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陪我去吃飯
下了班之後，穆亦漾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到穆二伯家裏。早上去上班之前，穆爸爸特意叮囑自己，今天晚上去穆二伯家吃飯。因為穆媽媽去穆舅舅家，所以，只有穆爸爸和穆亦漾去穆二伯家裏去蹭飯。
穆二伯在18歲那年被家裏的老祖宗過繼給別人，名字也改了，不再姓穆，而是姓封。穆二伯是三兄弟里長得最像穆爺爺的人，與穆爸爸長得不像，穆爸爸長相隨了穆奶奶，而穆大伯即不像爸又不像媽，而是隔代遺傳，長相隨穆太爺爺。
相貌這種事情，在穆家裏好像都是遵循一個定律，那就是不管在哪一代，第一個子孫，無論男女，在相貌方面，都是隔代遺傳。所以，穆家老祖宗的相貌基本上得以延續。挺神奇的呵。
穆二伯家裏是一棟五層樓的房子，面積很大，裝修得古香古色，除了房子的外觀之外，裏面的裝修都是依照中國傳統家居來佈置。反正穆二伯家裏超有錢，怎麼弄都無所謂，他也是穆家三兄弟里混得最好的那個。
穆亦漾來到二伯家裏，二伯母正在一樓客層與一班麻將友在摸麻將。看到穆亦漾來了，她只是動動嘴打招呼，沒空前去招待她：「老三，來了啊。」
二伯母一天不摸麻將渾身就不舒服，只有打麻將才能讓她提神。穆亦漾走到她身旁：「二伯母，別總是贏啊，放點水給別人胡兩把嘛。」
看着臉上紅光滿面的二伯母，知道她的手氣應該不錯。多年的技巧讓二伯母成為麻將圈裏出名的將神，只贏不輸。她為人雖然有些小氣，但是牌風很好，對於在麻將桌上贏的錢，總是很大方的拿出一半出來，請麻將友喝茶聊天。正因為如此，明知道與二伯母打麻將，大家一般都是輸多贏少，可是對於以消遣為主的這班師奶來說，她們也不在乎這點錢，都喜歡來找二伯母打麻將。
二伯母平時也挺喜歡穆家三姐妹的，尤其喜歡穆二姐，因為穆二姐與自家的獨生女，兩人在長相是很相似，這兩朵姐妹花站在一起，說是親姐妹，很多人都會相信。她一邊摸牌一邊喜滋滋地說：「唉喲，真是小孩子不懂事。這運氣要來了，擋都擋不住啊。對不對？啊呀，自摸，胡了。呵呵，十三么。」
她把牌雙手一攤，眾人一看，呵呵，一萬九萬，一條九條，一餅九餅，東南西北中發白。真的十三么，還是自摸。這下，另外三人輸慘了。
她高興得一把摟住在身邊的穆亦漾，喜出望外地說：「唉喲，我家侄女真是個福氣神。你一來，伯母我就贏了。要知道，今天伯母我還沒有打過十三么呢。」
坐在她對面的一個穿花襯衫的師奶唉聲嘆氣：「你伯母今天好不容易難得霉氣一把，幾乎沒贏過，怎麼你一來，她馬上自摸了呢？」
「那是因為我是個幸運兒啊，呵呵。」穆亦漾大言不慚地自誇著，她從來不與這些師奶們客氣的，總是跟她們說些俏皮話。這些師奶啊，不喜歡那些過於謙虛的孩子，像穆亦漾這種嘴巴抹蜜的女孩，很容易討得她們的歡心。
另外一個瘦瘦的師奶不耐煩地揮揮手：「我說你這個幸運兒啊，你趕緊上樓吧，我們本來今天有望可以贏你伯母的錢，你一來，就把我們的希望給打碎了。趕緊的，上去玩，別和我們這般師奶湊一起。」
二伯母一聽，想到老公還在五樓書房等著穆亦漾呢，於是鬆開抱着穆亦漾的手，對她說：「你二伯說了，叫你來了之後，上五樓書房找他，他找你有事。」
什麼？二伯找我有事？這可真是晴天霹靂，穆亦漾呆住了，她反倒不肯走了，死死在賴在二伯母身上：「二伯找我能有什麼事啊？他從來都不找我的啊？難道我做錯事了？最近我很乖的啊，也沒闖什麼禍。」
講真，穆亦漾真的怕二伯找她有事。因為，二伯從不輕易找他小弟的三個女兒，但凡有事找上門，絕對沒好事。
二伯母看着像只八爪魚一樣纏着她的穆亦漾，心裏即受用又有點傷感，自打女兒長大后，就不再輕易對她撒嬌了。她趕緊地安慰這隻八爪魚：「放心好了，你二伯聽說你上班了，只是想問問你的工作而已。不用那麼擔心。你二伯從來不罵你們三姐妹的，那麼害怕幹什麼。」
能不害怕嗎？二伯就是千年狐狸里的狐狸，一個不小心，中了他的套路還幫他數錢。比起狐狸二伯，穆亦漾覺得還是木訥大伯更容易相處。可是狐狸二伯卻非常喜歡穆二姐和她。他說這兩個侄女，在性格上像足了自己。穆大姐嘛，他總說她性子太剛，不懂謀術。
