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雲渦劍錄
正如唐戈之前在某人面前提起過，神秘的雪姑娘終年生活在北境，生著一副天真爛漫的少女模樣，但她已經活了很多年，而且境界極深。
放眼崑崙界，能夠勝過她的人也寥寥無幾。
傳聞中，念如音和她有些淵源。
當唐戈從池靖口中得知雪姑娘即將隕落時，也是有些莫名的複雜心緒。
池靖又說道：「雪姑娘以冰雪往生的秘法企圖突破太清境界，但是失敗了，根基嚴重受損，恐怕已時日無多。」
「冰雪往生秘法？」
唐戈眼眸低垂，沉默不語，這種秘法幾乎就是在死亡邊緣行走，一念而生，一念而亡。
於冰雪中重生便是此法真諦。
重生便意味着需要先死亡，若能堪破生死，自然可登大道。
但就連強如雪姑娘之人都失敗了。
許久之後，唐戈在崖邊停住腳步，看向在不遠處駐足的池靖說道：「沒想到北境的消息你們也能打聽到。」
池靖淡笑道：「女帝令我掌管朝天堂，我總不能怠慢啊。」
唐戈看了他一眼，然後抬頭望去，那層灰濛世界越來越近，諸多身影已經快要踏入其中。
忽有一道劍嘯之聲在身後響起，唐戈和池靖二人轉頭看去。
黑鐵面具下的那雙眼睛依舊冰冷深邃。
……
……
池靖繼續向上。
唐戈站在斷崖邊緣，望着數十丈之外站在斷崖另一邊的黑鐵面具，二人腳下皆是風罡陣陣的深淵。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沿着忘斷山向上登了幾千丈的高度。
黑鐵面具一身黑衣，靜靜站立，幾乎快要和山峰融為一體，更像是岩石中一棵頑強生長的樹。
山風拂過，帶來一絲極寒的冷意，這是冬日再來的前兆。
他看着唐戈說道：「你還真敢留下來，果真一如當年那般驕傲。」
唐戈說道：「你一直也很驕傲，只是你的驕傲毫無價值。」
黑鐵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忽而滋生寒意，說道：「你知道我是誰？」
唐戈平靜說道：「面具只能擋住你的臉，並不能遮住一切。」
黑鐵面具下突然傳出一陣森然詭異的笑聲，說道：「我在劍池下待了四年，行劍祭之術，不僅重塑根基，更是修為大增，你可知我經歷了何種險境？」
唐戈微嘲道：「很多人都以為他自己經歷的痛苦永遠都要比別人多，這種人真的很無聊，而且很自以為是，當然了，這……不關我事。」
黑鐵面具下的眼神逐漸變得平靜而漠然。
忽然間，劍光閃動。
刺眼的劍光刺破虛空，劍光之中是一柄斷劍，劍身之上有如星空一般的紋路。
唐戈的身影隨之消失。
黑鐵面具捏著劍印，空氣震蕩，化作道道殘影消失不見。
劍光刺穿殘影，沒有出現任何血跡以及天地元力的波動。
空氣中有一絲刺鼻的氣味。
三色劍光憑空出現，與那道斷劍激烈碰撞在一起。
昏暗的山脈之中，忽然綻放幾朵火花，那是兩柄劍在碰撞摩擦。
天地大同劍在神兵榜上排名第十九，完整的游天劍排名第十一，雖然現在已是斷劍，但仍不落下風。
雙劍短暫的交鋒，然後迅速飛回，於虛空中的某處消失。
唐戈和黑鐵面具仍不見身影，並不是說他們已經強大到可以隱匿於虛空，只是他們的速度太快，視線難以捕捉。
這是生死之戰，皆在一念之間。
寒意更深，風聲更響，天光也略微暗淡了一些。
二人無論是身法動作還是隱匿的手段皆是極強，這在乾元境修行者中極為罕見。
某塊凸起的巨石下方，光線昏暗，極難視物。
天地元力細微的波動起來，黑鐵面具現身在巨石之下，他閉上眼睛，天地大同劍隱藏在袖口之中，呼吸細微悠長的彷彿要停止一般。
他在感應唐戈的位置，隨時準備一劍殺之。
殊不知在山崖某處黑暗的角落裏，唐戈同樣有如此想法。
