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惹了皇后的代價

485、惹了皇后的代價

479、

廿廿聽罷,只伸手拉過月桐來。

「……你是覺著,我這麼做有所不妥?」

月桐的嘴唇便咬得更紅了,「奴才不敢。」

廿廿淡淡而笑,「傻丫頭,你其實心下就是覺着我做的不妥,卻又不敢當面直說出來,這才要拐個彎兒,故意只問我為何這麼做。」

月桐不敢說話了,頭深深垂下去,局促不安地絞著幾根手指頭。

廿廿拍拍月桐的手,「你如今都是我身邊兒人了,這會子又是關起門來就咱們幾個說話,你心裏想什麼呢,就直說啊。」

「如今這後宮里千頭萬緒,我一個人的眼界總歸有限,自然有看不全的地方兒,也自有想不全的事兒,叫你們在我身邊兒,就是要叫你們幫我看着、想着呢。」

月桂也上前推了月桐一把,「這會子可不是咱們在主子跟前沒規矩,反倒是咱們向主子盡忠,盡量想幫襯著主子呢。」

月桐這才鬆快下來些,抬眸小心地再看一眼廿廿。

廿廿溫暖地點頭。

月桐這才怯生生地道,「主子……奴才是覺著,那儀親王不也是宗室王爺么?倘若宗室王爺們彼此相護,那儀親王到皇上跟前反倒替那克勤郡王說好話呢?」

「終究皇上也不在跟前,一切都是要聽憑八王爺的嘴去說的。就算周遭還有太監、侍衛等人,可是他們的嘴哪兒比得上八王爺的嘴大啊,八王爺怎麼說了,他們說的就也沒用了,沒的皇上不聽八王爺的,倒以他們的意見為準了不是?」

廿廿聽罷倒是淡淡一笑,眸光輕轉,瞟了月桂一眼。

月桂便上前捏了月桐小手一記,「傻丫頭,你忘了八王爺可是咱們皇上的親兄長!」

月桐便又咬住嘴唇,低低垂下頭去,小聲兒地嘀咕,「……可是八王爺終究與十七王爺不一樣,終歸不是一奶同胞不是么?既然隔着娘胎,那就難免是人心隔肚皮,別說皇家兄弟,就算是平民百姓家,不是『一窩兒』所出的孩子之間,彼此還隔膜著呢。」

「不就是剛剛的事兒么,皇上才叱責八王爺母家外親縕布大人沽名釣譽……縕布大人如今能受皇上如此看重,與身系淑嘉皇貴妃親侄的身份不無干係……若是八王爺因此而心下也有怨懟,那反倒故意在皇上面前替克勤郡王開脫呢……」

月桐的話說得吞吞吐吐,可是卻還是堅定地全都說完了。

廿廿輕輕拍拍她的手,「別看你年紀小,倒是好膽色。」

宮裏的人啊,個個兒都學會了小心翼翼的本事,全都最善長閃躲,肯將這樣的話一口氣說完的,倒是難得。

月桐滿面通紅著,趕緊又跪下,「奴才多嘴……請主子治奴才的罪。」

廿廿輕嘆一聲,又親自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克勤郡王,雖說是八大世襲罔替的王家,宗室地位尊崇,可是這一家在朝中的官職卻並不高,皇上甚少委以重任,總理王的差事一般都沒他們家。故此啊,克勤郡王家與皇上自己的兄弟家,那自是比不了的。」

「如今皇上唯有兩位兄長在世,故此皇上將極重的差事都委任給了八王爺和十一王爺,他們是總理王,又兼部務,可說整個朝堂,都是這二位王爺陪着皇上一併掌著呢。」

廿廿靜靜垂眸,眸光寧靜,「故此……在我心裏,八王爺的心意自是比那克勤郡王的重要了不知多少倍。」

廿廿的話說到這兒便停住了,只是抬眸靜靜望住月桐。

月桐心下微微一震,忙又跪倒,「奴才,奴才彷彿明白了!」

廿廿欣慰點頭,伸手拍了拍月桐的發頂,「你方才送進來的茶涼了。我慣不愛喝溫吞茶。」

月桐趕忙道,「奴才去給主子換一杯滾燙的來!」

月桐端著茶碗出去了,月桂小心望着廿廿。

廿廿目光隨着月桐的背影出去,這才含笑沖月桂點頭,「她雖說年紀小,可是看似事兒倒一向都是準的。便是如今還難免多少有些冒失,可是這個孩子卻是可造的。」

月桂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下來,「奴才還想着,皇上反正也下旨了,說今年八月要選看內務府女子。總歸還有三個月了,若是主子還有什麼不可心的,到時候兒再挑也就是了。」

