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花海喋血,河流盡頭
閑燈和枯榮是巫族最強的兩個人,他們僅僅是在山洞中釋放了一下氣息,便是引起山崩地裂。
那根黑色石柱雖然無恙,但卻被坍塌的山體掩埋而進。
兩道強大的氣息從山洞中衝出,於千里花海之上激戰而起,殘影重重,視線難以捕捉。
枯榮的身軀之上生出無數根黑色藤蔓,呼嘯撕咬,如同巨蟒長出了數個腦袋,遮天蔽日。
磅礴的真氣化作波濤洶湧的海洋,閑燈立於浪頭之上,目光冰冷的盯着藤蔓深處的那道身影。
魁林族和滄瀾族的族人們見到兩位族長不知在何時打了起來,於是戰爭瞬間爆發。
閑燈和枯榮僅僅是向下方看了一眼,根本沒有想阻止戰爭的發生。
巫族之中不乏高階修行者。
他們之間的對決自然激烈,而且破壞力極大,雖比不上閑燈和枯榮,但也令梅嶺上多了很多殘花。
其餘的低階修行者,或者肉身強大的巫族族人更是拿起兵器,近身搏殺,怒吼聲充斥在天地間。
數名魁林族的年輕修行者聚在一起,他們看似站在隨意的方位,彼此之間卻有着某種莫名的聯繫。
這是陣法,也是巫術。
他們望着上方,雙手結印,無數巨大藤蔓纏繞席捲,在上空交織成網,天光突然暗淡了下去。
攻防一體。
只要滄瀾族族人靠近黑色藤蔓大網五丈左右的位置,都會被吞噬,然後被粉碎。
鮮血落滿青天,被藤蔓遮掩,沒有一滴落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是魁林族的年輕強者,也是未來掌管魁林族的人物。
很多年前,巫族三大部族中,烏桓族最強,魁林族和滄瀾族半斤八兩,但自從十幾年前的那場戰爭之後,烏桓族幾乎覆滅,而魁林族竟迅速崛起。
族長在和族長對決。
諸多強大的長老祭司自有對手。
滄瀾族一時間竟無人能夠攔得住魁林族的這些年輕強者。
如黑雲般的藤蔓不停的吞噬着落入攻擊範圍內的滄瀾族族人,聲勢極為驚人。
在慘叫聲和沙沙作響的藤蔓延伸的聲音之中,不知多少滄瀾族族人受傷身死,化作碎末。
但無人投降。
閑燈不降,滄瀾族族人便不會降。
即便閑燈動了心思,恐怕族人們也會拚死抵抗。
……
……
身處地底深處的小師叔和師侄看不到梅嶺之中慘烈戰況,他們在黑暗中摸索著出路。
也沒有人再繼續搜尋落入群山之中的江神兒,她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墨依依舊不知蹤跡,或許躲在某個角落裏觀望着這場戰爭。
芮洋帶着芮河沿着某條隱蔽的小路,避開戰爭的廝殺,悄無聲息的走出了魁林族的地盤。
但他們沒有離開,而是躲進了烏桓族的地盤。
奎木仙三人被雲劍宗斷霄三人控制在花林某處。
斷霄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居然會遇到巫族的內戰。
奎木仙也不會想到,兩族之間居然毫無徵兆的開戰了,但是看此間情形,還是他們魁林族佔據上風。
「放了我們,現在沒人會再找你們麻煩!」
奎木仙看向斷霄,另外兩個高大黝黑的魁林族族人發出低吼聲,也死死的盯着他。
他們的氣海被雲劍宗劍氣封印,無法動用真氣或者巫術。
斷霄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抬頭望向天空,那兩道最強大的身影施展着強大的巫術,直叫天昏地暗。
奎木仙怒喝道:「你們來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
斷霄說道:「找個人。」
奎木仙怒氣更盛,道:「那你們去找啊,困住我們幹什麼!」
斷霄想了想,確實有道理,於是他給另外兩個雲劍宗弟子使了個眼色,三人轉身便離去。
奎木仙怔怔的望着消失在視線中的人影,破口大罵:「混蛋!」
他們雖然可以行動,但是氣海被封,就如同廢物一般,如何加入戰爭?
