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州呂氏(一)

第2章 寒州呂氏(一)

一.

落日的餘暉是金黃色的,空氣中散發着一種暖意。

現在正值六月,盛夏的傍晚總是靜謐而又悠長的,擺攤的小販也結束了一天的吆喝與勞累,陸陸續續把攤子收好準備回家了。

今晚是滿月,寒州的習俗就是滿月之際家家擺上酒宴,父與子、老與幼闔家共享天倫之樂。富貴的人家這時會大擺宴席,鬨笑聲會打破夜晚的沉寂,就是貧苦人家,今天也會擺上幾杯水酒,在月下淺淺的喝幾杯。

所以說今日中北城傍晚的熱鬧會散的很快。

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臉上掛着笑容期待今晚的到來,在井然有序散開的人群中,就有一位十二歲的少年,他皺着一張清秀的小臉,一邊搖頭一邊向城門口走去。

呂正矇混進人群走出了中北城。

他知道今晚是滿月,呂氏上上下下必定會張燈結綵,少年們三五成群一起飲酒行令,可是那些都和他毫無關係,他只是寄居在那裏的孩子,從來沒有參與過這種宴席。

不喜歡那種氛圍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不能參加。

現在他必須在天黑之前走出中北城,否則今夜就要待在城內。中北城是北原寒州第一道真正的關隘,是拒守西嶺蠻族巫族的門戶,宵禁極嚴無比,除非有城主手令,否則夜內接近城牆的人都會被勁弩射成篩子。

太陽漸漸落了下去。

天邊殘陽似血,街上人流熙攘,呂正蒙也走到了城門口,只需要幾步既可以跨出中北城。他一直低着頭,防止有人把他認出來,但就是這樣他還是聽到了腳步在他身前停止的聲音。

他一怔,以為是碰到了族內認識他的人,抬頭卻發現站在他眼前的是完全不認識的一對母子。

婦女一身粗木麻衣,頭髮也只是簡單的挽起,左手牽着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身上大包小裹,面色風塵僕僕,看起來是急忙趕路要在天黑之前進入中北城的行人。

他往一邊避了避,給這對母子讓出了路。

雙方就此別過,呂正蒙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中北城,可是他一直感覺有股目光在盯着他,如芒在背十分難受。回頭,對上的是剛才小男孩清澈童真帶着疑惑的雙眼。

小男孩似乎被呂正蒙突然的回身嚇到了,連忙回頭緊緊貼著母親的腿,母親身上的溫度似乎給了他勇氣,讓他忍不住的繼續看了幾眼。

雖然男孩聲音很低,雙方也離開了一段距離,可呂正蒙依舊能聽到他小聲的疑問:「母親,那個哥哥的頭髮為什麼是灰白色的?」

「可能是那個哥哥身體有一些病症吧?」母親寵溺的摸了摸孩子的頭,想起剛才碰到的那個少年,也是略感詫異。

看着自己孩子仍舊盯着少年遠去的方向,母親伸出手輕輕地捏了孩子臉一下:「不要盯着人家看了,怎麼一點禮儀也不講?」

臉上有着輕微的作痛,被母親這樣一番算不上訓斥的教導,孩子這才戀戀不捨的回了頭,但心裏還是疑竇叢生。

這些話都一字不落的傳進了呂正蒙的耳朵里。

要是平常路人對他的頭髮指指點點,他定然會心生不快。可事有輕重緩急,今晚是月圓之夜,他必須要到中北城東南方向那一處密林里,因為心情耽誤了行程對他來說可就是一個大麻煩。

這是未來的飛將軍和左丞相第一次相見,多年後他們正式相識時都回憶起了這一幕,在中北城發生了那樣的災難以後,這兩人相聚,都互相感嘆是命運使然。

離城門越遠,人煙越稀少,可還是有些小村落里升起了如柱的炊煙,呂正蒙望着那些裊裊升起的炊煙,肚子咕嚕一聲就叫了。

他現在有些飢餓,嘴裏的唾沫一個勁的往肚子裏咽,想着那些村莊中已經擺上熱氣騰騰的菜肴,難免有些嚮往,可最後只能望洋興嘆。

只有十二歲的少年望着炊煙,戀戀不捨的挪開視線,用一種帶着惋惜的語氣說:「要不是這該死的病,我今晚就能偷偷溜進膳堂吃些好的了……」

寒州呂氏乃至整個神州大地都不知道的是,呂正蒙自打記事起就得了一種怪病,每到月圓之夜就會心血上涌,雙眼通紅神志不清。偏偏這個瘦削的少年還力大無窮,一旦發病沒有人能夠制伏他。

