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深淵燈塔

「你們就在這外面等着我吧，」

重新走回那扇塵封的大門跟前，這一次大門有了反應。小白身上飄散出了點點白芒，在空中組成印記的形狀，然後和門上的印記重合。

大門在震動之中緩緩降下，一股淡淡的黑色氣息從門后鑽出，內里一片漆黑，給小白一種陰森壓抑之感。

點亮靈魂光球，小白緩步步入門后的通道，四周寂靜無聲，只有自己輕微的腳步聲。才走了大概幾十秒不到，只覺眼前一暗，光球光線所能照亮的範圍一下子縮小了許多，彷彿被前方的黑暗所吞噬。

他立馬停下腳步，仔細一看，原來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再往前便是黑暗深沉、看不到盡頭的懸崖，兩側的岩壁一直向外延伸至遠處黑暗，就算是將光球引爆也照不到底。

在周圍仔細探查了一番，小白並沒有找到可以讓他步行下去的路，那凹凸不平的岩壁倒是很適合攀爬，但他並不打算這麼做。

小白遲疑了一會，因為暫時並沒有感受到危險，而且並不確定這個懸崖底部到底有多深，便決定先把這面上探索一遍，起碼對此地的大小有一個基本了解。

水晶之心能量充裕，足夠自己飛上大半個小時，於是也便沒再猶豫，沿着岩壁快速地繞行了一圈，最終回到了原地。才發現這大門背後竟是一條寬足百米、長達上千米的深淵裂縫。他現在所處的地方便是裂縫的中間部分，頂上十來米處便是岩石，除了這條通道外，他暫時還沒有發現其它疑似通道的人工建築。

莫非容器來自這條裂縫之下？下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秘密？

小白將幾枚發光漿果丟下裂縫，只見藍色光點越來越小，逐漸被黑暗吞噬，期間並沒有觸底的樣子，一時間竟摸不準是否該直接跳下去。

斟酌再三，他選擇採用奧羅師叔的老辦法，將大量的藤條連成繩子，一頭釘在地上，一頭拋下裂縫。順着往下爬了幾百米，身邊只有光球環繞，勉強照亮附近的岩壁，除此之外一片漆黑，抬頭低頭都是一個場面。

藤條還是不夠長，小白面臨着兩個選擇：現在返回還是繼續探索。

他選擇了後者，飛到岩壁上，身體蹭著岩石一段段地往下跳，既避免一口氣落到底，又能有一個較為快的下降速度，而且身後有個背靠的東西總能讓人感到舒心，小白一邊留意著指南針的定位，一邊尋找著附近方便落腳的地方，直到下降了足有一千米后，方才隱約看見了下方的地面。

但小白卻不敢往下跳了，那是一幅觸目驚心的場景，在有限的視野里，下方是一片容器屍體的海洋，形態各異的破碎頭盔一個挨着一個，鋪滿了所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小白粗略估算了一下，僅僅是這被自己照亮的一小片區域就足有上千個頭盔，這就意味着上千個容器殞命於此。那光線隱約照亮的遙遠處更是一片蒼白景象，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一副怎樣的場景。

