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虛空上的對話

水晶之心帶着小白在湖面的高空中飛行，黑湖當中的液體果然如小白所意料的那般毫無波瀾，但小白也不敢飛得太低，畢竟也擔心這個看似平靜的湖面下會在某一刻突然暴起。

索性燈光對於這些黑水的確存在壓制的作用，小白成功來帶對岸。落地之後，回看黑湖，仰頭看那燈塔，一時間感覺自己回到了淚水之城。

沿着道路進入山洞，發現裏面被改造成了一個複雜的地下工程。通道縱橫交錯，遍佈着管道和不知用途的器械。

這裏已經許久沒有人活動的跡象了，不少管道都破損斷裂，裏面漏出的漆黑液體在不少地方都積蓄成了小水潭。

這些水潭明顯都是有自我意識的，小白只是稍微靠近，這些黑水便冒出一根根扭曲卷鬚纏繞向他。

為了避開這些東西，小白很是費了些功夫，順着管道的方向一路繞行，進入了一個寬闊的石室當中。

石室中央跪坐着一個五米高的鋼鐵傀儡，背部連接着數根管道，手上捧著一個一米多寬的碗狀容器。

小白湊上前去，踮起腳勉強能夠夠到碗的邊緣，跳起來才發現碗中盛有滿滿的黑色液體，但奇怪的是並沒有黑色觸手冒出來，也許二者並非同一物質，小白對這些黑色液體產生了好奇，忍不住取出一根樹枝蘸取了一點用來研究。

只見沾染上了黑色液體的樹枝迅速地變黑腐化，最終化作一灘爛泥。小白蹲下來用手指摸了摸地上的爛泥，發現手指並沒有感覺到異樣。也就他這種不用擔心受傷的傢伙敢直接用手去碰，手指沒了過段時間又能生長回來。

他又用其他種類的材料去測試這盆黑水，發現石頭和玻璃之類的材料並不會被腐蝕，而果蔬草木血肉等物質則會迅速變黑，甚至連吉歐也不能倖免，小白便對這些黑水起了想法。

要是能夠將這些黑水裝在罐子裏打包帶走，在和強敵戰鬥的時候給對方潑上一罐子，對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小白跳上傀儡身體，打算蹲在傀儡的鋼鐵手臂上盛取這些液體，卻不料這傀儡表面滑溜至極，雙腳踩上去一個不穩，整個人直接栽進了盛滿了黑色液體的石碗之中。

小白正打算從裏頭爬出來，卻驚覺這碗裏的液體彷彿擁有了巨大的吸力，將他整個人牢牢地吸附住，不得動彈，正當他驚駭欲絕的時候，這些液體彷彿活過來了一般貼附着小白的身體蔓延而上，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便將小白整個人鍍上了一層黑。

黑色液體緩緩被小白的身體吸收，而小白本人則陷入了意識混沌的狀態，在他的意識當中，他彷彿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感受不到外界的事物，只覺得回歸了溫暖的懷抱。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轉醒，只感覺神清氣爽，身體充滿了活力。發現自己還浸泡在黑水之中，但那種吸附感已然消失，這些黑水就宛如清水一般對自己毫無影響。

冥冥中感覺這些液體已經失去了效果，小白又拿出一根樹枝浸入其中，再抽出來時發現樹枝果然只是受到了輕微的腐蝕，不免感到有些失望，一個大殺器就這麼沒了。

至於這些液體為什麼會失效，小白猜測可能和自己之前的那場昏迷有關。這昏迷來得稀里糊塗，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這麼一直浸泡在黑水之中，說不定有什麼東西被自己給吸收了。

這個地方既然和自己有關，那麼就不會無端地發生沒有意義的事情。但小白除了感覺到身體活力倍增以外，並沒有發現出了什麼問題，用骨釘戳洞照樣能夠快速復原。

他一項項地測試着自己的身體數據，發現身體的全方位能力有了些許增強，但不太明顯。直到使用了一次衝刺之後，他發現了大不同。

曾經的衝刺是披風自己鼓動，產生一股推力將自己推動三米左右的距離，而如今的衝刺雖然距離還是沒變，但是在衝刺發動的那一刻，自己彷彿整個人都化作了無數黑色粒子，每個粒子彷彿都遁入了虛無，然後在衝刺結束的那一刻重新凝聚在一起，組合成身體。