所以每到月圓之夜他都避免自己出現在人流涌動的地方,來到寒州以後,中北城東南方向那處人煙稀少的密林是他發病最好的去處。

村莊的輪廓漸漸被他甩到腦後,呂正蒙進入密林的時候,月亮恰好升起,樹蔭濃密,城內的歡聲笑語與裊裊炊煙盡數不見,唯有月光清冷。

呂正蒙站在密林中,他一同於往日來到這裏那般低着頭,聽着夏日蚊蟲的低鳴,看着那些螞蟻到了他的腳邊連續撞了好幾下找不到出路的模樣,忽地笑了。

就在螞蟻晃動觸鬚繞着他腳底轉了好幾圈的時候,沒等他抬腳任憑這些動物通過,一縷滿月之輝透過樹梢打在了他的臉上,把他整個人都暈染成了銀色。

胸腔中發出了沉重的響聲,如同兩軍交戰中的鼓鳴,在狹小的空間內呂正蒙可以清晰聽到心臟有節奏的律動。同時熾熱的感覺傳來,從那裏流淌出的心血瞬間到了四肢百骸,彷彿他體內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熾熱的鐵水。

「啊!」他捂著胸口痛苦的吼叫着。

這不是第一次了,他來到寒州已經六年,每一年都要忍受十餘次的痛苦,照理說他應該對此產生些適應。可是並沒有,隨着年齡的見長,他每一次發作都會更厲害。

尤其是這次,痛苦更甚。

越來越熾熱的鮮血在他體內沸騰,呂正蒙那張清秀的小臉在此刻變得如此猙獰,他腦海中現在是混混沌沌的一片,痛苦像是風雨和閃電一起在他腦海中作怪,那種精神之上的痛苦快要把他逼瘋了。

呂正蒙現在已經站不穩了,血氣上涌使得他面色通紅,神志不清的他突然身體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腦海中的最後一絲清明在此刻被徹底痛苦佔據了。

他突然吼叫了起來,聲音尖尖的,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但是痛苦的吼叫在人跡罕至的森林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反而是他的嗓音回蕩在偌大的林木之中,聽起來就像有人在低低的笑。

下一刻他突然動了,額角青筋暴起,雙眼通紅的向前沖了出去,已經完全無意識的少年像是瘋了,暴虐無由來的在他心底蔓延肆虐,就像被激怒的野獸一般,誰敢阻擋他都會被撕成碎片。

樹榦被他修剪整齊的指甲划進了幾道深深的刻印,要是常人看到還以為是用刀劍一樣的鐵器弄出來的痕迹,沿途粗壯的樹木一路被他破壞,他經過的地方狼藉一片,觸目驚心。

這就是呂正蒙不敢呆在人多地方的緣故,他清醒之後會查看自己破壞的痕迹,那根本不像是人能空手造成的,更像是兇猛的野獸在搏鬥。鮮有人跡的地方都被破壞這樣,要放在呂氏駐地,又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不敢去想,只能盡量避免那樣的事情發生。只不過發狂的他沒有注意到,袖子中那柄一直用來防身的匕首閃著微弱的光芒。

粗重的呼吸和持續的奔跑破壞持續了小半個時辰,這期間呂正蒙額頭一直大汗淋漓,不過越到後面速度越慢,面色也從血紅漸漸退去,漸漸的恢復了正常的顏色。

呂正蒙的意識漸漸清醒了,這也代表他的病狀終於要結束了。

可當他完全清醒的時候,自己卻嚇了一跳。

現在他可不是筋疲力盡乖乖躺在地上,伸手一撈身邊都是空蕩蕩的,整個人是躺在黑楊一節延伸出來的枝幹上,向下一看地面足足距他有着三丈左右。

他后怕似的拍了拍胸膛,顧不得前襟被汗水打濕像是被水洗了一樣:「幸好剛才沒亂動,要不然不是病死的,而是摔死的了。」

略微休整一下,呂正蒙小心翼翼的準備從樹上下去,正當他沿着樹榦準備向下攀爬的時候,「嘶」的一聲馬鳴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準備好的手勢一停,重新回到了樹上,看向那邊,心底暗暗好奇,這麼晚了,會是誰騎馬至此呢?