這裏怎麼會……

小白停留了一會，慢吞吞地跳了下去，在屍海邊緣一番試探，好在自己身體輕便，踩在這些頭盔碎片上不會陷下去，要不然他會毫不猶豫離開這裏，終止這一次的探索。

觀察這些碎片，發現毫無光澤可言，和自己之前吸收的那些完全不同，已經沒有了可以吸收的價值。

他沿着岩石邊緣摸索前行，不知道自己觸動了什麼，面前的黑色氣息一陣翻湧，一個漆黑的靈魂在空中凝聚。它的輪廓和容器的魂體一模一樣，正無意識地漂浮着，一動不動。

這是死去的容器靈魂？小白心裏猜測到，決定繞開它繼續探索，卻不料在靠近到它五米處的時候被對方發現，沒有半點聲響地朝小白衝來。

小白不敢冒這個險讓對方靠近，一骨釘劈砍上去將對方擊退。只見容器靈魂被砍中的部位黑氣翻滾，魂體幾乎崩潰，卻很快又有黑色霧氣湧入其中，讓靈魂穩定下來。

幾次都是這種情況，小白也沒能吸取到丁點靈魂，但心中的那份恐懼也因此淡了不少。待到黑魂飄至身前，夢之劍揮舞而出斬在其上，靈魂就彷彿雪遇陽光般消融，徹底消失不見。

沒有靈魂被吸收，沒有思維被讀取，被擊潰后也不會被自身吸收，這些黑色靈體和那些容器靈魂只是形似罷了。

小白繼續探索，沿途又遇見了幾個靈魂，期間他放開防禦，任由靈魂靠近自己，在對方觸及身體的那一刻，小白彷彿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剝離現在這具軀體，嚇得他連忙將身前的黑色靈魂逼退，心中提起足夠的警惕，再也不敢讓任何類似的事物靠近自己。

這個深淵底部充滿了詭異的氣息，下方別有洞天，空間比頂上的裂縫要大得多，小白終於在岩壁之上看見了一條幾十米寬的大裂口，進入其中后，驚訝地發現其中竟然有着一條石板鋪就的破碎道路。

沿途冒出來許多黑色靈魂，在感應到有外人闖入后便紛紛朝着出口的方向湧來，似乎在阻止小白的靠近。但它們越是這樣，小白就越認為裏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這個地方還涉及到自身，說什麼也要進去探個究竟。

黑暗的環境之中，他將一身技藝發揮到了極致，面對鋪天蓋地襲來的容器靈魂，小白骨釘毫不停歇地揮舞，步步為營，一點點向內推進。

走了百十米不到，前方出現了一片黑湖，黑湖邊緣本有一座石橋，但此刻已經斷裂，只剩下岸邊的一小截殘骸，方向通往黑湖的深處。

小白一邊清理著容器靈魂，一邊走向石橋的殘骸，打算近距離觀察一下這片黑色湖水，那些魂體似乎十分畏懼湖水，一個個放棄了對小白的糾纏，小白頓時覺得壓力驟減，但心中也不由提高了警惕。

這黑水對於容器的靈魂來說十分危險不成？小白猜測到，放緩了腳步，慢慢朝着黑水靠近。

湖岸高出水面大概一米的高度，站在岸邊不遠處觀察這片湖，黑湖當中充斥着漆黑粘稠的液體，那是一種黑到了極致的黑，彷彿可以吞噬一切，就連靈魂光球的光芒照在其上也看不見絲毫反光，只有不斷從表面溢散出來的黑色氣息可以證明其存在，端的詭異莫名。

然而就當他踏上石橋的那一刻，他附近的黑水彷彿沸騰了一般，一根根漆黑如墨的扭曲觸手裹挾著粘稠的液滴猛地衝出水面，沖着橋上的小白席捲而來。

早在黑水沸騰的那一刻小白的心中就瘋狂預警，小白果斷振翅升空試圖躲避，但這些扭曲的黑色觸手卻彷彿沒有長度限制般對小白死咬着不放，直到小白朝着岸邊飛行方才止住。

落地后的小白頂着湖面陷入沉思，這湖水內部居然有着這等詭異的生物存在，也不知道它們的觸手究竟能伸多長。小白望了眼天空，這篇岩洞的頂部大概有百丈高。足夠自己從極高處飛躍湖面了。這樣想着，他激活水晶之心原地起飛，誰知這一下竟是捅了馬蜂窩，整片黑湖瞬間沸騰，大量的黑色觸手湧出水面，翻滾不已，宛如一個湖中噴泉。

觸手們循着水晶的氣息迅速捕捉到了小白的位置，直接越過了湖水的範圍，在空中化作鞭子朝着小白猛烈抽打，速度竟遠超水晶之心的衝刺，小白只來得及將水晶之心收起，便被一鞭子抽在身上。

難以言喻的痛苦襲來，小白只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彷彿被撕成了兩半。體內的靈魂如潰堤的洪水般流失，不知是被那些觸手給汲取還是用來修補自身的傷勢。

那些黑色觸手在抽中小白后也失去了力量，於空中崩散成一滴滴粘稠液滴，灑落在地面上。小白也「噗通」一身落地，躺了許久才緩過勁來，掙扎著取出靈魂容器將體內消耗一空的靈魂補充，身體此刻嚴重透支，直到將滿容量的容器靈魂全部吸收方才感覺力量回到了自己身上。