穆亦漾卻很是無語，難道說，二姐和自己，就是個謀術家嗎？暈，哪有這些評價自家侄女的？
雖然二伯母的話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可是穆亦漾還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那瘦師奶看着她的樣子，不忍心地說：「讓你家老封等一下好吧，這種年紀的小姑娘，還肯乖乖在你身邊粘你，你就偷着樂吧。不像我女兒，年紀比你侄女大個三四歲，整天不見個人影。都不知道她在幹嘛。」
在沒弄清二伯找自己何事之前，穆亦漾不肯輕意上去見他。她倒是樂意在這裏與這幾個師奶嘮嗑。如今見到一個師奶為自己說話，她適時地說話逗她：「那還用說，姐姐肯定是跟男朋友約會去了。」
瘦師奶見到小姑娘這麼說，她有點遲疑：「不會吧，我女兒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呢。她一般都是去跟幾個好姐妹出去逛街。」
「肯定不會那麼簡單的，我平時也是和好姐妹出去逛街。但是，有時候，我那幾個好朋友會叫上另外幾個男的，大家年輕人一起出去玩。那種單純的姐妹淘逛街，有是有，但是很少。」穆亦漾把現在年輕人的生活方式全部都賣給瘦師奶，「如果你不信，下次，姐姐出門時，你注意看一下。是不是在穿着打扮特別在意，而且從來不穿運動服出門。每次出門都要化妝，有時候還會噴香水。」
為了不上去與二伯談事，穆亦漾可以說是把人家徹底地賣了，雖然那個素味相識的姐姐並沒有得罪過她。可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穆亦漾這也是為了生存而已嘛。她要成功地吸引這班師奶的興趣，讓她們把她留在這裏聊天，最好一直聊下去，拖到穆爸爸也來到二伯家的時候，這樣，自己在談話時，身邊有個軍師在，籌碼多一點，自己會更安心。
果不其然，在瘦師奶還沒有發話前，另一個年紀看上去很大的師奶就非常贊同穆亦漾的說法：「老封侄女說的沒錯，我女兒在與女婿談朋友的時候，出門前，衣服不停地換，有時，上午是一套衣服，下午出門時又換了一套，晚上出去再換一套，每天都打扮得像個花孔雀一樣，幾乎把所有的錢都花在衣服上。」
自己的牌友這麼一說，瘦師奶有點擔心：「只是，每天都這麼出去玩，她現在又沒有工作。萬一出去認識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被帶壞了怎麼辦？」
啊，那個姐姐不工作啊？那她家裏很有錢嗎？要不然，怎麼可能畢業后，還待在家裏，整天和朋友出去玩。不過，管她呢，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姐姐，不用自己擔心。
穆亦漾安慰那個瘦師奶：「姐姐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嗎？她怎麼會與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啊。你如果擔心的話，那在她面前提醒一下唄。」
這麼一說，瘦師奶開始有點驕傲：「那是，我女兒的為人我最清楚，她向來懂事聽話，一直是個乖乖女，從來都沒有叛逆過。」
她女兒真的懂事嗎？穆亦漾有點懷疑。一個女孩，畢業之後，一直沒有一份正經工作，你又不是繼續進修讀書，更沒有成為那些自由職業者，就這麼整天的吃喝玩樂。這樣的生活，過得有意思嗎？
再說穆二伯，他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半，小弟說小漾的下班時間是三點半，現在都這個點了，按理說也應該到了。怎麼還沒見她上來？他忍不住，直接撥打小漾的手機，才響一聲，電話就接通了。
穆亦漾一看來電顯示，天啊，這回躲不過，是二伯打的電話。她只能乖乖接起：「二伯。」
「嗯，小漾，還沒下班嗎？」聽到這個專用稱呼，穆亦漾很不開心。什麼小漾小樣的，她才不小樣呢。怎麼就不能像其他長輩那樣，叫自己老三多好。
「二伯，我現在在一樓，和二伯母聊天。」我早就到你家了，只是不想上去應付您老人家而已。
