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黑白棋陣
死！
這絕談不上讓人感覺有多良好的辭彙。
也因此，在死的面前，有的人會因此人格大變，有的人會因此價值觀交替，有的人會因此界限突破，有的人會因此實力不存。
那麼對於我又如何呢？
說來可能有些奇怪，我的感覺就是……無感覺。
對於從出生起就被宣判死刑，獲得意料外援助也不過是延長那一日到來的我而言，死從來就不是遙遠的辭彙，而是陪伴在身邊，可能未來某日，可能明天，可能眼下就會隨時發生的事情。
最初甚至連帶自己獲得的技能都不敢使用，生怕每次技能的啟動都是在加速那一刻的到來。
但不知何時開始厭倦這種被動的恐懼，生死全部都無所謂，比起在畏懼中瑟瑟發抖地觀望明日的朝陽，還不如快樂地送走今日的夕陽。
這就是我的選擇。
所以畏懼，膽小，苟且偷生……這些在朱夢琴眼中可以用來形容我的辭彙，在我看來除了可笑外根本毫無意義。
在那份被囚禁人為捏造的人生軀殼中竟然有着這種程度的堅定多少讓我有些吃驚，
憑藉虛無的復仇欲，在他人書寫的軌跡上衍生著毫無自我的錯誤，即便如此，竟然也能揉捏出畸形的自我。
果然無論在這世界中晃蕩多久，都總會有讓我眼前一亮超乎想像的事情發生啊。
真有趣啊，太棒了啊，這個世界。
久等的如同宿敵一般的存在，不僅有着截然相反的自我，還有這如此堅定的人格，還有什麼比起這個更有趣的事情呢，簡直讓我想要久違地感激一番世界了。
那麼……生命也好，其他什麼也好，面對這份美妙的事物，我又豈能在這裏簡單倒下，愧對這份禮物呢。
沒錯，就算燃盡我的所有也好，也要讓這場煙火焚燒得儘可能絢爛一些！
帶着被朱夢琴鎖定的窒息感，我盡全力地舉起手中的黑白雙色棋子做出最後的反抗。
奇豺，嵐豹，只聽命於我的兩樣兵器，能夠對抗這樣的絕境，這樣宿命般的對手的自然還是只有它們。
從最開始的那次死境開始，就和我的生命緊密相連的兵器，不……我自身的延伸啊，這次……也請你們把力量借給我吧！！！——
「還……想掙扎嗎，事到如今……又給我展現生的意志？別開玩笑了，給我……去死吧！——」朱夢琴吼著，從我的脖頸處轉移了些許力量讓她那份基於空間觸覺的死亡之手延伸向了棋子的方位。
而我……此刻精力完全集中於奇豺和嵐豹身上，對於她的行為，雖然看得到也聽得到，但我根本完全沒有半點留意。
「這是……是嘛，這是特製品，對於你……不……對於我們而言，是專用品，那麼……就算是我……也能決定它們的命運！」朱夢琴的聲音繼續在耳畔回想着：「唯有你，我要給予否定你一切的絕望！」
伴隨着這句吼聲落下，我終於無法繼續無視她的行為，因為在她的嗅覺干擾下，一瞬間奪取了我的源血器械主導權。
在那飽含惡意的攻擊下，奇豺與嵐豹當場碎裂成為塊塊黑白碎片向著地面灑下。
而在同時，從那一日開始就支撐拉扯我生命的某根線也因此斷裂，一時間死亡的反噬迅速湧上我的脖頸，近乎將我的意識一瞬間吞滅。
「啊啊啊……就是這樣，這就是你精神的唯一維繫點，意識到這點后，給我去死吧。」朱夢琴撥回自己的觸覺，重新掐住我的喉嚨：「為了那位大人，你……你給我去死啊！！！——」
啊……
是嘛……
這就是死……以為感受不到的東西，原來……也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嘛……
啊……
這份實感，果然生和死是相通的，如果不是這樣接觸死的概念也就無所謂死。
早就理解的概念，但若不像這樣用身體感觸，果然還是差上了那一些許。
多謝了……
多謝你最後的推力，這九年凝聚在器械中的意志終於成型了，那本來打算在我生命盡頭用上的招數，現在……就送給你吧，我的……
宿敵啊！！！——
「黑白棋陣……定！！！——」
奇豺與嵐豹，承載着我的生和死，讓我活到今日的源血器械，它們本是完全不同的源血器械，但卻在這九年間與我的生死相連，在內在構築起了後天的猶如子母套件般的聯繫。
沒錯……
現在的它們早就是表裏一體的存在，朱夢琴啊……你所摧毀的不過是它們的表層構造，但是內部早已粘連的它們已經和我的一切都雜糅在了一起。
也因此……你的行為……根本是解除了囚禁它們的軀殼，我融合一切所構築的最終招式……就是這個了！！！——
無數的黑白碎塊交織在一起如同子彈般飛射向了朱夢琴的方向。
「攻擊？」朱夢琴迅速收回觸覺，試圖迴避防禦。
然而攻勢猛烈的器械碎片卻並未射擊朱夢琴的本體，而是分散開來漂浮在空中，慢慢溶解成粉末混合在物質表面下更為深層次的存在之上。
「這是……空間……難道說……你要……」觸覺讓朱夢琴快速意識到了我的想法，只要些微的耽擱，我的器械碎片就會支配以她為核心的方圓十米區域空間，並將這九年來我所凝聚的最強結界迷宮藉助此處的空間概念拼接而成，達到以我源血濃度，以源血器械本身性能本不該達到的強度。
若是尋常對手，自然會在察覺不對勁前就已落入天羅地網喪失最後的機會。
可是擁有觸覺的朱夢琴無疑正是那例外中的例外，察覺的同時，她已經沒了蹤影，觸覺全覆蓋下，再次化身馬賽克的她融入了空間的縫隙眼看就要離開結界的射程邊緣。
「逃不開的啊，朱夢琴！」我輕輕聳動鼻尖，迅速捕捉她的身位，器械的粉末拉扯著已經開始固型的結界輪廓排開周圍的障礙追上了朱夢琴的身體。
「什麼……你居然……」這番操作明顯已經超出了朱夢琴的認知，在那份驚訝的聲音中，我甚至聽到了些許恐懼的意味。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器械的損壞導致的死亡概念的攀登，在這般勉強操作下更為囂張，一時間，我口中噴出了大量鮮血。
但是……即便如此，一切也是值得的！
「沒錯，現在的我……能做到這些，所以……還不明白，這次……真的已經全部結束了啊，朱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