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尼瑪,這是哪來的瘋狗,亂吠。
楚翹真想一掃把將更年期老女人轟走,眼角跳了跳,她深吸氣,愣是忍住體內的暴動,扯起嘴角微微一笑,眼底卻看不到一絲笑意。
「你家傭人過來買花時,我反覆強調了好幾遍,這幾天太陽太烈,不可以放外面直曬,實在想移栽,可以在院子裏搭個花棚遮一下光線,我養得好好的花賣給你,你自己不會照料,把花養敗了,是你的問題,你就算去法院告我,法官也不可能追求我的責任。你如果是誠心討論養花技術,我無償傳授經驗,你若是來找茬,我也不會客氣。」
楚翹柔中帶剛,軟綿綿的嗓音,但說出來的話絲毫不見妥協,氣度上從容鎮定,幾乎秒爆咋咋呼呼的鄭淑芳。
鄭淑芳被她的氣場唬住,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了。
一直坐在旁邊看熱鬧,兼幸災樂禍的沈清清這時站了起來,抱着手臂,挑起了眉似笑非笑。
「翹翹,你這話說得有些過了,我小姨在你這花錢買的花,養了沒幾天就死了,她氣憤也是應該的,這事擱誰身上都不可能高興,你給她陪個禮道個歉,她心裏舒服了不就好了,何必說得這樣咄咄逼人,傷感情又傷和氣。」
沈清清這話聽着是在勸和,實則有點挑撥的意味。
反正,鄭淑芳聽了,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對啊,我花錢不是在你這買氣受的,就你這德性,還做生意,趁早關門得了,怪不得你爸爸把你趕出家門,誰家有你這種不省心的女兒,誰倒霉,啊,你幹嘛。」
楚翹斂起了笑臉,不打算再對鄭淑芳客氣了,她拿起枱子上的枯枝一根根往鄭淑芳身上砸去,還只砸臉和胸部,弄得鄭淑芳又是捂臉又是遮胸,叫聲跟殺豬似的。
看到小姨被打,沈清清想袖手旁觀也不可能了,她幾步衝到楚翹面前,豎起眉頭指責:「楚翹,你夠了,不道歉還打人,你要不要臉了,啊,你幹嘛,我的臉---」
一記更刺耳的尖細叫聲響徹了整個花店。
楚翹冷眉冷眼,扔完了花枝,又叫小吳拿掃把來,小吳看得目瞪口呆,楚翹提高了音量又說了一遍,她才聽到,獃獃哦了一聲就趕緊去門口拿掃把。
誰知,鄭淑芳也跟着跑了過去,兇狠搶過小吳手中的掃把,惱羞成怒的臉格外扭曲。
「小丫頭片子,敢惹你姑奶奶,找打!」
楚翹冷冷笑着,腰桿兒挺着筆直,不見絲毫慌亂。
鄭淑芳看了更氣,揮舞掃把就要往楚翹臉上打過去,小吳來不及阻止,只能大聲急呼:「翹姐,小心,快避開。」
然而,楚翹並沒有避開,因為她知道這掃把是落不下來了。
有個男人以更快的速度奪走了鄭淑芳手中的掃把,然後一個大力甩到了角落裏。
鄭淑芳看着空落落的手臂,反應過來,氣鼓鼓轉過身。
「哪個混賬王八蛋,敢壞我的,顧,顧總管--」
鄭淑芳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錯了,瞪大眼睛足足看了十秒。
這人到中年依然風采不減的熟男魅力,還有儒雅的紳士氣質,除了顧琛,也沒誰了。
雖然只是個管家,但收入不菲,又有封家的加持,顧琛可是不少中年女性心目中的男神。
鄭淑芳看到他也不由自主紅了臉,努了半天嘴,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被男神看到她的凶樣,羞愧得拔腿就往外跑。
沈清清傻了眼,回過神,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小姨,小姨,你等等我。」
跑回車裏,鄭淑芳猛灌了一口水,心情還是很激動。
沈清清坐到她身邊,給她拍了拍背。
「小姨,那男人是誰啊,居然能把你嚇跑了。」
「他是顧琛,顧琛!」
鄭淑芳抓住外甥女手臂,一遍遍興奮說着顧琛的名字。
顧琛?