原來已經到了，看來這班師奶又拉住她在那裏聊天。這小漾，身上就有那股魅力，老人和小孩子都喜歡她。
呵呵，您老人家誤會，怪錯人了。不是師奶拉住穆亦漾，而是穆亦漾主動賴在那裏不肯走。
他簡短地交代：「那上來吧。我在書房等你。」說完，直接掛斷電話，拿起另外一個杯子，倒了七分滿的大紅袍。
既然您老人家都親自打電話過來抓人了，那我也沒有其他借口可以拖延時間。穆亦漾掛斷電話，和二伯母說一聲，只能乖乖上去五樓。不過，每踏上一步台階，她都覺得腳步好重啊。
因為穆爸爸經常去穆二伯家，那班師奶又是二伯母家的常客，大家都認識穆爸爸。那個年紀大的師奶對二伯母說：「你家侄女，性情不錯啊。年紀多大了？」
二伯母聽到別人稱讚自家侄女，就像誇自己的女兒一樣，自豪地說：「她年經小，今年才20歲，剛大學畢業。」
瘦師奶說：「這孩子，跟她爸長得好像。特別是那嘴巴，跟吃了蜂蜜一樣甜。」
二伯母笑呵呵地說：「他們兩父女啊，不但外貌像，性格也像。可是我家老封，卻總是說這孩子性格像他。」
這邊在閑聊，可是坐在書房裏的穆亦漾卻覺得十分壓抑，她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二伯對她來說，那是無事不拿三寶殿。一直以來，家裏所有的大人，包括她的侄子，向來把她當小孩子，幾乎不找她聊正事。只要找她聊事，那准沒好事。她捧起茶杯，把那杯大紅袍喝了一口。嘩，好茶啊，來二伯家裏最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就是有好茶喝。
只是，水的溫度不夠燙。她皺着眉頭說：「二伯，水涼了，影響口感和茶香。」
這丫頭，喝茶時，一定要熱茶，嘴巴比她爸還挑剔，不好伺候。他呷了一口：「涼嗎？沒有啊，溫度剛好。是你要求的溫度太高。」
她嘴裏嘟囔著：「熱茶才香嘛。」
二伯聽見了，倒沒說什麼。只是，他開門見山地說：「你在星球那邊工作，感覺如何？」
二伯既然是千年狐狸，那麼再多的心眼再多的滑頭，在他面前使也沒用。穆亦漾乾脆放開了說，反正這是自家二伯，壞話在他面前說再多，也不會傳出去。
「不如何，反正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穆亦漾不是勞模，沒有對工作產生那種「酒店是我家」的歸屬感。
嗯，這個侄女最好的一點，就是在家人面前，有話說話，不像自己的小兒子，總是耍滑頭。
「我看你瘦了點，是不是上班太累了？」這孩子本來就苗條，是不長肉的體質，吃再多也不會胖，這讓自己的女兒很羨慕這個小堂妹。
穆亦漾搖頭：「不是太累。估計是因為三班倒，生物鐘一下子被打亂，一下子不太習慣。」
早睡晚起，這是穆家人的傳統。穆二伯也不例外，你看他現在都已經68歲了，就是因為良好且自律的生活飲食習慣，他看上去很年輕，像五十幾歲的樣子。
沒給穆亦漾太多的時間，他直接說：「你來二伯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的生活，這樣才規律。女孩子家家的，不能熬夜，那對身體不好。沒看到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嗎？」
什麼，有黑眼圈了？穆亦漾雖然不臭美，可是，她無法忍受自己頂着國寶眼祟出去招人現眼啊。她顧不得那麼多，馬上跑到書櫃的立鏡那裏。果然，二伯沒有騙自己，雖然黑眼圈不明顯，可是，卻能夠看到隱約的浮腫的眼袋，再嚴重的一點的話，那就是黑眼圈了。
她哀嚎著：「不會吧，我才20歲，就開始衰老了嗎？」
穆二伯心裏好笑，這丫頭平時就是假小子一個，可是，對於自己的外貌，還是在意的嘛。他火上澆油地說：「如果你繼續熬夜下去，就真的未老先衰。女孩子可不比男孩子，男孩子再怎麼顯老，也沒人嫌棄。女孩子只要臉上皺紋多一點，找男朋友都廢勁。」
說完，看着穆亦漾垂頭喪氣地坐在自己對面，他再次認真地說：「來二伯公司吧，二伯缺人。不是自己人，重要的崗位，我不放心別人。」
