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糯米糍番外:黎明前的黑暗

第516章 糯米糍番外:黎明前的黑暗

林母到底還是殘存着理智,臨了向後收了手,雖然刺的不淺,但並沒有傷及肝臟,不過還是得養上個把月。

陳復興沒有去自首,也沒有追究林母的蓄意傷害。

z市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是有意避開,或許永遠都不會再相遇。

這場恩怨情仇到這似乎畫上了句號。

鞋聲在病房門口停止,下一刻門從外朝里推開。

三月z市的氣溫開始有所上升,是一年最好的時候,不冷不熱。

沈如月穿着黑色波點的連衣裙,外面搭著件到腰的黑色皮衣,長捲髮散著,發色已經不是上次見面的酒紅色,染了個冷色調的黑紫色。

她膚白,駕馭的住。

「賭場出了點狀況,」沈如月不緊不慢朝病床走來,把食指勾著的保溫盒擱病床邊的矮柜上,「你爸讓我給你送飯。」

陳辭把手機摁滅,放在枕頭邊,左手捂腹,身子前傾,右手把醫用餐桌支起來,「什麼狀況?」

沈如月攤手,「我也不知道啊。」

陳復興只把她當金絲雀養著,給她房,給她車,給她卡,就是始終不把她當成自己人。

哪怕她拿命護了他兩次。

「走了,約了個一點的水療SPA。」

「這是最後一次了。」陳辭把保溫盒拿到餐桌上,抬手拆著兩邊的鎖扣,骨節纖細,腕骨很明顯地凸起,「別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我的底線。」

沈如月調轉馬丁靴的靴頭,嫵媚一笑:「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我最近有做什麼惹你不開心了?」

陳辭不疾不徐地將飯盒一層一層拿下來:「我知道,是你把真相告訴婼曦的母親。」

「噢,原來你說這個啊。」沈如月坦然承認,「是我,但我也是為了幫你。」

「與其帶着隔閡勉強擠在一起,不如將其捅破,已經壞透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裏,不是嗎?」

「別說的這麼好聽。」陳辭偏眸,看她,「你算計我可以,但你不該算計我爸。要不要賭一下,如果我們出了意外,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會不會化為烏有?」

「呵。」沈如月低笑一聲,「這麼了解我,要不是你有了新歡,我都要懷疑你對我余情未了。」

「你也不用警告我,我比你更明白你爸對我的重要性。」沈如月說,「只是陳辭,是你們將我拽進了這紙醉金迷的世界裏,可你們又處處束縛壓制着我,磨掉我所有的驕傲,我不過是想要平等罷了。」

陳復興是隔天傍晚來的醫院,陳辭在看還沒看完的《斷舍離》,見他來,把書籤放進去,然後合上書放在枕頭邊。

陳復興帶了飯來的,忙活了一會兒,把飯菜給他放好。

「餓不餓?我聽人說人蔘補氣,恰好昨天去S市,蛇子孝敬了我一株,我讓你李姨給你燉了,你等會把它喝完。」臨了,指了指放在桌邊的不鏽鋼保溫桶。

陳辭嗯了聲,目光順着保溫桶看向他,問:「你吃了嗎?」

陳復興:「吃了吃了。」

陳辭細嚼慢咽了半小時,把湯喝了,轉頭,發現陳復興整個人靠着椅背,兩手環在胸前,挺著個肚子睡著了。

兩鬢微霜,呼嚕聲響。

陳復興這一覺睡得醒來已經晚上七點半多了,揉着眼睛,另一隻手手撐著椅子,把下滑了一點的身子往上提。

「我怎麼睡著了。」

陳辭燒了水,從保溫杯里倒了些在玻璃水杯里,又拿過旁邊的涼水壺倒了些進去,遞給他。

陳復興一口喝了半杯,溫暖了整個腸胃。

「爸,我們去過安穩的日子吧。」

這個話題對他們來說,永遠沉重。陳復興兩手捧著水杯,盡量讓氣氛輕快起來。

「怎麼突然又說這個?」

「這幾天想了很多。」陳辭坐在床上,背靠着床頭,身上是藍白條紋的病服,潔白的被子整整齊齊疊放在床尾,左腿伸直右腿曲起,「我們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你也上了年紀,不適合再過這種提心弔膽的生活。」

陳復興兩腳交叉,膝蓋向兩邊開,眼睛盯着膝蓋處的黑色褲料:「哪有那麼容易,這麼多年,我們樹立了不少仇家,賭場看着是牽制住了我們,但他同樣也庇護着我們,如果沒了賭場,興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了那麼多灰色的秘密,還妄想全身而退,簡直痴人說夢。

在他之前,灰色的產業一直存在,中途想回頭的不是沒有,但又有哪一個真的如願過上了想要的安穩的生活。

「你想過安穩的日子,可別人哪裏願意讓你安寧,何況賭場兄弟們做了這麼多年這個,要是突然不做了,他們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那就壟斷,」陳復興驚訝抬頭,就見他的兒子神情冷淡,斂著眸,彷彿剛剛不是他在開口說話,「然後洗白。」

