Ⅸ第四十章：表面講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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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統整理了關於陳謙章的一切，關於林雨萱自殺的原因很接近了。事已至此，幾乎可以說明林雨萱的自殺僅僅是巧合，並沒有幕後黑手。
是我想太多了吧？葉統心下想着。林雨萱可能只是恰好要去死，而恰好站在了發財小區的樓頂。至於荒地武裝，也只是恰好要拆除發財小區。畢竟經歷了情人的背叛、身負債務、賴以生存的美貌也在下滑、又沒有一技之長，這些事情任何一件也許對於林雨萱這種人來說都不致命，但加起來足以壓垮這個女人了。
只是這段調查至今，還沒有真正與林雨萱的弟弟林詩楷交流過。也許葉統還需要與林詩楷討論一下，才能完整地驗證這個觀點。但其實當葉統已經認同了這個觀點，那林詩楷也沒那麼重要了。
在這之前，葉統曾經主動聯繫林詩楷，卻發覺林詩楷很抵觸。但突然間，葉統的電話響了起來，而這通電話也正是來自於林詩楷。
林詩楷確定了是葉統以後便掛了電話，這也符合他沒禮貌的一貫作風。但隨後，林詩楷通過短訊與葉統約見！於是葉統提出了一個問題：「可以的，我們在哪裏見面？」
過了好一會，林詩楷再次打來電話。電話撥通以後，林詩楷說道：「我前段時間在國貿看到一家夜店，酒水挺不錯的、裝修也很華麗。我們去喝個酒，慢慢聊這件事吧。」
國貿區域作為蔑都的商貿區夜場很多，蜂潮、星樂城都很出名，但林詩楷既然說到了裝修華麗，當屬綻放夜店和鉑仕公館了。
林詩楷很有眼光，這些地方消費可都不低，但對於葉統來說也沒有多高。葉統笑着說道：「沒關係，我請客，你隨便選吧。」
林詩楷也不客氣：「那就去鉑仕公館。」
原本葉統以為林詩楷會選擇去綻放酒吧。因為鉑仕公館夜店是荒地武裝旗下的，葉統甚至可以隨意調遣夜店裏的安保人員。意外的是，林詩楷不知道是真的沒想到這點、還是真的不擔心，竟是主動向葉統提出約見在鉑仕公館。
葉統點了點頭：「好的，那就今晚十點，我們在鉑仕公館見面。」
「就這麼定了，我會穿黑色滿天星椰子鞋，配白色Supreme潮T！」林詩楷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也顯得比較得意。可以聽出來他對時尚還是有所研究的，是個「潮人」。
「我穿……」葉統看了看自己的白色T恤配黑色短褲、腳踏一雙皮質半拖鞋，最糟糕的是葉統早已忘了它們是什麼品牌了。葉統擔心林詩楷無法理解這身裝束，於是只好說道，「我們到了再聯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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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比斯開藍奧迪S8亮着冷色的LED大燈，車漆洗得一塵不染，還打了蠟。在兩輛黑色奧迪Q5的護送下，停到了鉑仕公館的停車場。
隨後，葉統、王天騰、邢衛三個人下了車，走進了鉑仕公館等待林詩楷。
鉑仕公館的裝飾又俗氣又奢華，光影迷離的燈光下充斥着金邊雕花、大理石桌子。雖然夜店的重點並不一定在酒，但依然無法阻擋各種名字怪異的酒在菜單上標出四位數的售價。
當葉統告訴邢衛他的調查進度時，邢衛認為調查已經結束了，警察都確定林雨萱只是自殺。但葉統也告訴邢衛，現在網上對荒地武裝的懷疑很大，輿論上依舊是主張著「強拆行為逼死了原住民」。
刑衛點上一支煙吸了一口，無奈地說道：「網絡輿論這種東西，一向都是三人成虎。只要我們請到足夠的水軍來帶動輿論方向，要站在道德制高點很難嗎？外賣員危險駕駛可以是生活不易，清潔工開垃圾車逆行也可以是生活不易，連發傳單的人攔車都可以是生活不易。反正生活哪都不易！而且不管是林雨萱本人、還是她那什麼『網紅安妮』的身份，黑料也是多得數不清，反向爆料林雨萱本人，會不會效果更好點？」
葉統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顯然並不是很認同這個觀點：「其實在這段時間，我們請過控制輿論的團隊、網絡『水軍』，也做了一些冷處理。但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統一口徑、反覆地把這件事推上熱點，你要說僅僅是網民自發的行為，我是不信的。所以雖然看起來已經結束的調查，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但如果我們不能給出一個天衣無縫的答案，關於荒地武裝的聲譽，將會岌岌可危。」