可是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心底卻咯噔一聲。

他目光所及之處,是一匹通體全黑的駿馬,生得高大,看起來就是一匹神駒。

「黑駿?」他認出了馬匹的種類。

這是西嶺蠻族的駿馬,不同於北原三州的勾連崎嶇的山勢,西嶺浩州有的是浩瀚無際的草原,蠻族放牧於之上,常年的奔跑使得馬匹異常強壯。黑駿就是蠻族最喜愛的馬匹,它比北原的馬匹要高出一尺來,體力耐力都是遠超的存在。

馬下的兩人談話也傳到了他的耳畔。

「這就是胡林,是中北城最後一道屏障,當汗王的大軍南下,只需要片刻就可以踏平這裏,進入中北城飲酒是最簡單不過的事。」

開口的是黑駿左邊站着的北原人,他和成年男子身材相仿,藉著月光還能看到嘴角的黑痣。

他身邊的是比他要高半個個頭的蠻族人,身材魁梧,聲音如同戰鼓:「我知道,中北城是你們北原的門戶,只要越過了這裏,整個寒州的土地將任由我們的駿馬馳騁。」

他說完捋了捋黑駿的毛髮。筆趣閣小說www.gdousu.com

「記住我們的信號,等日子一到,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們失望。」蠻族人看向了北原人。

雙方就此別過。

這場談話看起來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只不過此時已經到達了尾聲,呂正蒙雖然不敢相信寒州的人私通外敵,但無論是他所見還是所聞,都逼得他不得不相信。

——蠻族人要攻打中北城踏上北原的土地了!

現在的他渾身冰冷,大氣不敢出,生怕有什麼動靜傳到了那邊人的耳朵里,讓那些人升起警覺。現在他心裏只有一個想法,要馬上把這件事通知到呂氏族內!

二.

不似於東州酷熱,六月寒州的南風是最清爽的,就是在人們最煩躁的酷暑時節也是如此,而呂正蒙對這種氣候也是情有獨鍾。

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夏日的午後隨便找一株蓊鬱如蓋的樹木一躺,然後把破舊的上衣往頭上一蒙,就此悠閑的度過小半天的時間。

這樣的做法在中北城呂家是少見的,寒州呂氏也曾經是望族之一,雖說近幾年沒落了,可少年們都希望在諸侯們舉辦的族比中脫穎而出,能夠成為諸侯們手下的幕僚或者一個偏將。

眼下樹蔭正濃,陽光正好,在呂氏精緻的石子路上迎面走過三個半大的孩童,是兩男一女,左邊稍長的孩子對着中間女孩自信滿滿的道:「馮雨,怎麼樣,我們家今天的氛圍不比你們家差吧?」

今天呂氏所有的人上上下下全部忙碌了起來,演武場更是人滿為患,十二三歲的少年們在父母的幫助下套上了鏈甲,拿着沒有開鋒的武器開始演練。

隨長輩一起前來拜訪的馮雨眨了眨眼,使勁地點了點頭:「呂風哥哥,一點也不差!尤其是你們家的演武場,比我家要大很多呢!」

馮家也是中北城的世家,但遠沒有呂氏的來頭大,十二年前衍朝姜氏還是北原主人時,整個寒州所有的諸侯沒有小敢覷呂氏的,即使這只是東州呂氏的一個分支。

「你們家有這個氛圍,今年各家的族比中一定會取得好名次的!」少女感慨著。

馮雨揚起了頭,一縷陽光打在了她的臉上,把她臉色映成了金色。這個年歲正式少女最青澀最活潑的年紀,十二歲的少女身子晃呀晃,散落的那縷發梢也一擺一擺的,讓人心裏痒痒的。