「你讓我進賭場吧。」陳辭看向他,嗓音清越:「一年不行,就五年,十年,善飛哥也不能白死,我一定要安致勝來償。」

他的兒子真的長大了。

這是陳復興的第一個念頭,竟有些想要落淚。

「好,如果這是你的宏圖,爸爸幫你。」

沒等傷養好,陳辭就出院了。

他開始跟着方昱去熟悉各地的賭場,二月底的時候,他意外地遇見了季默。

她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留着及肩、不長不短的頭髮,眼底已經沒了以往的晦暗,裏頭星河長明。

她說:「好久不見,最近好嗎?」

他很不好,每天高強度的奔跑很累,跟一群人稱兄道弟也很無趣,前路依舊灰暗的看不到一點曙光。

但他告訴她:「好。」

他很好,也是在告訴自己。

其實想跟她再說幾句,但時間,地點都不對。

所以他讓方昱送她和她的朋友離開清吧。

……

三月底,派入安致勝身邊的人,竊聽到了一件足以致安致勝於死地的事。

安致勝在販毒。

五月中旬,潛入的人彙報安致勝近來秘密會見一個長相凶戾的男人,看樣貌不似本國人。

當天,陳辭帶着方昱去了榆林。

隔天晚上,兩人跟着安致勝,進了家夜總會。

安致勝進了包廂,他們進不去,只能在離包廂最近的沙發坐下。

大概過了兩小時左右,安致勝從裏面出來,陳辭起身跟上,方昱跟在他身後,跟沒兩步,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女人橫在兩人之間,攔住了方昱的去路。

周遭太吵,陳辭不知道他沒跟上,方昱看着快淹沒進五彩斑斕燈光照着的人潮里的陳辭,沒看女人一眼,直接動手推開。

語氣帶着股狼勁,「不約炮。」

從群魔亂舞的大廳走出去,方昱已經看不到陳辭的蹤影,擔憂瞬間籠上眉梢。

方昱接到陳辭電話是一小時后,在高速路邊下的一棵楊樹下看見他。

他靠着樹榦,坐在黃葉鋪落的地上,坡邊的路燈斜打着光過來,將少年慘白的臉分割成半明半昧的兩面,嘴角、眼角帶着淤青。

身上的白色毛衣染了臟,瘦骨嶙峋的手淌著血,他的眼底如死水一般靜寂,像是將自己抽離在一個旁觀的世界裏。

方昱記得很早以前,少年的眼底帶着令人無法忽視的明亮,會跟在他的身後,喊他哥哥。

「別碰。」陳辭睫毛向下微斂,在眼瞼處刷了一片淺色的陰影,視線落在他伸過來要落在他腹上的手,「肋骨好像斷了。」

方昱收回手,脫下身上的外套,扔在他垂放在一邊,淌著血的手上。

「不是讓你不要衝動,你怎麼……」

方昱話在嘴邊拐了又拐,咽了回去,悶頭擦掉他手上的血,用外套的兩個袖子纏着他的手臂打了個結,然後掏出手機打了個急救電話,掛了電話看了他一眼,手摸上腹部側邊,想起煙在外套里,放了下去,在他旁邊坐下。

「媽的!」

陳辭睜開閉着的眼,見他動作狂野地起身,「你要去哪裏?」

「我去殺了那個老王八。」方昱越想越暴躁,實在壓不下去了。

「那你去吧。」陳辭靠着樹榦沒動,語氣緩緩,「殺不死,我帶着所有兄弟去給你討個公道。」

艹。

「陳辭,你知不知道,我有的時候,真的想揍你一頓。」如果他們是朋友,是兄弟。

「我知道。」陳辭望着他,「我也想打我自己一頓。」

他當個壞人,壞不到極致,做不成一頭猛虎;當個好人,又做不到大義滅親,成不了溫順的貓。

他在極致的黑與極致的白中間的灰色地段里。

「方昱哥。」陳辭凝眸,眼帘映出他的影子,「我沒有衝動,是跟的不太小心被發現了,司機架不住那幾個壯漢的兇悍,開車先走了。」

……

說是「肋骨好像斷了」,其實肋骨斷了三根。

方昱聽醫生說完,默默在心底爆了句艹。

他們是第二天回去的,陳復興從方昱嘴裏知道,心急的不得了,連夜來了榆林。

北邊總歸不是他們的地盤,陳辭擔心待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強硬地要出院。

陳復興拿他沒辦法,回到z市已經是晚上。

「陳爺,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從房門出來,走到樓梯口,方昱出聲道。

「你等等。」陳復興神情有點凝重,「跟我去趟書房,我有事囑咐你。」

方昱直覺不是什麼好事情,果然……

「陳爺,你這是幹嘛。」

方昱站在老闆桌前,站的筆直,目光掃過桌面上直線推來的銀行卡。

「這卡里有些錢,你拿去保管着。」陳復興說,「我們做這一行的,向來不穩定,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就拿去分給兄弟們。」

