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貿易困境

崇禎十三年（1640年）正月的第一份聖旨在新年的第二天，便由北京發往南京，這是一份給予南直隸最高長官卓青楓的升遷旨意。

聖旨也是崇禎皇帝在司禮監大太監王承恩的建議下決定的，大致意思就是表彰文淵閣大學士、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書卓青楓。

因為南京兵制改革，南直隸各地官員紛紛上表稱頌，沒了各地衛所的騷擾，各地官府繳納了歷年所欠稅銀，紛紛得以朝廷嘉獎。但是百姓的負擔依舊沒有減輕，衛所對地方騷擾造成的損失，最終變成了補繳歷年所欠的稅賦，但是對於崇禎皇帝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征繳三大餉以來，兩京十三省，唯有南直隸足額繳納。

聖旨擢升卓青楓為武英殿大學士、進太子太傅，同時市舶司重新劃分，由戶部歸為南直隸禮部，隨之而來就是龐大的關稅稅銀，這才是此次聖旨的真正意圖。下達稅賦為正常茶、絲金花銀增至三百五十萬兩，市舶司因為南京戶部幾年來都沒有稅銀上繳，初定為一百萬兩，涉及稅賦事宜，一切可以便宜行事。

大明大學士加封分為四殿二閣，而其排位自高而低依次是中極殿、建極殿、文華殿、武英殿、文淵閣、東閣。翰林學士低於殿閣大學士。翰林以殿閣大學士之外的頭銜進內閣須額外註明，例如「入」、「直」內閣等。三公（太師、太傅、太保）是正一品；三孤（少師、少傅、少保），太子三師（太子太師、太子太傅、太子太保）是從一品；太子三少（太子少師、太子少傅、太子少保）是正二品。

所以看起來，青楓是由文淵閣大學士擢升為武英殿大學士，加銜也由太子太保擢升為太子太傅，實際上權利和利益沒有任何的變化，帶來的只有巨額的稅賦。

橫波府內，青楓看着供桌上的聖旨是一臉懵逼。青楓也明白陞官必然會帶來更高的要求，可沒想到，崇禎新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南直隸的銀子。但是這好處算給了嗎，自己為什麼一點都沒有感覺。

錢，這是崇禎最關心的事情，眼下也是青楓最關心的事情，可你讓人給你撈錢，總要給點好處吧，這崇禎也太摳門了，你要是直接加封個太保也行啊！南直隸市舶司給了自己，這可是一塊肥肉，只可惜戶部那些人白白糟蹋了幾年。

四百五十萬兩銀子真不算多，只是目前上海的貿易受到一定的限制，如今只能向東向北和日本、朝鮮、滿清進行貿易，向南和東南亞、歐洲各國的貿易完全被福建鄭芝龍壟斷，明朝市舶司有三處，分別為廣東廣州、福建漳州泉州、浙江寧波三司，此三司被明朝開了禁，禁了開，如今卻牢牢掌握在鄭芝龍手中。

至於滿清屬於敵對國，估計即使自己同意他們來貿易，他們也會拒絕，朝鮮如今已經投降於滿清，所持態度和滿清一致；俄羅斯的貿易更是過於遙遠。

日本目前是明正天皇時代，真正執政的是德川幕府的德川家光。

1639年，幕府下令斷絕同葡萄牙的貿易往來。而在這之前，英國商人因同荷蘭人的競爭中失敗，在1623年自動撤出了日本。荷蘭是一個新教國家，沒有在日本進行傳教活動，得到了幕府的讚許，而且荷蘭商人還曾經支持幕府對農民起義的鎮壓，因此，幕府特許同荷蘭進行貿易活動。此外，日本傳統的對外貿易國家中國和朝鮮也仍然可以同日本通商。

但是，荷蘭、中國和朝鮮同日本的貿易活動也受到嚴格的管制，並且只能在長崎一地進行貿易。因為長崎是幕府將軍的直屬領地，易於管制，而且，幕府也不願意藩國的大名享有對外貿易的巨大利益而壯大力量。鄭芝龍本就與日本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所以閉關鎖國的日本，僅存的貿易也被鄭芝龍壟斷，想要讓他們改變貿易對象，估計難度很大。

為今之計只有向西與李自成、張獻忠等農民軍交易，但是流寇四處逃竄，根本沒有貿易的可能，與湖廣、四川、雲南的貿易又受到了朝廷的監視，總之一個字，「難」啊！

卓青楓眉頭緊鎖，他拍著腦袋在大廳內來來回回走着，面對困局，依然沒有想到好的辦法，那是錢啊，閃亮亮的雪花銀子。「南直隸每年虧空將近一千三百萬兩，朝廷的稅賦四百五十萬兩，這樣整個南直隸收入必須達到一千七百五十萬兩，在明朝這個白銀匱乏的時代，可以說是登天一樣的難事。」

聽着青楓一聲聲的嘆息，柳如是咬了咬牙，終於站起低聲建議：「相公，實在不行，就用在上海、松江的法子吧！」

「什麼，上海、松江的法子？」青楓搖了搖頭，無奈的聳聳肩。「這麼多的銀子，靠吃幾個大戶也是於事無補，再說了，吃大戶也容易引起不安，眼下，蘇松地區正是改革發展的關鍵，不能因小失大。」

顧媚端起一杯香茗遞給了青楓，做為橫波府財務的實際掌控者，她知道現在家底有多少，收支是多少，按照現在的開銷，不出半年就會破產。「相公，要不將科學島那邊的開支減少一些吧，還有上海海軍那裏的支出也不少。」

青楓喝了一口茶水，閉上了雙眼，默默享受着顧媚幫自己太陽穴輕輕按揉。對於顧橫波的建議，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這畢竟是下策，因為科學島和上海海軍這兩大塊，也是橫波府未來最大的依仗，不到山窮水儘是萬萬不可停下的。

柳如是理了理身上的長裙，順着顧媚的建議分析：「眼下，南直隸的對外貿易處處受到遏制，也只有推動內河經濟帶的發展，可內河的貿易根本無法支撐龐大的開銷。上海雖然是完全的開放，但是貿易基本上限於內地和海外個體商船，所以體量太小，如果從陸路經過福建鄭家入海，無疑自己的利潤被剝削了很多，而且目前橫波府根本就沒有海外貿易的能手。」

聽着柳如是的分析，青楓睜開了雙眼。「海外貿易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堅船利炮打開這些貿易壁壘，也正是這個原因，我才不願意停止海軍的發展。」

見柳如是、顧媚等一臉迷茫，他站了起來，堅定的問道：「發展必須要有錢，而現在哪裏有錢？」

董小宛看了看眾人，囁嚅的說道：「嗯，相公，妾知道蘇州府周家倒是很有錢。」

青楓笑了笑，「周家的錢遲早會是咱們的錢。」

陳圓圓紅著小臉站了起來，「哥哥，你要是缺錢，圓圓這些首飾物件都賣了吧。」

「哼，小丫頭，哥不差你這點錢。」

「說起有錢，那肯定是皇家有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柳如是也猜不出青楓想些什麼，只得撇撇嘴隨意的答道。

「不錯，就是皇家有錢，咱們這生意是誰有錢就和誰做。至於經商的人咱們沒有，可以借啊！」

「什麼，和皇家做生意？我怎麼聽說崇禎皇帝比咱們還窮呢。」阮麗雪倒也沒有顧忌，直接說出了崇禎的窘境。

柳如是急忙制止道：「雪丫頭，可不能胡說，這可是殺頭的罪。」嚇得阮麗雪低頭不語，但是青楓卻神秘一笑，他的想法暫時可不能告訴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