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查案

第六百八十三章查案

趙無忌的官袍正中間縫著一塊布,這就是所謂的補子,補子上面綉著各種花紋,隨着官員地位和品級的不同,上面的花紋也有所不同。

趙無忌的補子是麒麟白澤,象著着他的伯爵身份,而在前來迎接的官員之中,職務最高的便是欽州知州田仰,他作為從五品知州,胸前的補子乃是鷺鷥,官服則是青色的。

按照大明朝廷的規矩,五品到七品之間的官員,官服顏色都是青色。

田仰今年五十一歲,乃是萬曆四十二年的進士出身,此刻他見到馬車上下來一位緋色官袍的年輕人,當即就是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微微躬身,拱手施禮道:「下官田仰,見過欽州伯。」

趙無忌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天氣如此炎熱,有勞田大人在此久候,趙某心中着實不安。」

「欽州伯太客氣了,這都是下官等人的本分,」田仰親熱地走上前去,把著趙無忌的胳膊,開始給他一一介紹起了旁邊眾位官員。

高高瘦瘦,四十多歲的那人是同知江奎,站在他旁邊的是判官王覺,王覺右邊是知縣陳卿,然後是縣丞陶魯,陶魯的右側便是新近喪偶的主簿周天福。

見是周主簿,趙無忌禁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見此人年約二十餘歲,文質彬彬,長相俊秀,令人一見便容易心生好感,只是此人的眉宇之間隱隱露出一些悲戚之色。

田仰見到趙無忌的眼色,急忙在一旁解釋說道:「好叫趙大人得知,周主簿最近家中不幸……,」

趙無忌微微點頭,他又看了一眼周主簿,臉上露出同情之色,卻並未與他多說什麼,只是對他笑了笑。

介紹完了幾位官員之後,隨後田仰又對趙無忌說道,一月前剛聽聞欽州伯前來此地,時間緊迫,一時半刻也來不及籌建伯爵府,幸有城中良善縉紳,捐獻出一處宅子來,面積卻也不小,請趙無忌暫且先住在那裏。

趙無忌聽了連連感謝不止,隨後田仰又請趙無忌前去欽州城內的酒樓,說要給趙無忌接風,趙無忌於是也含笑應了下來。

田仰似是十分擅長這種宴會的場合,酒宴之中,他一個人說說笑笑,把氣氛烘托得十分熱烈,眾人推杯換盞,談笑風生,一眾官員紛紛上前給趙無忌敬酒,讓趙無忌覺得也有些受用,頗有點賓至如歸的感覺,不過趙無忌也注意到一點,剛才在城門迎接他的周主簿,此刻並未出現在這裏。

想到他的妻子剛剛去世,趙無忌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眾人舉著酒杯,紛紛說着恭維的話語,趙無忌也是一一含笑回應,不過他的目光偶爾會掠過知縣陳卿的身上,這時,他的目光有點冷。

這一日,賓主盡歡,眾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連趙無忌,也被他們灌了好幾杯酒,離去之時,趙無忌的腳步都有點虛浮不定,回到住處后,又被徐怡好一頓埋怨。

次日一早,趙無忌便吩咐手下,前往縣衙去尋陳知縣,問他調了幾名差人以及那日在場的仵作,前來聽用,隨後趙無忌便帶着眾人,前往命案現場,也就是周主簿的家中。

趙無忌打算在這裏找一找線索,另外他也想見一見那個婢女,聽一聽當日的真實情況。

片刻之後,眾人便來到了周主簿家,只見這是一處不大的宅子,與周圍的普通民房相比,並無什麼不同,差人們上前敲了半天門,方才有個年輕的女子前來給眾人開了門,趙無忌料想此人應就是那名婢女了。

「小嬋,這位是欽州伯趙無忌趙大人,前來勘查你主母之死一案,敢問周主簿可曾在家?」一名差人似是認得這女子,於是便上前替趙無忌發問。

被稱作小嬋的婢女年約十五六歲,她有些害怕地看了趙無忌一眼,趙無忌久經戰場,身上自然而然就帶着一股殺伐之氣,他又是欽州伯,時間久了也帶上了幾分官威,讓這小嬋頗有幾分畏懼。

「老爺,老爺沒在家,老爺這幾日一直在縣衙當值,李大哥你是官府的差人,天天見到我家老爺,難道你還不知道么?」小嬋看着這差人,怯生生地說道。

趙無忌看着這小姑娘,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位姑娘,你是叫做小嬋吧,本官趙無忌,聽聞你主母死得有些蹊蹺,便想前來這裏看一看。」

小嬋見趙無忌態度溫和,一點也沒有大官的架子,心中這才慢慢地放鬆了下來,她側過身去,低頭說道:「既如此,趙大人快快請進。」

趙無忌邁步而入,帶着眾人進了院子,只見這處宅子面積並不大,前方是正房,左邊是耳房,右邊是廚房和柴房,正房的房門開着,從院子裏望過去,屋子裏的擺設十分簡樸,不像是什麼有錢人家。

看樣子這周主簿並不是一個以權謀私之人,而這也跟趙無忌這幾日在坊間打聽到的情況相吻合,這個周主簿是一個名聲很好的官員。

明朝號稱是歷朝歷代,給官員發的薪水最低的一個朝代,單純依靠朝廷的薪水,官員們甚至養家都很困難,不過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麼多年來,官員們也都有着各種名目的收入,早已都形成了明面上的規則。

主簿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官員,但是也是一縣之地的三把手,看這樣的房子,這樣的擺設,相比周天福的身份,可是頗有些寒酸。

