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第354章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王公貴族家的少爺們她見得多,印象里是沒有這位的,她微微抬了抬頭,帶了幾分不耐煩,「本宮長寧公主蘇搖,請你妹妹上去吃個茶點,還請這位公子應允。」

原是一國公主這麼個頂好的身份,那便更不能錯過了。

忖著此番目的尚未達成終是意不平,雖因被錮略熄下幾分氣焰,卻終不肯就此乖順合他心意。既無力脫這困囿也不強求,瞧著耍賴不成只得又生一計。

眸瞳盈盈望着眼前人淚珠兒一連串便滾落下來,砸在雲錦繡履濺出瀲灧。她沖那珠翠錦羅的少女綻出個含淚的笑,轉而軟著嗓扯男子袂角幼貓似得哀哀喚道。

「你瞧主人家都親自來請,阿遲不去豈不落了公主臉面。」

她膚色白的近乎病態,顯出水晶般的透明感,掌背淡青血管清晰可辨。偏生了副極多情柔軟的相貌,眉眼間鋪開旖旎春轍,舉止皆是孩提的鮮活恣意。而今裝模作樣地泣涕漣漣,縱然戲演得算不上走心也足叫人憫惜。

覷見人唇角噙笑深不可測的模樣,暗自撇嘴喟嘆流年不利,面上仍垂着眼睫壓低聲輕言軟語地求情,不忘將前半句避過公主的耳。

「我保證乖乖的,定不會露了原型。你便讓我去罷,好哥哥——」

聽那女婢言語微微擰眉正欲開口,眼見一衣着靚麗神情驕橫的少女從樓上走下來,人未至一鞭子已是破風而來重重甩在那女婢身上,響亮的皮肉破綻聲過後倒在地上的女婢手臂上赫然出現一道滲血的紅痕。又聞那持鞭少女言語心下瞭然,對這等後輩心裏一向不甚在意,然此女在人界可謂一手遮天,他來人界也不是為了引人注意,並不想有意與她衝突。微微含笑行了個拱手禮,饒是那女婢在一旁痛呼連連,面上仍不見懼色,神情自在。

「殿下親自相邀,實乃舍妹福氣。然舍妹頑劣異常,恐驚擾殿下,被殿下責罰。殿下與皇上兄妹之情天下皆知,想來殿下也能理解在下憂慮之心。」

掃過一旁心魔泫然欲泣的模樣不禁冷下眼色,聽過耳語不著痕迹勾過一抹諷刺輕笑,與她傳音道:「你這算盤打得挺響,想對人界公主下手,還真是不能小瞧你。她若有事,局面又是一陣動蕩。你算什麼身份?縱你灰飛煙滅,對六界可有分毫影響?」頓了頓略一思索,「你不若今後跟着本尊,只要你不胡作非為,本尊護你無憂。」

他愛極了今日穿的這件赤色衣裳,許是因為這顏色與他原身形態最接近,料子上好時便可看見衣擺處隱隱流光。月色淌過袍袖,碎影碎金滾落,只是這濃艷的紅與峨嶸園的橘黃相衝撞,平生突兀。他不喜眼前小倌身上素凈的白衣,捏了法決便將他衣裳也變成朱紅顏色才滿意。

「怎的,桃姐兒沒教會你如何伺候人?」

威脅恐嚇於她並算不得什麼,且縱這般言語難聽所說也確為實情,她素來識時務自不會做那費力不討好之事。終歸只是心魔生靈成形能脫得蒙昧知曉逐利已為造化,難免缺了人的所謂性情不可與之同語。

頂着十三歲的殼子身量上便存着差距,她只得仰首抬着眼打量比自己高出近兩頭的人。指腹揩去頰上殘淚,挽出個清清淺淺的笑脆聲道。

「那便說定了。」

總歸她是不吃虧的。

側眸向公主遞了愧歉的眼色,斂去眉目惋惜意。這姑娘看起來脾氣頗不太好,只恐下次遇着得不了如今禮遇。心思轉遍,終垂首軟軟啟口。

「今日不湊巧,阿遲與兄長還有事在身,只得拂了公主好意。望公主海涵。」

蘇搖

半躺在他懷裏,無處借力,掙開不得。酒水淌出得不快,卻是直接灌入喉間。來不及品味這是一壺怎樣的美酒,喉結微動,本能的將那酒液悉數吞吃入腹。熨燙過五官百感,越飲就越生痴貪,