這名字好耳熟,好像爸爸媽媽也提過。
「這人很厲害嗎?」
「封家的總管,唯一一個擁有封氏股份的傭人,你說厲不厲害。」
顧琛是封景霆身邊炙手可熱的大紅人,封景霆年少時就是由他照料起居的,為了見封大少一面,許多人爭相巴結他,可這位封家總管為人死板,任你拿出天價的誘惑,他眉頭也不眨一下,對封家主子極為忠心,也深受封景霆的信任。
鄭淑芳看到顧琛就像看到天人一樣,至今還處於恍惚的狀態,難以相信顧琛會出現在這小小的花店。
聽完了小姨的講述,沈清清思緒百轉千回,驚訝男人的來頭,又好奇顧琛來楚翹的花店做什麼。
買花?
不可能。
沈清清下意識否決了。
據說封家花園裏種的都是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名品,怎麼可能看上這麼個小花店的東西。
那麼,顧琛究竟為什麼來這裏呢。
越想越好奇,沈清清恨不能再回店裏看看。
花店裏,楚翹同樣也很納悶。
因為,顧琛第一句話就很勁爆。
「楚小姐,你好,又見面了!」
男人非常紳士地向她問好,他身形瘦長,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帶着金絲框眼鏡顯得溫文儒雅,無害的外表,良好的儀態,讓人很容易對這位中年大叔心生好感。
但,楚翹的思維點卻是---
「我們見過嗎?」
沒見過吧。
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顧琛嘴角的弧度幾不可見地抽了那麼一下下,轉瞬又向上揚起,笑吟吟道:「上次在逍遙谷的順心酒店門口,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可能是我存在感太弱,楚小姐沒有注意。」
他這樣一提,楚翹稍微想起了一點點。
好像是碰到了幾個男人,其中一個氣場很強,看不清他的樣貌,也依稀能感受到他周身散發的強大氣勢。
可是,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她只想知道:「你是來買花的嗎?謝謝你幫我解圍,店裏的花,你可以任意挑選,我送你一盆。」
想不通鄭淑芳見了他就跑的異常舉動,但這人以秒速幫她解決了麻煩,表示一下感謝是必須的。
顧琛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語調溫和:「我想請你幫我看看我種的花,不知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派人來接,或者現在也行。」
楚翹略遲疑道:「我可能不是很有空,要照看花店生意。」
「你每天平均收入多少,我按十倍給你,雇你一個月。」
十倍?
她沒聽錯吧。
楚翹不是財迷,但有大錢賺,也不可能傻傻拒之門外,又問了顧琛家住哪裏,還看了他的身份證,覺得挺靠譜的,考慮了一下,便爽快答應了。
然而,當楚翹身處一眼望不到邊的花海,看着這史上規模最大的茉莉花圃,仍是忍不住目瞪口呆,連連驚嘆。
「你這茉莉花種多久了?」
「小半年了,我家少爺很喜歡茉莉花的香味,我特地找人種的,想把花曬乾了做成香囊,給少爺隨身攜帶,可是,做出來的成品明顯不盡如人意,香味不是太濃就是太淡,找了幾家店問,打聽到這家姓楚的女老闆烘茉莉花的手藝最好,於是就登門拜訪了。」
「好說,好說。」
帥大叔太會捧人了,楚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現在正是茉莉花長勢最好的時候,也是採摘茉莉花的最佳時機,錯過了,烘出來的乾花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所以,楚翹也是有些心動的。
這麼多花,烘乾了也是筆不小的收入,做香囊用不了多少,剩下的,也許可以跟這位顧管家商量一下,讓她以成本價購入,做點別的。
想了想,楚翹又問:「你家少爺脾氣好不好,我在這工作會不會打擾到他?」
楚翹對少爺這兩個字嚴重敏感,對這種身份的男人也是潛意識的抗拒。
不怕少爺壞,就怕少爺變態。
珍愛生命,遠離少爺,快成她的座右銘了。
「我家少爺一般吃完午飯以後會在花園裏逛上一個小時,避開這段時間,應該就碰不到少爺了。」
其實,顧琛有點想讓楚翹見見少爺。
他記性好,進店看了楚翹一會發現她就是半年前在酒店門口碰到的端著花盆的女孩,當時他離她最近,雖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看清了她側臉的模樣,
可這個女孩子顯然對少爺沒什麼企圖心,他這點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人家沒興趣,他也不好勉強,只能算了。
「對了,還沒請教楚小姐芳名。」
楚翹露齒一笑:「談不上請教,單名一個翹。」
顧琛眼眸一閃,又問:「哪個qiao?」
「翹首期盼的翹!」
顧琛哦了一聲,臉上依舊掛着溫和的笑容,心裏卻訝異不已。
可真巧。
和小少爺媽媽的名字讀起來太相似了。
壓下心頭的驚訝,顧琛帶着楚翹到別墅三樓的客房。
「有個照看花圃的園丁病了,可能你的任務不只是做茉莉香囊,還要順便看顧一下花圃,任務比較重,你中午就在這休息,下午我派人送你回去。」
就知道,十倍的薪水,沒那麼容易拿到。
「不能多請幾個園丁嗎?」
有標準足球場大的花圃,就三個人照看,病了一個,另外兩個估計也快了。
顧琛的回答更絕。
「我們少爺喜靜,不喜歡身邊圍着太多人,人少,報酬高,這裏工作一年,在二環內買套一百平的房子是沒有問題的。」
「......」
楚翹第一印象--
這個少爺很宅!