或許因為氣海被封,他們沒有察覺到身後悄然出現的身影。
當叮鈴叮鈴的鈴鐺聲響起,奎木仙三人聞聲轉過頭,臉色驟變,那一柄骨劍如同鯊魚的牙齒,鋒銳且寒冷。
……
……
滄瀾族族人不敢再靠近那團黑雲,於是黑雲散開。
魁林族的數位年輕強者分散開來,直接衝進了滄瀾族的地盤之中,藤蔓化作黑色的影子,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一股絕望的氣息瀰漫在滄瀾族之中,他們沒有族長、長老和祭司的庇護,誰能抵擋這些年輕強者?
他們沒有一刻停歇。
滄瀾族深處有一座祭壇,祭壇周圍的空間里散發着玄妙的波動,那是滄瀾族的陣法,守護著祭壇重地。
沒多長時間,那些魁林族的年輕強者便是出現在這座祭壇周圍的山上。
只要破了這祭壇,滄瀾族的靈脈便會消亡。
天空之上的閑燈從波濤中現出身形,看着那圍在祭壇周圍的魁林族之人,臉色極為難看。
他又看向百丈之外身處藤蔓包圍之中的枯榮,寒聲道:「枯榮老兒,你當真要讓我滄瀾族覆滅?」
枯榮冷漠說道:「你覺得到了這種時候,我還會手下留情嗎?」
腳下的浪頭越來越大,翻滾著雪白的泡沫,閑燈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滄瀾族的巫靈泉可是在你手上?」
枯榮說道:「不在。」
閑燈怒喝道:「那在何處?」
枯榮微嘲道:「這事你應該去問流雲神將,當年你可是和他走的最近。」
閑燈的臉色變得極為精彩,眼底生出一股無名野火。
枯榮冷冷的看着他。
片刻之後,閑燈的視線再次看向滄瀾族的那座祭壇,忽而冷笑道:「你就不怕那些年輕人都死在那裏?」
枯榮平靜說道:「我相信他們。」
閑燈眼底閃過異色,道:「難道你沒有發現我族有個人一直沒出現嗎?」
聞言,枯榮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驟變。
……
……
魁林族年輕強者們一時間被阻隔在祭壇上的陣法之外。
那座陣法守護著滄瀾族的靈脈,自然極為強大,雖然這些年輕人中不乏乾元境的修行者,但一時間也無法攻破。
沒有任何人指揮,這些魁林族年輕強者很有默契的開始結印佈陣,仔細看去,他們所站的位置便是陣眼,看來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
數百道漆黑藤蔓破空而出,在祭壇上方織成一片巨大的網,藤蔓的縫隙中,開始有黑氣滲出。
那些黑氣迅速膨脹開來,然後飄落至祭壇上方的陣法。
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就像是一團煙吞噬了另一團煙。
狂風驟起,祭壇所在的山體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
陣法被破,下一個目標便是祭壇。
滄瀾族所有族人都感覺到了恐懼,只有閑燈還算平靜,他知道那個人一定會出現。
果然,沒過多久,一道身影從滄瀾族深處暴掠而出,他的嘴角還殘留着血跡,是因為強行出關所致。
「欺人太甚!」
他的聲音很平靜,微微泛著寒意。
一個年輕的巫族男子,看似瘦弱,氣息卻極為強大,顯然已是踏入了乾元上境。
他的右手上亮起一團光,直接衝進了黑氣和遮天蔽日的藤蔓之中。
那團光里不知是何種奇異的兵器,直接震散了黑氣,然後將那黑色藤蔓交織而成的網捅出一個巨大的洞。
霎時間,無數斷裂破碎的藤蔓簌簌落下,那些分散站在山頭上的魁林族年輕強者頓時噴出一口精血。
「他就是憐泗?」
「號稱整個巫族最年輕的天才!境界竟已達乾元上境!」
有魁林族族人驚呼出聲,而滄瀾族族人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
憐泗落到了祭壇之上,抬頭望着蒼穹,道:「奎木仙呢?讓他出來!」
魁林族那些年輕強者面面相覷,忽然心生疑慮,對啊,奎木仙呢?從戰爭開始便沒有人見到他。
上空的枯榮面色陰沉,他在想奎木仙為何還沒有從境谷回來?