提出要收服心魔,算是心血來潮,但也經過考慮。神魔兩界對立已不是一兩千年的事,眼下兩界關係雖然平和,卻不知道哪天就會開戰。心魔的能力特殊,且難以防範,用起來恐有奇效。心魔誕生的年歲尚短,又處於和平時期,對兩界關係尚未形成清楚意識,面對他也不像其他魔物般抵觸緊張,這時候若能將其收服,必然是一件好事。只是若那隻與他誕生於同一時期的凶獸發現此事,神界恐怕又要不安靜些時日了。

輕輕拈動指尖在她體內種下一道火苗,沉聲傳音道:「這火焰的力量會隨着時間流逝緩緩融入你體內,提升你的法力,你若有什麼異動,本尊也能輕易發覺。等這道火焰跟你完全融合,本尊會再為你注入更強的火焰。本尊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只要你聽話,你想要的,本尊都能給你。」若有天心魔失控,他也能利用融進她體內的火焰頃刻毀滅她。但這話,縱使彼此心知肚明,也不能擺在明面上說。

微微作揖與公主道別,他拉着心魔走出花樓,跨入清涼夜色里。潔白衣角掃過潑灑過酒液的石階卻沒染上污垢。垂眸看了一眼手裏牽着的女孩兒模樣的心魔,他溫和了語調,眉上捧一闕月光,瞳孔清澈,全然沒有剛才的冷厲:「……你叫什麼名字?你可有何處想去?」

既然已經收服,他不介意真心待她,漫長的時光里啊,他也很久沒有一個能走在身邊的人。

洞府寂靜,向來是沒什麼煙火氣的。湯匙舀了湯進碗,我遞給他,淺笑安然:「是黃泉湯你也喝嗎?」眉眼之間全是戲謔,誰叫他平日裏老是說我的湯糊了。

聽他的話,笑意截了半,顯然想起了那時的知非。這深潭寂寥,我萬萬待不住,可他卻遁入千年之久,這其中苦楚便是想來也讓人心酸。帶着小心翼翼的眼神,問他:「千年修行,不會負有心人的。到時,人界繁華,可得有你我好玩的。」見湯涼了些,盯着他道:「涼了就壞了味兒,你快點喝才是。」

支頤,閑來打量這千年如一日的洞府,也是佩服他的定性。孟妙頤從無耐心,為人為鬼從無改變。教我受這等煎熬,可比得上鬼王壓榨。仔細想想,孟妙頤不出酆都,不聞是非,旁人當真以為我是淡泊性子。但我的確是個喜愛熱鬧是非的人,「事可多了,不過也就兩件事兒比較有趣。一個是酆都中有人稱入過黃帝陵,另一個是死而復生。我追查死而復生的姑娘,可無論是生死簿還是我那日親眼所見,她都該入了輪迴了。」

如此還是想不通,「你說這奇怪的,難不成是我湯沒熬對?」

當然只是個玩笑話。

自己深知此毒非尋常,不知道人界能否治癒。僅抱着個希望,並未完全信任人間醫術。就此回仙界已成妄想,怕是只能暫且安定再做打算了。

仍是鑽心地痛,時間久了,似乎痛感弱了,又或是已經習慣了。額上青筋一跳一跳,仍端著一副嬉笑表情,沒力氣也不能在眾目睽睽下央求她別脫離自己的視線,沉息合上眼等太醫號脈,肺部火氣似乎燒上心口,明顯感知到體溫升高,聽她的話也未在意。

「我答應你,要去查。」

攢個極可憐的表情,抬手拉住人小指指節。

「我不會死的。」眯眼笑了半真半假安慰著。

我還要等著和你成親呢。

沉默片刻接話。「原來你沒騙我。」你當真與魔界有聯繫。「那胎兒是魔胎,我去了以後,趕上戎小姐屍變,胎兒像個小旱魃。那女子是母體,吊著口氣,靈魄早散了。」

「我思來想去,就算你當真與魔界做了交易。我還是……」餘下的話沒力氣再說,歇息半晌費勁地說道。「我還是想娶你,很想。」小心翼翼試探著「你皇兄會同意嗎?你皇兄同意的話……你呢?」

你捨得你皇兄嗎?