兩種劍識各自散開，搜尋着對方的蹤跡。
誰的劍快，誰便取勝。
某個時刻，黑鐵面具下的眼睛陡然睜開，黑瞳猛得一縮，身體微側。
劍光閃過，照亮巨石下的黑暗，他的小腹出現了一道血痕。
與此同時，巨石轟然崩碎，化作漫天煙塵。
黑鐵面具從煙塵中緩緩走出，三色劍光極為明亮。
唐戈就站在他對面十丈之外的地方，劍氣在周身呼嘯不息。
待煙塵散去，黑鐵面具捏著劍訣，三色劍光化作一道線飛掠而出，同時有濃濃的雲霧突然瀰漫。
雲霧中的每一個顆粒都是劍氣，迅速匯聚成數道雲霧之劍破空而去，聲勢驚人。
雲劍宗，流雲劍訣。
……
……
劍光閃動。
天空突然有無數道劍光徑直墜落，劍氣磅礴不息，直接將那些雲霧之劍斬碎。
忽而，氣流翻湧。
漫天雲霧迅速散盡。
天地大同劍飛回，游天劍也從天空某處落回唐戈手裏。
黑鐵面具死死的盯着唐戈，寒聲道：「這是什麼劍訣？」
能夠以凌厲之勢破掉流雲劍訣，不僅是因為游天劍，定還是因為那道劍訣。
唐戈說道：「難道斷霄臨死前沒告訴你落字劍訣在昆崙山嗎？」
清脆的劍嘯之聲在他身邊漸漸消失，劍光也隱沒於體內。
黑鐵面具下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的確不知道雲劍宗一直在尋找的十二字劍訣居然有一道在昆崙山。
他不再說話，身體表面突然釋放出數千道凌厲劍氣。
那些劍氣不是來自天地大同劍，而是來自他本身。
最為純粹的劍氣直接朝着唐戈呼嘯而去，碎石飛舞，暴風席捲。
唐戈臉色微異，此人的修行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強。
他一掌探出，劍淵功法運轉，同樣有世間最為精純的劍氣湧出。
兩種劍氣再相遇。
霎時間，風暴激蕩，無形氣浪席捲而出，天地元力陡然混亂，斷崖的地面上浮現一道深深的裂痕，迅速蔓延至遠方。
黑鐵面具的身影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山體里，嘴角浮現血跡，胸口微微塌陷，卻仍未重傷。
反觀唐戈，緊握著深深插在地面上的游天劍，向後退了數十丈才穩住身形，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劍痕。
再看身後，已是到了懸崖邊緣，碎石朝着崖底落下，無聲無息。
他臉色蒼白，肩膀浮現一些劍傷。
黑鐵面具捂著胸口，驚駭出聲道：「你也修鍊了劍道功法？」
唐戈從地面抽出遊天劍，看着黑鐵面具說道：「難道只有你可以修鍊？」
黑鐵面具倒吸一口涼氣，他在劍池之下以劍祭之術恢復根基的時候，也同時修鍊了雲劍宗那道聖術級別的劍道功法，雲渦劍錄。
而唐戈所釋放的劍氣明顯也是因劍道功法產生，並且還能夠擋下雲渦劍錄的劍氣，只能說明他修鍊的也是聖術級別的劍道功法。
片刻之後，黑鐵面具再次驚呼出聲：「難道是劍聖修鍊的那道功法？」
唐戈沉默不語，他施展的的確是劍淵功法所修鍊出來的劍氣。
劍淵、雲渦劍錄以及鬼界的生死鬼獄書是崑崙界僅有的三道聖術級別的劍道功法。
黑鐵面具看着唐戈的反應便是有了答案，他萬萬不會想到，唐戈竟也是身負此等聖術。
忽而風再起。
黑鐵面具化作劍光飛掠而走，今日他們二人都再無法拿對方怎樣，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唐戈看着他遠去，眸子逐漸冷了下來，一個念頭忽然閃過腦海。
尤東桀究竟憑什麼能夠踏入太清境？
劍祭之術？還是劍池之底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