小嬋急忙將趙無忌領入正房,請趙無忌坐了,又忙着想去給趙無忌沏茶,卻被趙無忌給制止住了,趙無忌坐在椅子上,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向小嬋問道:「小嬋姑娘不必客氣,本官在這裏看看就走,不會久留,本官問你,案發的當天,都是何人在家?一共又來了多少外人?」

「回大人的話,案發當日,只有主母和小嬋二人在家裏,老爺最近一直住在縣衙里,已經七八天沒有回家了,案發當天,只有梁土司之女喜鵲和一走街串巷的貨郎來過家裏。」

這些問題,小嬋已經對人說過無數次了,是以趙無忌一問,她便極其順暢地說了起來。

「哦,周主簿作為一家之主,卻總也不在家裏居住,小嬋,莫非是他們夫妻二人有什麼矛盾不成?」趙無忌目光炯炯地盯着小嬋問道。

小嬋聽了,頓時一張小臉便漲得通紅,她有些激動地向趙無忌辯解道:「大人明鑒,老爺和主母的感情非常好,老爺之所以一直住在縣衙,是因為老爺志向遠大,一直想要安邦治國匡扶天下,所以老爺住在縣衙里,也是為了便於處理政務,而絕非是和主母有過什麼矛盾,這一點街坊鄰居們都可以作證。」

趙無忌微微點頭,哦了一聲,他想了想又問道:「你家老爺總不在家,是不是也有,嗯,躲著那個喜鵲的意思?」

聽到趙無忌談起喜鵲,小嬋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她低下了頭,輕輕說道:「小嬋不過是一侍女而已,老爺的想法,小嬋又怎會知曉。」

趙無忌將目光從小嬋身上移開,望向外面,望向院子右邊的廚房,只見廚房大門緊緊關閉,上面貼著一張官府的封條。

這廚房是被陳知縣查封的?這麼說來,這廚房案發之後,便一直沒有人進去過,趙無忌若有所思地望着廚房,隨後便讓差人將上面的封條撕去。

趙無忌又看了一眼四周,只見屋裏雖然簡樸,但牆壁都是雪白一片,柱子上和大樑上也都刷上了清漆,給人一種很乾凈很清爽的感覺。

「這牆,是新近刷的罷?」趙無忌問道。

「大人說得不錯,這牆和柱子,正是今年過年前,老爺請人收拾的,老爺說,希望新的一年,也要有新的氣象。」小嬋低頭說道。

趙無忌點了點頭,隨後便站起身來,又走到了院子裏,幾步就來到廚房門口,他伸出雙手,推開廚房大門,向裏面望了望,相比亮堂的正房,這廚房不但低矮,裏面光線也有些黯淡。

趙無忌沒有急着進去,而是扭頭看向小嬋,「小嬋,平時一直都是你在做飯吧?」聽到趙無忌的話,小嬋低頭嗯了一聲。

趙無忌又問身旁的那仵作,「你是仵作?死者的死因是砒霜中毒?能查出來毒是下到了哪裏么?」

那仵作急忙彎腰低頭,恭敬答道:「好叫大人得知,那日正是小人當值,小人到場之後,經過一番查驗,在兩人所吃的菜中,以及炒菜的鍋里都發現了砒霜。」

猶豫了一下之後,仵作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說道:「此外炒菜鍋的鍋蓋上也被撒上了一點點的砒霜,疑似是兇手投毒時,慌亂之間無意中掉落。」

趙無忌微微點頭,看着光線昏暗的廚房,輕聲說道:「這裏光線如此暗,在這裏下毒,確實很難被人發現。」

他想了一想,又將目光再次投向身邊的婢女,「小嬋,既然是你在做飯,那本官問你,你做飯途中,可曾離開過廚房?那貨郎,以及喜鵲姑娘,可是有機會進入廚房放毒?」

小嬋依舊低着頭,身子似是因為緊張而有些輕微的顫抖,「回大人的話,因為這貨郎帶來的東西很全,其中有幾件首飾妾身和主母都很喜歡,戴着首飾前去屋中照鏡子,這期間那貨郎和喜鵲姑娘留在院子裏。」

「哦,貨郎來的時候,喜鵲姑娘也在?」

「正是,喜鵲姑娘也選了幾件首飾,隨後便先走了。」

「本官聽說喜鵲是土司之女,她出行之時,身邊應該有不少隨從吧?那些隨從有沒有踏進院子?」

「回大人的話,喜鵲姑娘每次前來,都會讓身邊的隨從在門外等候,她從不讓那些隨從進門。」

嗯,這樣一來,下毒之人,便只能在喜鵲,貨郎和小嬋三人之間,趙無忌暗自想道。

「既然如此,小嬋,我便問你,為何一樣的飯菜,你沒有中毒,而你主母卻是中毒身亡?」趙無忌緊緊盯着面前的婢女,眼中隱隱有精光閃爍。

「好叫大人得知,妾身向來都是等到主母吃完飯,然後妾身再用餐的,這一點不但老爺知道,左鄰右舍也都知道,飯菜做好之後,妾身便把飯菜端到屋中,讓主母先吃,然後妾身便在院子裏繼續挑選首飾。」小嬋抬起頭,不慌不忙地答道。

「嗯,」趙無忌看了小嬋一眼,他的眼中似乎蘊含了什麼難以言喻的意味,「隨後你主母吃了幾口飯,便當場毒發身亡?」

小嬋的眼圈微紅,似是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妾身正在院子裏挑選首飾,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妾身急忙衝進屋子裏,這時,這時妾身發現主母臉色青黑,四肢冰冷,已經是不成了,妾身轉身正待前去尋大夫,卻發現院子裏的貨郎,早就挑着擔子,不知逃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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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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