種靈焰此類事尚在意料之中,本就不過陌路相逢,存個保障也無可厚非。勢弱便應任由宰割的法則她熟稔得很,聞言只可有可無地頷首權且當做應答。她本就不算尋常人等,性命握於他人股掌也不覺與往有何差異。

任人牽着跨進燈輝喧闐中,裙踞沾著穹宇遺下的流螢星火。紙紮的燈籠里焰苗幢幢躍入眸底,她似乎笑了一下,女孩特有的清甜軟糯乘着風散了遍地。

「我喚名卻驚遲。因為他們遇上我才知自己心底隱秘究竟為何,但卻驚覺萬事已遲。」

她口中『他們』自是指那些死於她手下的可憐人,紅塵里跌滾半生,仍是痴昧勘不透那心間的方寸破事。她從不覺得殺了這等人有何不妥,甚至連憫哀都欠奉,不過是身為心魔的職責罷。

斂去飄散思緒,慵疎抬眼,只道。

「我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人間左不過如此,去哪都行。」

「這便醉了?」

「你還笑。」蘇搖垂眸看他青筋都爆出,面上還笑着,沒由來的上來了一股怒氣,驅散不走,「我看你都要沒幾日了,太醫令醫術高超,他都說沒得救了。」

蘇搖氣急,又隨手砸了個白玉杯,她近來愈發喜愛用這些死物出氣了,「查查查,難道就不知道先保證自己的安危?我是讓你去查,你若死在那裏,我用什麼借口把你屍身要過來?且不說這個,便是尋你家中人就要花費不少時間,你屍身早就腐爛了。你當我這個公主什麼都能做到?」蘇搖自覺說錯了話,沉默半晌聽了他的話眸光微閃。

「先前在花樓我便同你講過,我半個人已經是魔界的了。」蘇搖臉沉了下來,江知明枕着的枕頭下面放着霧燈戒,蘇搖是用霧燈戒讓戎瑾離她王兄遠點不錯,可怎麼就有了身孕還死了呢。蘇搖臉色難看的可怖,她不得不懷疑有人借她的手殺了戎瑾,還想栽贓給她。

公主殺了大臣的女兒,哪怕是蘇搖也要受不少罪,蘇搖思及此處暗暗記下來這個仇,又聽他提及之前的約定,蘇搖沉默許久,也漸漸冷靜下來,「……茲事體大,還要等你將傷養好,再議此事。」

蘇搖說完便察覺到了不妥,奈何橋渡的都是凡人,哪個凡人能有天大的本事躥到仙界去。如今也不敢開口在圓謊,怕是要越圓越荒唐。

蘇搖好在他扯開了話題,才使氣氛不那麼尷尬。今兒這老虎怎麼回事?倒是對一株花那麼感興趣?心中暗暗腹誹了一番,然後解釋到。

蘇搖「紅色的彼岸花又叫做曼珠沙華。」微微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憶古老的傳說,「彼岸花有花無葉,民間傳說是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冤魂們一個指引和安慰。」

蘇搖「不過呢,我們鬼界倒是沒什麼特殊的說法。至少我是未曾聽說過的。」

蘇搖「花香可以喚醒人們前世的記憶,也算是黃泉路上的唯一風景吧。」

蘇搖手握著何安鞭小心翼翼的進了戎府。說來倒是稀奇,這戎姑娘七日前可是死過一次的,魂還是自己親自引的,這七日之後還能再活一次不曾?況且這人的名字仍在生死簿上,自己倒偏要看看是誰在做這種六界不容的事情。

蘇搖聽見身後的碎響,立馬轉身,卻又放下防備。原來是孟婆。「孟姐姐。」自己生前年齡本就比她要小,來鬼界的時日也要短於她,這一聲姐姐倒是不為過。

蘇搖「是呢。」原來她也是為了哪個姑娘前來,「這姑娘的魂還是我親自帶回鬼界的,誰能想到她還能再活一次。」往她身邊靠近了些,「這般詭異之事,姐姐有沒有想到一個東西?」

蘇搖「女媧石。」

那一壺酒都悉數咽了下去,這才嘗出幾分醇味,因着半醉的緣故眼角微紅,一滴酒液從嘴角滑落,欲墜不墜,如點綴在白雲錦緞上的無瑕珍珠。他掌心還算舒適,胃裏都是灼燙的酒,輕輕打了個嗝,不知己身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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