「靠，從來都只有我吸別人的靈魂，這下遇到對手了……」

小白心有餘悸地看向遠處平靜如一灘死水的黑湖，慶幸自己落在了地上，要不然真是會屍骨無存。難怪那些容器靈魂不敢過來，沒想到這片黑湖如此危險。這些觸手似乎就是又黑水凝聚而成的，難道整片湖水都可以變成觸手不成？

可是既然這樣，這座石橋又為什麼會搭建在湖面上？小白爬起身來，決定沿着湖岸探索一番。

朝南邊走了幾分鐘，一座模糊的塔樓輪廓出現在了小白眼中，塔樓就建造在距離黑湖五十米不到的地方，高度因為光線的緣故暫且不詳，但從那幾十米直徑的底座來看，應該不會太矮。

塔樓整體由巨石堆砌，外形為桶狀。沿着盤旋在樓身上的螺旋階梯蜿蜒向上，只是登頂的過程中又少不了受到那些容器靈魂的騷擾。一路用夢之劍清理靈魂，一路攀登塔樓，大約上升了兩百米的高度，方才來到了它的頂端。

這讓小白不由感到驚訝，這樣一棟大樓就是放在淚水之城也是了不得的高度，現在出現在這千米深的深淵底部，給人的震撼可想而知。

塔樓頂部是一個半徑約有十米的半球形的房間，一側是進入其中的五米高木製大門，另一側是一扇同門一般大小的巨大玻璃窗，方向正對着黑湖。可惜站在外頭看不見裏邊的場景，小白饒回大門處，只是輕輕一推，木製的大門就因腐朽而倒塌。

等灰塵散去，小白進入其中，房間牆面上刻着聖巢的國徽，中心處有着一個三米高的球形玻璃罩，裏面空無一物。玻璃罩的一側斜立着幾面鏡子，大小不等，高的足有七八米，小的也有四五米高，不知有何作用。除此之外，燈罩旁邊還躺着兩具身穿鎧甲的聖巢士兵屍體，屍體的一側則有着一個疑似某裝置的手柄開關。

這裏為什麼會有聖巢的士兵？他們在守着什麼？

小白抽出夢之劍斬在兩具屍體上。

「叮！~~」

「……要守護，不能關掉……要這麼做嗎？把燈關掉……」

「……關掉，把燈關掉……不能，不能關閉！……」

把燈關掉？不能關閉？他們的思想為什麼會這麼矛盾？

這兩個士兵身上的竅孔之中也都滲出了漆黑的液體，應該是被這些黑色氣息侵染的結果。他們死在自己的崗位上，大門也是從內部封死的，這意味着之後並沒有人再進來過這個地方。他們死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小白看向這個手柄，略微用力，將其推向了另一頭。

只聽腳下地面一陣隆隆作響，內部響起了齒輪轉動的聲音，身前的玻璃罩底部打開一個缺口，大量的蒼白靈魂從缺口處往外冒了上來，很快便將整個罩子給填滿，整個房間頃刻間亮如白晝。

與此同時，部分光線經由燈罩旁的幾面鏡子來回反射，最終化作一條粗大的光柱透過那扇玻璃窗斜向下照射了出去。

「這是靈魂燈？」

靈魂燈這種東西他只在靈魂聖所見過，是對靈魂特性最淺顯的一種應用，但是那些靈魂燈大多比較暗淡，明亮程度遠不如電燈，但眼前的這個亮度如此強烈的靈魂燈他還是第一次見，而且是在這種地方。

難道這裏和靈魂大師有關？沒錯，靈魂大師是知道自己是一個容器的。那這座燈塔存在於這裏的目的是什麼？

小白的目光集中在了那道射出窗外的光柱之上，他跑出房間，繞到窗戶邊，散射狀的光柱打在漆黑的湖面上，將整個空間照得一覽無餘，也讓小白隱約看見了湖的對岸。

那裏有斷裂的橋面，有陸地，有山洞。

這燈塔照耀的對象竟然是這片神秘黑湖？

在燈塔的照耀下，黑湖徹底平靜下來，那些不斷從表面逸散的黑氣也不見了蹤影。對此小白心中有了一點點猜測，他略作猶豫，水晶之心激活，離開燈塔，朝着湖對岸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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