……
……
憐泗的出現,令局勢逆轉。
當然,這是在魁林族那個最年輕的長老沒有出現的情況下。
奎木仙同樣是乾元上境的修為,如果他可以現身攔住憐泗,滄瀾族還是會敗。
但他卻突然間沒了蹤跡。
只有枯榮知道他去了哪裏,卻不知為何還沒有回來。
憐泗沒有得到回應,身形消失。
魁林族數位年輕強者見狀,聯手出動,雙方在某座山頂相遇。
一人對抗一群人,依舊不落下風,而且很快,憐泗強勢重傷幾個魁林族族人,他們再無法阻攔這個年輕天才。
魁林族群山深處。
忽有一位皮膚黝黑的老者飄然而起,在山間跳躍,很快便出現在了憐泗面前。
這位已經踏入乾元上境數十年的魁林族長老,始終無法突破,眼看大限將至,準備閉關靜悄悄的坐化。
誰曾想戰爭突然爆發,他感覺到異樣,秉承著老死不如戰死的心思,從群山中走了出來。
天空上的枯榮看到他之後,輕嘆了一聲。
閑燈在短暫的驚愕之後,卻是微嘲道:「這老傢伙還沒死啊。」
憐泗靜靜的看着這個魁林族長老,面無表情,真氣化作深藍色的海浪席捲而出,他的身上忽然湧現出數道璀璨的藍色光束。
那位魁林族長老還未來得及施展最強大的一道巫術,便被海浪淹沒。
片刻后,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從海浪中墜落,滾到了山底下。
天地間一片安靜。
連閑燈和枯榮也愣住了。
然後便是一個喜,一個怒。
憐泗很強,強大到被稱作是帶領巫族走向盛世的人。
瞬間擊殺同等級別的老牌乾元上境強者,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現在不僅是滄瀾族,就算是魁林族族人都不認為奎木仙會是他的對手。
戰爭還在持續,千里梅花林被血染成殤。
終於,有魁林族族人在花林中某處發現了奎木仙和另外兩個族人的屍體,他們皆是被利器劃破脖頸,與之前那些孩童是一樣的死因。
梅嶺,徹底亂了。
……
……
地底深處,一條暗河從某處深不見底的湖泊之中發源,蜿蜒而過,不知流向何處。
黑暗中有一團光。
唐戈和古之月於黑暗中沿着河流的方向走着,月光石散發着微光。
腳步聲很輕,但因為是在空曠無人的地下,所以有迴音經久不息,聽起來更像是身後跟着人一樣。
梅嶺的戰爭持續了多久,他們便走了多久,沿着河邊,無需辨別方向,只是行走在如此陰森恐怖的黑暗中,難免讓人心生驚懼。
好在,他們彼此作伴。
走着走着,古之月便不經意間挽住了唐戈的手臂,雖有寒意侵襲,但幸好還有着別樣的暖意。
如此這般一直行走,沒有任何時間概念,某個時刻,前方的視野突然開闊了許多。
河兩岸的崖壁朝着兩側散開,水流聲戛然而止。
唐戈透過月光石看去,發現腳下已是到了河的盡頭,只有無數濕漉漉的石頭。
朝前走去,在月光石光芒中,他們看到了頭頂和四周環繞的漆黑崖壁,無數凸起的尖銳岩石泛著寒光。
繼續深入,一片光芒都照不透的黑暗阻擋在面前。
唐戈舉著月光石靠近一些,當看清面前的黑暗時,瞳孔驟然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