這種感覺和黑暗降臨十分相似，化身的黑色液體或者是粒子都具備無敵的特性，讓敵人針對自己的進攻落空。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黑色粒子雖然無法被攻擊到，但卻依舊沒辦法做到穿越牆壁這類障礙物的事情。這也許是一個微觀層面的問題，對此小白沒有半點研究的方向。

除此之外，這項能力也不能夠無限制發動，也許小白所吸收的物質對身體的影響有着某種限制，在一次身體粒子化后，需要大約三秒鐘的時間才能夠再一次實現粒子化，期間繼續使用衝刺的話，還是和正常衝刺一般無二。

自己在粒子化結束期間都具備這樣無敵的特性，時間雖然短暫，但功效卻足夠強大，這一發現讓小白興奮不已，有了這項能力，在面對密集的進攻的時候就可以輕易突破封鎖和包圍了。

小白給這個全新的能力起名為「暗影衝刺」，對它無敵的特性十分滿意，就是有些遺憾不能夠無限制發動。也許是自己從黑水中吸收的物質不夠多，他將目光放在了這個裝置之上，沿着那些管子一路排查，猜測碗裏的這些黑水是由外面那些會產生卷鬚的黑水為原料，通過各種裝置的一系列處理之後得來的。處理后的黑水能夠被容器吸收，而不是容器碰到之後被黑水反吸收——這恐怕就是這片實驗室最重要的秘密了。

可惜的是這些裝置已經停止了工作，不然的話小白並不介意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試試看能不能繼續吸收處理過的黑水。

這個想法在這裏顯然無法實現，但他還有別的解決方案。

雖然不知道這個地方這些儀器到底和誰有關，是靈魂大師還是那神秘的沃姆又或是蒼白之王，但這並不妨礙他用未完善的夢之門將這些儀器給打包帶走。

內爾對於這種東西一定十分感興趣，說不定在他的研究之下這些東西還能夠重新運轉起來。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想想看自己在衝刺大師的效果下瘋狂衝刺，身體不斷化作粒子，始終處於無敵的狀態。敵人摸不到自己的同時還得時刻忍受着防禦者紋章的臭氣，那對任何人來說都將會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煎熬。

自己要是用這一招和格林對戰，那畫面一定十分美妙。

懷着激動的心情上前準備將這些儀器拆下，卻發現其表面突然浮現出一個蒼白的蜘蛛紋路，這個房間內的儀器竟然通通被法術給保護，小白無法將它們移動，也無法對其造成損壞。

嘗試了許久無果之後，無奈放棄了這個嘗試，小白也安慰自己，就算有了設備自己也不一定能弄到原料，那些黑水雖然被光芒壓制，但並不意味着自己就能隨意灌進瓶子裏帶走了。

離開這個填滿了儀器的房間，小白又在上層的一個隔間中尋找到了一個疑似資料室的地方。

只是裏面立着的幾張書柜上空無一物，呈倒塌狀，堆滿灰塵的書桌上還有着多年前留下的墨水漬的痕迹。

也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被收走，小白還是在一堆雜物中尋找到了幾張廢棄的羊皮紙。只是上面大多是些莫名其妙不知有何含義的神秘符號，部分類似於那些和神靈有關的祭祀花紋，剩下的文字則是記錄着各種不知該套在哪裏的數據，且基本上都被嚴重塗改，沒有任何價值。

唯一令小白覺得需要注意的則是一個反覆出現的黑色符號，圖案為一個扭曲的裂縫，裏面伸出根根烏黑的觸手。一張羊皮紙上有和它有關的描述，只是所用語言為古老文字，小白磕磕絆絆地將單詞拼讀出來，勉強理解了其含義。

「深淵印記？這是什麼東西？」

小白離開資料室繼續探索，在一條狹窄的甬道盡頭髮現了一堵完全由黑色氣息構成的「門」。

構成黑氣大門的氣體不斷翻滾，發出「嗚嗚」的呼嘯聲，小白走上前去卻被大門猛地給彈開。突然腦中自然而然地產生了一個想法，暗影衝刺對着氣門發動，身體果然化作了顆顆粒子穿行而過。

黑氣之門的背後是是一個五十平大小的瞭望台，朝外的石頭全都被掏空，用枯萎但堅硬至極的樹根藤條編製成的網牆作為屏障，站在邊緣可以直接看見遠處的黑水湖，而在正中心出則是一把靠背長椅，椅背上四根尖刺對稱排列，並刻有聖巢徽記的圖案。