因為這一次，讓人們憤怒的不只是林雨萱之死，而是蔑都畸形的房價。林雨萱只是個導火索，但蔑都的房價永遠會漲，所以這時候荒地武裝能做的只是去封鎖導火索而已。
對於邢衛來說，這些網絡輿論的事情很複雜。輿論總是一把槍，可以快速制敵、也可能會炸膛自爆。進入智能手機、家用計算機同時普及的網絡時代以後，這把槍傷害更大卻也更不穩定了。
在這之前，負責企業形象、輿論控制、危機公關的人都是王天騰，邢衛所說的做法王天騰當然想過。但這次的情況更複雜一點：「那啥，其實我不建議用潑髒水的方式來反向操作哈，非常容易留下把柄。特別是現在還有另一股勢力與我們對着干，到時候他們肯定會為此大做文章。」
而就在這時，林詩楷來了。
林詩楷的相貌，在林雨萱的鄰居瞿志傑的描述中是白凈且瘦高的，而且在林詩楷的朋友圈裏眾多廣告中屈指可數的自拍來看，至少在白凈這一方面還是沒有錯的。
葉統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見過真正的林詩楷，也以為林詩楷就是這個模樣。但實際上葉統早就見過林詩楷了，在4月30日那天，葉統和王天騰將一名違停、隨意開門險些撞上電動車的無良司機打了一頓，卻並不知道他就是林詩楷。
看着林詩楷身着白色Supreme上衣，配上一條松垮的黑色惠美壽大M牛仔褲，腳踏阿迪達斯黑色滿天星椰子鞋。葉統很難把眼前這位一身浮誇夜店裝束的時尚潮男，與上次駕駛着白色沃爾沃S60，系著粉紅色領帶的白襯衫扎在黑色西褲里、腳踩一雙黑皮鞋，左手戴着手錶、右手戴着金手鏈的社會流氓當成同一個人。
當然無論是時尚潮男、還是社會流氓，都不像林詩楷在社交動態中發的自拍那樣清秀的模樣。
林詩楷有些緊張，左顧右盼地來到荒地武裝一行人面前，然後聲音有點顫抖地說道：：「我是林詩楷，是葉統先生約我來的。」
「是的。」葉統點了點頭，然後低頭拿出手機翻找著之前的資料，一邊說道，「林先生，你姐姐的事情我們很遺憾。但你知道的，我們也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接下來有些事情，可能涉及到了演藝圈、網絡控評、蔑都的地產業，反正是有點亂，但我會一一跟你解釋……」
葉統正在說着，卻突然被一把槍頂住了腦門！
林詩楷右手舉著一把手槍，聲音低沉得完全不像是剛才的他：「我聽着，你解釋吧。」
林詩楷的手中握著槍，但荒地武裝還有5名保鏢在場！保鏢們把王天騰、邢衛都擋在了身後，其中2名保鏢掏出了電擊槍、而另外3名保鏢則拿出甩棍。
葉統和陳力壯有本質上的區別——被真槍指在頭上，葉統是害怕的。葉統嘆了口氣：「林先生，如果你不想聽我講，那麼說出來就是了。這是何必呢？」
「我姐姐只是欠了你們一點錢，你們有豪宅、有跑車、有面子，為什麼還要逼死她！我倒想問問，這又是何必呢？！」林詩楷說道。
林詩楷握槍的手微微顫抖，他很憤怒、也很明白如果他現在開槍，那下一秒，荒地武裝的保鏢無論是用電擊槍、還是甩棍、還是刀子，都會殺了他。葉統的嘴角也在顫抖，因為如果林詩楷開槍，如此近距離對頭射擊，他將不可能活下來。
而此時，王天騰越過保鏢的人牆，上前一步說道：「讓我說句話哈，我們從來沒有放過貸、也沒有跟放貸公司合作過，那種沒啥檔次的事我們是不做的。你的姐姐，除了拆遷以外，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而且關於拆遷款的那一塊，我們從沒有威逼過她，後來咱們也達成了共識。」
「真的？」林詩楷雖然在發問，但從語氣來看，顯然他並不相信王天騰說的話。
葉統補充道：「是真的，她的鄰居們都已經接受了我們的條件。現在大多數都在幸福安居小區，你可以過去問。如果你要名單，我也可以給你看。」葉統一邊說着，一邊盯着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網上都傳聞蔑都的這些地產商是有私藏槍械的，荒地武裝有、雪域集團也有。不管傳聞對不對，雪域集團都很可疑！
葉統輕聲問了林詩楷一個問題：「你有認識雪域集團的人嗎？杜潤、高夫、劉超、歐小清……你先冷靜點，如果你有什麼把柄握在了他們手上，其實我們也能解決這個問題。」
「不是錢的事！」林詩楷怒吼道：「你們這群西裝革履的偽君子，害我姐姐去嗑那些奇怪的葯，還引誘她借高利貸！現在來這裏裝什麼聖母？！」
王天騰心道不好，以林詩楷的情緒，很可能下一秒就會開槍。但王天騰無能為力，因為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進一步刺激林詩楷。
葉統也明白不能再等了，他必須在林詩楷徹底崩潰之前一口氣把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