原來，二伯找自己，是叫自己去他工廠上班啊。這下子，穆亦漾放鬆了。她疑惑地說：「二伯，我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到工廠去，能幫上您什麼忙啊？」
二伯的工廠是塑料編織袋，那些產品一般內銷以及遠銷東南亞。以前是挺紅火的，只不過，最近幾年開始走下坡路，時好時壞。不過還好，至少有錢賺，並沒有虧錢。
「你的英語挺好的，對吧？」穆亦漾不明白為何穆二伯突然這麼問，她點點頭，「還可以，一般的交流不成問題，只是涉及到專業術語，我就聽不懂了。」
穆二伯是知道這個侄女的英語能力的，只是他為了保險起見，所以，他才會問她。
穆亦漾見二伯沒再說話，她也沒有問他為何這麼問。這個二伯，喜歡把話說一半，留另外一半，讓別人說出來。穆亦漾早就摸透這個二伯的性情，才不會當他的傳聲筒呢。
這個小漾，該傻的時候不傻，話雖如此，穆二伯心裏還是很讚賞小侄女的。他終於說出來了：「你爸說你明天上夜班，白天的時候和二伯一起吃個飯吧。」
如果是在家裏吃的話，二伯沒必要這麼問。穆亦漾反問：「在外面吃嗎？」
「是的，到時我想請一個美國客人吃飯。我不懂英文，他不懂中文，到時會有翻譯陪我們。只是，這個翻譯是人家帶過來的助手，我需要自己的一雙耳朵。」穆二伯緩緩說出自己的第二個目的。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穆亦漾還是有點顧慮：「二伯，我的英語能力，畢竟有限。我幾乎沒有與老外溝通過。而且，我的聽力能力遠甚於我的口語表達能力，書寫能力最次。所以，我擔心，很有可能，他們的談話，有一大部分我是聽不懂的。」
穆亦漾實話實說，穆二伯非常滿意。不驕不躁，清楚自己的缺點，這樣的人才比較穩重，辦事也更可靠。
「這個你不用擔心。」穆二伯又給穆亦漾斟了七分茶，「我這邊除了你之外，還會帶一個外事辦的朋友過去。只不過，我和老美的對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你可以對比一下，老美的翻譯和我那個外事辦的朋友，他們翻譯的內容是否一致。這種時候，沒有自己人在，我心裏不踏實。」
究竟是什麼生意？二伯要請外事辦的朋友？而且，外事辦的人，英文能力那是勿庸質疑的。可是，為何二伯非要叫上自己呢？難道說，這不是普通的一次生意會談。若非如此，為何二伯會叫上自己充當小間諜的角色呢？而且還是要把兩個翻譯的話都認真聽下去。
穆亦漾鄭重其事地說：「二伯，我需要注意些什麼？」
穆二伯看着穆亦漾微笑地說：「你什麼都不用做，乖乖聽話就好。我和老美的話，以及那兩個翻譯的話是否有出入。」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眼前這個與小弟一個模印刻出來的小侄女，沉思了一下，決定還是把一些信息透露給他：「最近，我準備另外開個加工公司。主要將海門的魚，加工后銷售到海外去。這間公司，一旦成立，我會獲得相應的資金補助。只是，我還在考慮是否要成立這間公司。那個老美，很有可能是我的合作夥伴。我需要綜合多方面的考慮，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原來這樣啊，難怪會叫上外事辦的朋友。不過，穆亦漾轉頭一想：「二伯，這個外事辦的朋友，是你自己找來的，還是人家指給你的。」
穆二伯沒想到這個小屁孩子竟然會問這種問題，他非常詫異，不過，還是回答她的話；「都有。他本來與我的交情就不淺。」
二伯繼續說着：「明天中午12點，在你們的酒店的香宮的星辰包廂。」
「啊？在我們酒店裏宴請客人啊？」穆亦漾驚訝地問。
穆二伯覺得穆亦漾有點大驚小怪：「我請重要客人吃飯，整個海門，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你們酒店，不去那裏的話，還有哪裏可去？外事辦的朋友已經訂好包廂，到時，你先來二伯家，然後我們再一起出發。」
既然二伯把一切都安排好，自己只要聽話照做就好。穆亦漾爽快地點頭，聽話的說：「好的，我聽二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