「陳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你不要多想。」陳復興勸慰他:「我只是以防萬一。」

方昱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陳復興似乎疲倦了,沖他擺手:「回去吧。」

方昱離開后,陳復興在老闆椅上又安靜地坐了一會去,手撐著椅把起身,走到身後的保險櫃。

蹲著身子,書房亮白的光打在他寬闊的背上。

手轉着密碼鎖,來迴轉了幾下,保險櫃門應聲而開。

陳復興小心翼翼地從裏面拿出一份牛皮文檔袋。

這裏面放着的是罪惡,是他多年來收集安致勝的罪惡,是他曾打算用來防身用的。

如今,他要這些加上他的後半生所有時間,來為他的崽崽開出一條安穩的路來。

……

陳辭休養了大半個月,陳復興才准許他重新回賭場。

林婼曦從未想過還會再踏進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

越靠近裏面,竟有些緊張。

林婼曦,你在緊張什麼?

男人領着她,走到熟悉地的暗紅大門,往門邊一站,沖她做了「裏面請」的手勢。

走到這,林婼曦反倒慢慢平靜下來,抬了抬下巴,背脊挺直地走了進去。

陳復興坐在圈椅上,椅面墊著柔軟純白的羊毛毯,後面是透明的玻璃窗,紅絲絨窗帘束在牆勾上,窗外山巒蜿蜒曲折。

「你看你要坐哪裏,隨意坐。」

林婼曦收回目光,飛快從他臉上掠過,他是客客氣氣請她來的,所以她篤定他不會把她怎麼樣,便在他斜對角的長木椅坐下。

直截了當開口:「有話直說,我三點還要上班。」

「耽誤你時間了。」陳復興略帶歉意地說。

林婼曦感到驚訝,但面上依舊平靜如水,沒有表現出一絲出來。

他倒了一杯茶,推給她,茶水清澈透綠,冒着裊裊熱氣。

「喝點茶。」陳復興說完這句話,沒再鋪墊,開始切入主題,「你父親的事情都是我乾的,你要恨就恨我,」偷偷瞄了眼她,見她神色如常,繼續道:「不要恨小辭,我不是好人,但小辭從來沒有傷害過人。」

林婼曦放在膝上的手指往上蜷縮了點:「所以?」

陳復興喝了口茶,似乎下了什麼決心般,說:「我會去自首,賭場也會關閉。」

林婼曦抬眸認真地看向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做?陳辭知道嗎?」

「他自然不知道。」陳復興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是還沒組織好措詞,沉吟了很久,才又繼續說,「小辭其實不是個壞孩子,他心特別軟,我很多次想要送他離開,但是他不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走上這麼一條路,但我現在開始後悔了,我自首后,小辭應該會很難過,到時候你能不能替我安慰好他?」

這一刻,他褪去了所有的兇惡和堅硬,只是一個普通、也會哀求人的父親。

……

五月末,盛夏快要來了,外面的日光很盛。

林婼曦對着日頭微微眯起眼,腦里浮現都是剛剛那短暫的談話的內容。

他去自首。

他真的會去自首?

會的吧,畢竟他下跪道歉的那麼真誠。

陳辭……會很難過吧?

「林小姐,林小姐!」林婼曦恍惚抬眸,是剛剛去接她的那個男人,此刻腦袋正探出車窗喊她,「上車了。」

林婼曦機械般點了下頭,腳步一轉,朝車邁了兩小步,打開車門。

棕色的SUV朝別墅外開,在下坡的時候,迎面開來一輛厚重的黑色越野,兩車擦身而過。

「咣!」水果盤落地,四分五裂,切好的水果也撒了一地,「老爺!」

陳復興單手撐著茶几邊角,整個人半跪在地上,面色猙獰,兩唇發紫。

「你怎麼了!」李琴剛想將人扶起來,卻見他突然嘔血,人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去打電話。

陳辭在庭院就聽見了屋內動靜,可怎麼也沒意料到,進來會看到這樣一副場景。

一時間,有些呆住了,寒意從腳底向上爬,直襲心臟。

「小辭……」陳復興剛念兩字,那種血液向外涌的感覺就來了,伸手去捂嘴,血就從五指滲透出來。

「爸。」陳辭輕聲喚道,腳下踩不到實在,莽莽撞撞走向他:「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

「方昱,你快幫我,幫我把我爸爸抬上車。」

越野剛熄火不久,便重新啟動。

這一天註定不平靜,一切都發生的猝不及防。

警車與越野交錯而過,趨向半山別墅。

車內,陳復興意識越來越微弱,血染紅大片上衣,手裏,指甲縫裏都凝了血。

「崽崽。」陳復興知道他不行了,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抓着他崽崽的手,氣若遊絲:「我要去見你母親了,我很想她。」

「你不要睡。」陳辭哽著聲說,反握住他的手,握的很用力很緊,「你再堅持堅持,醫院就要到了,爸。」

可陳復興還是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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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次告白:校草的病態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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