第二,她也想來這裏做傭人了。
顧琛見楚翹臉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什麼,又道。
「我們這安裝了智能洒水器,肥料由另一個園丁添加,修剪花枝也有人做,楚小姐只需要看看茉莉花的生長狀況,發現有沒有問題就行了。」
這麼一說,倒還可以接受。
楚翹不由多看了顧琛兩眼。
這個男人做管家太合適了,周到,體貼,細緻。
跟她之前碰到的那個變態老管家簡直是天壤之別,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管家為人不錯,想必,他服侍的少爺人品應該不差吧。
莊園位於山海交接的地段,坐落在半山腰上,推開窗就能看到蔚藍的大海,山邊清新的空氣,夾雜着海上吹來的平和清風,超優質的環境,跟逍遙谷有得一拼。
這樣的地段,這樣的房子,不是一般的富豪有能力購買的,估計她爸爸也買不起。
怪不得那麼多人追名逐利,為了錢不惜一切代價,包括她的爸爸,也是一天到晚忙工作,想着如何把利益往上翻一翻。
有錢,才有資格享受更舒適的生活。
楚翹習慣了早起,但起來了仍是哈欠連連,睡意惺忪,一身純白的及膝睡裙,站在露天陽台享受海風的洗禮,舒服的伸了伸懶腰,心情也變得格外美麗。
這兩天都在採摘花瓣,用烘乾機烘烤成乾花,忙得手腳不沾地,晚上乾脆就在這邊住下,第一批成品出來,她也可以放鬆一下,回店裏看看了。
不知道小吳一個人忙得過來不。
還是要回去看一趟才放心。
楚翹扒了兩下額頭上翹起的幾縷髮絲,剛起來頭髮亂蓬蓬的,由一根白色的絲帶松垮垮系著,海風吹過來,海藻般的長發掀起一道漂亮的弧度,絲帶也隨着飄了起來,和著海風,飄啊飄,一不小心就飄遠了。
楚翹定睛看過去,飄蕩在空中的白色物體是她的髮帶,已經飄到了陽台外。
她探出半邊身子,腳踩在護欄上,伸長了手臂想去接住絲帶,絲帶隨風亂飄,可怎麼也接不到了,然後,風停了,她眼睜睜看着絲帶往下落,落落落---
落到樓下的陽台。
不由暗叫一聲糟糕。
顧管家說過,二樓是少爺的私人領地,沒事不要打擾,尤其是,千萬不要以落東西為借口去騷擾少爺,因為之前有個女傭這麼干過,下場很慘。
楚翹想撓牆了。
這根絲帶是媽媽留下來的,她一直很珍惜,用了好多年,就這麼沒了,好捨不得。
楚翹她大半身子貼著欄桿不停往下壓,直直盯着絲帶,看得到摸不到,好心痛。
直到腦袋充血,開始發暈了,她才收回身子跳下欄桿。
不行,她要試一下,看看怎麼弄到絲帶。
她去找專門打掃少爺房間的女傭,拜託她幫忙撿一下絲帶。
女傭卻露出驚恐的表情,見鬼似的,拚命擺手。
「不行,不行,我可不敢,少爺只允許我在他吃完午餐到外面散步的那個點進屋打掃,除此以外,任何時候私闖,不論任何原因,一律開除,我再拿兩個月工資可以買套房了,你別害我。」
「我又沒要你其他時候去,你就打掃的時候順便幫我撿一下,很簡單的,順手的事,拜託,幫幫忙吧,我請你吃海鮮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