭讓你吃,我就不信你不會屈服,那幅圖我們勢在必得!」

呂光神色淡淡的回應道:「在下既然答應了你們,又豈會食言呢?」

「嗯?」金童望向遠處,瞅著蠟黃臉他們,眉頭一皺。

修者入道明法之後,在修鍊道路中有一重境界,名為開眼。

隔着一幕秋夜,恍如相距千山萬水。

蠟黃臉、釣魚叟二人,全都默不作聲,靜靜的聽着從遠方傳來的竊竊私議聲。

可惜,對方聲音太小,一句話也聽不清楚。

蠟黃臉沉吟半晌,轉身低頭看着釣魚叟的斗笠頂蓋,低聲問道:「夫人來了沒有?」

「沒有。但三公子帶着一些教眾馬上就會來到。」釣魚叟悶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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