呂風正想說些什麼族裏的趣事讓少女開心一下,但是目光一掃就到了演武場對面的那株粗壯的黑楊下,那裏有一個年紀與他們相仿的孩童正在呼呼大睡,這讓他忍不住皺了眉。

回想起剛才說的呂家上下沒有懈怠,再看這個呼呼大睡的傢伙,這不是打他呂風的臉么?寒州呂氏家主的兒子呂風感覺臉上一熱,皺眉道:「呂揚,把那個傢伙叫醒,問他為什麼不去演武場?」

「好的,風哥。」呂揚快走了兩步,到陰涼下一把掀開了那件洗的有些發白的粗布衫。

「你這個傢伙!馬上就到族比了,怎麼如此……」話還沒說完,呂揚看清對方的那張臉,話就突然停住了。

他無奈的回頭道:「風哥,是……」

「是誰?」呂風和馮雨一起走了上去,他故意板著一張臉,「不成是哪位族老的孫子?就是那樣也不允許!這是家族的榮譽,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不過當他走到近處看到呼呼大睡的那個人時,也驚了,大呼起來:「呂正蒙?你怎麼在這裏?」

這下他終於知道呂揚支吾的原因了,哪裏是怕得罪族老的孫子,而是這個傢伙根本不是寒州呂氏的人。

呂風聽族裏老人說是六年前一個與二族老有交情的人送來寄養的,六年的時間送他來的人不曾露過一面,而當初交付的那位族老沒過多久就去世了。那是為數不多親近本家的族老,分家人對本家人一直有些看不起和埋怨,導致幾位被族老寵溺的孫子一般都以取笑他為樂。

被這麼一吵,熟睡下的呂正蒙也驚醒了,其實他早就察覺有人在他的附近,只不過是沒睜眼。他很累,上午跟幾個帶着一身精緻鐵甲的呂氏紈絝少年打了一架,昨夜又偷偷溜出了中北城,回來之後就倒在這睡了一覺,沒想到會有人理他。

「呂風,呂揚?」呂正蒙睜眼看見了他們倆,也驚於能在這裏看到這兩個人。呂風是家主的兒子,是未來要接手這個家族的人,平日裏一年也難得看見他一面。

「這是?」這下輪到馮雨疑惑了,眼前這個少年大概與呂風要小上那麼兩三歲,但是兩人完全有着天差地別。

呂風一身都是精緻刻着雲紋蝙蝠意味「百福不斷」的素色錦緞,頭髮精緻梳理挽在頭頂,言行舉止都有講究,一眼看去就有呂氏少主的派頭。

而這個叫呂正蒙的人就不同了,穿的是洗到發白的麻布衫,頭髮也不是精心打理過的,只是隨意綁着,仔細看還能瞧見混在其中的白髮。他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剛剛與人打鬥過。

「這是……這是……」呂風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總不能說這是寄養在寒州呂氏的宗家人,傳出去免不了別人詬病,堂堂寒州呂氏難道養不起一個孩童,把人家搞得這麼狼狽?

「我是誰不重要!」呂正蒙突然精神了起來,一個鯉魚打挺從樹下坐起,胡亂地拍了拍褲子就跑到了呂風面前,「我要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三人都被呂正蒙突如其來的近身弄得有些發矇,面對突然湊上來的呂正蒙,呂風有着明顯的不悅:「呂正蒙,注意禮節!沒看到有客人到么!為什麼不見禮?」

貴族們對於客人都是有着基本禮儀的,這是對客人的尊重,也能彰顯主人的風度。面對風塵僕僕邋裏邋遢的呂正蒙,看着他臉上與人打鬥過的痕迹,呂風真是不想和他扯上什麼關係。

呂正蒙呆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那股抖擻的精神勁硬是被呂風喝退了。他只是一個寄住在這裏無父無母的孩子,他是不能上「族學」的,哪裏懂得這些禮儀?想要在這裏吃一口飽飯都不是容易的事,何談其它?