這讓小白第一時間便想到了蒼白之王，這張椅子恐怕就是國王曾經的座位，畢竟在聖巢當中。

瞭望台的一側的牆上存在着一道淺淺的裂縫，小白初看並沒有在意，但是在意識到這裏和國王有關之後，又將房間重新檢查了一遍，站遠之後看全局，竟驚訝地發現牆上裂縫的整體形狀就和羊皮紙上所繪的深淵印記一模一樣，但本應伸出觸手的裂縫卻被滿滿的類似於枯萎樹木的物質所填充。

這是深淵印記現實存在的證據！小白腦中閃過這樣一個想法，忍不住走上前去，伸手觸摸這被填充了的裂縫。

裂縫之中的這些填充物志看似腐朽易碎，但摸上去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他有一種用法術將這個裂縫轟開的衝動，但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要這樣做為妙。

在房間內逗留了一會，小白再沒能找到其他東西，伊芙着急的呼喚也在腦中響起，自己應該是太長時間沒有出來讓她們等急了。小白也就不再逗留，一口氣飛越了黑湖，然後直接甩開一眾黑暗之魂，直接衝出了裂縫。

水晶之心在快要接近裂縫出口的地點能量耗盡，幸虧小白及時抓住了一旁的岩石，奈何體內靈魂也不足以支撐到自己飛出裂縫，只好一邊攀爬，一邊飛躍複雜地形，最終成功爬出了裂縫。

維繫着微弱的靈魂光球走到出口的通道處，小白看見了一個紅色身影站在裂縫邊緣向下眺望，後者也發現了小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點頭說道：

「小鬼魂，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你出生的地方，並且披上了這種暗影的物質。」

果然！小白心中大喊，自己果然是在那下面誕生的。

「你是怎麼知道的？」小白不動聲色地問道，「你一直在跟蹤我？」

「我可以感受到，是因為我們體內力量的來源相似。」

「力量之源相似？是靈魂么？」

「是，也不是。」大黃蜂解釋道，「你的靈魂出自兩個虛無，在這一點上我和你相似，但你那至關重要的虛無，我沒有。」

小白沒心思去猜測大黃蜂為什麼會和自己相似，他的關注點全都在「兩個虛無」上面。

「你說的『兩個虛無』是什麼意思？」

大黃蜂說道：「如果你想要知道這一點的話，就去尋找那消失的王宮吧，線索就在王宮的遺址中。」

消失的王宮？王宮遺址？那裏唯一的線索恐怕就是深坑中的那具屍體了吧……

「能夠向我展示一下你的變化么？」大黃蜂突然問道。

雖然不知道她此舉何意，但小白還是向其演示了一遍暗影衝刺。

大黃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色彩，遲疑了片刻，開口說道：「這種黑暗讓我看見了希望，真是奇怪……我在這黑暗裏看到了變化的契機，我竟開始有點相信你能夠成功了……」

希望？變化的契機？小白心裏一動，試探著問道：「你知道的，我眼中的成功是將瘟疫徹底消滅。你們是不是已經有了比封印瘟疫更好的處理方案？」

「你很聰明，小鬼。」大黃蜂沒有否認，「是的，我們的確有一個能夠將瘟疫徹底消滅的方案。」

小白聽言剛想追問，大黃蜂便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但你別高興得太早，你的旅程道路艱險，你將面臨兩個選擇：讓我們的世界繼續停滯或者直面感染的核心。」

「有什麼區別？」小白忙問道。

大黃蜂回答：「前者是簡單的封印，只需要將舊容器替換，我知道你不會去考慮。至於後者……現在不是你該知道的時候。當然，我會敦促你選擇更艱難的道路，但最終選擇怎樣的結局由你決定。」

「兩條路有什麼區別？第二條路我會死么？」

「如果能夠成功，你就不會死，並且還能擁有自由。去努力吧，現在的我只能說這麼多。」

第二條路自己不會死，還能擁有自由？！這是好事啊！小白感到精神一震，但又覺得實在是憋屈。儘管知道大黃蜂不說有她自己的考量在裏面，但他對這種只把話說一半的行為感到十分惱火。趁著話題還未結束，他猛地抽出夢之劍，劈砍在對方身上。

「叮！~~」

「……它面對了虛空，並毫髮無損地爬了上來……它能將如此廣闊的黑暗聯合在一起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