「呂風哥哥,還是聽他要說什麼吧,我看他挺急的。」面對突如其來的尷尬,還是馮雨開口解圍。

「有什麼事情你說吧。」對於馮雨的面子呂風還是要給的。

「蠻族要進攻中北城了!」呂正蒙語氣是無比的鄭重。

呂風、呂揚、馮雨三人一同怔在了原地,氣氛突然沉默了。但下一刻呂揚忍不住的大笑聲就在演武場周圍傳開,他幾乎是合不攏嘴了,眼淚都差點落下來:「你……是不是病了?怎麼說一些玩笑話?」

不止是他,就連馮雨這個小姑娘都是掩嘴「咯咯」地笑了起來,而向來以穩重自居的呂風也是大笑了一陣,最後才故作穩重的咳了一聲:「好了,呂正蒙,不要開玩笑,蠻族?就是給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進攻中北城!」

十二年前的確一股蠻族的勢力參與了諸侯們割據,而最後這些西嶺來人也沒有什麼撈到好處,只是劫掠了一部分財寶,剩餘想要在北原作威作福的都被諸侯剿滅。

「這是真的!我沒有病!也不是說胡話!」呂正蒙無比的認真。

呂風皺眉,如果不是馮雨在這裏,他一定轉頭就走,「好,你說蠻族要入侵,為什麼我們的斥候沒有得到消息?你有憑證么?」

「我……」呂正蒙支吾半天也沒有說出來是哪裏得到的消息。

「走吧走吧,這傢伙在說胡話,不要理他了。」呂風指向了演武場的另一邊:「你看,那邊之後是我們家特有的『彩香庭』,有不少稀有的花草,我們去那邊。」

呂氏的少族長對這個落魄的宗家棄子沒有任何興趣了,甚至以為是呂正蒙要博人眼球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上一次蠻巫入侵根本不敢從寒州地界出發,而是在滄海上漂泊了月余,最後在謀逆的諸侯下才登上了北原的土地。衍朝雖然亡了,但是任何敢於與蠻巫二族聯手的諸侯,那就是整個北原的敵人。

「可……可是……」呂正蒙急了,但是看着漸漸遠去的三人,只能無力的放下了手。他真的沒有辦法解釋,但是蒼天為證,他可以保證自己沒有半句虛言。

三人說說笑笑的離去了,誰也沒有把呂正蒙的話放在心上。

「我說的是真的啊,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呢?」

呂正蒙喃喃地說,小臉上充滿了落寞的神色,他仰頭望去雖然是大片和煦的陽光,可清涼的東風吹過,卻讓他感覺透體的寒冷。

歷史:

亂世十二年,也就是衍幽帝十八年,這個統治北原八百年之久的衍朝姜氏徹底成為了歷史。

這個古老的朝代覆滅於各路諸侯的手中,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次王朝覆滅有着西嶺蠻族與巫族的出手,是北原南部的諸侯與蠻族巫族勾結,任由他們通過而沒有燃起示警的狼煙,最後那位諸侯被梟首,頭顱釘在宛南港的一根柱子上,被譽為北原的罪人。

這是衍朝記載中蠻族與巫族第一次這樣深入北原的腹地,他們往往只敢出動小股勢力在北原與西嶺的邊緣地界騷動,從未敢越雷池一步,但這次出擊無疑讓所有人吃了一驚,不過所有人都只認為這是曇花一現。

可是在亂世十二年的六月末,蠻族真的派出一股精銳勢力,佔領了中北城一路劫掠到了月州邊境。

這是一次宣告,宣告蠻族不甘心居於西嶺那個位置了,他們也要到北原來,爭一爭這天下的主人到底是誰。

蠻族越來越肆虐的活動在六年後的亂世十八年達到了頂峰,北原所有的諸侯們在月州邊境北月關中迎戰越過寒州而來的蠻巫大軍,那一戰死傷無數,赤紅千里。

後世把這一切的起源都歸咎於亂世十二年寒州呂氏的疏忽,畢竟他們成立的原因,就是為整個北原鎮守門戶。

當然並不是沒有看破一切的人,那一年呂正蒙十二歲,是整個寒州第一個知道蠻族要入侵的舉動,可惜那時他人微言輕,加之寒州呂氏對本家的怨恨,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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