廿廿靜靜含笑,「月桐這孩子選定了,那……星楣的事兒,該操持起來了。」

月桂心下便也是跟着微微一晃。

既然八月要挑選使令女子了,屆時自可將宮裏不堪用的女子放出去——終究宮裏人都知道,星楣從前是主子跟前出上差的頭等女子,又是主子的陪嫁女子,便是要放出去也總得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

足歲都不是理由,因各宮主子跟前得用的、離不了的,便是足歲了都也不往外放,更何況星楣是陪嫁女子,陪嫁女子便是要一生陪着主子在宮裏的也不為過。

為免人猜疑,這便不能隨隨便便就將星楣放出去了。可是既然到了挑選使令女子的時候兒,自自然然地新舊交替倒是好說的。

這麼算來,就剩三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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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今兒經歷了這麼個不小的事兒,可是這一晚廿廿還是睡得穩穩噹噹。

次日,廿廿去服侍穎貴太妃和婉太妃用過早膳,剛回到自己寢宮,月桂張羅著帶人抬着膳桌送到坐炕上,叫廿廿也好送送快快坐在炕上就用了膳了。

忙碌的當兒,廿廿自己坐在一邊兒喝一口茶,聽着四喜在一旁絮絮地說着近日來的幾件「閑事兒」。

第一件,是皇上任命貝勒德麟,為鑾儀衛鑾儀使。

貝勒德麟,就是福康安的兒子。鑾儀衛鑾儀使,是皇上身邊的貼身近衛,皇上給貝勒德麟這樣一個差事,也足見皇上對他們父子的看重——儘管皇上剛懲治了福長安,卻沒影響皇上對福康安父子的任用。

第二件,是兵部尚書富銳以病乞休的事兒。

這富銳不是旁人,正是安鸞的祖父——蘇完瓜爾佳氏的一等信勇公。富銳今年正月剛被皇上任命為兵部尚書,這才五月,短短四個月便以病乞休了。

說起這富銳的一等信勇公爵位,還是從他兄長富興那兒承繼來的。富興就是安常在的祖父——故此這姐妹兩個雖說是堂姐妹,倒都算是信用公家嫡系大宗家的格格。

廿廿靜靜聽着,沒吱聲。

四喜輕聲道,「安常在四月降位,富銳五月乞休……這前後腳的事兒,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巧。」

月桂忙完了轉過來,忍不住輕聲笑道,「兵部尚書這麼要緊的差事,剛當了四個月,哪兒就捨得不要了呢?要我看,怕是皇上那邊已經露出了意思來,是皇上叫他自己乞休,給他留個顏面罷了,便由不得他不乞休!」

四喜也跟着樂了,「別人家都是憑着自家的格格進宮得寵,叫一家子都跟着榮耀;信用公家倒好,好好兒的開國功臣家,又是一等公爵家,竟叫自家進宮的格格給拖累了……」

廿廿放下茶碗,昂然起身走向膳桌去,「我餓了,用膳吧。」

廿廿剛端起飯碗來,紫禁城那邊便傳來了皇上的旨意。

「凡遇主位出入,臣下例應迴避。恆謹身為郡王,乃遇皇后出宮,太監等攔阻,置若罔聞,並不迴避,竟自乘轎衝突,殊屬不曉體制,大失人臣之道。」

「恆謹著即照王大臣等所奏,革去王爵,降為閑散宗室,不準戴宗室頂帶。著自備資斧,前往西陵,效力贖罪,以示懲儆。其所遺王爵,著交宗人府照例帶領引見承襲。」

聽到這兒,廿廿才微微勾了勾唇角。

恆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克勤郡王」這個王號。只要他被革去王爵,再不是克勤郡王,而且克勤郡王這個王號要由他們家其他房頭來承襲,叫他自己的子孫都斷了這個念想……那這個恆謹,就再沒什麼用了。

皇上旨意中又道:「至昨日跟隨恆謹之包衣、官員、護衛等,前未勸阻,亦屬非是,並著交宗人府查明咨部,俱著革職。」

「該護軍營、步軍營章京官員等,並不管阻,任聽恆謹前行,咎亦難辭,並著交綿恩、晉昌查明咨部斥革,所有護軍步甲等俱著責革。」

「綿恩、晉昌,俱有管轄之責,亦屬疏忽。綿恩晉昌著交部嚴加議處。」

綿恩為乾隆爺長房長孫,日前就因為皇上想要革除京師內戲園子,可是綿恩竟然對皇上說「不宜革除」,皇上那次不便責罰綿恩,此次正好給了個教訓。

至於與綿恩一起受罰的晉昌,也是宗室,是和碩恭親王家後裔,父親為固山貝子,他本人降襲奉恩鎮國公。

紫禁城的防衛,多年來的老規矩都是由宗室子弟、勛臣世家來負責,一百多年過來,這些宗室子弟們也都開始荒疏怠惰。

皇上藉此事責罰定親王綿恩、宗室晉昌,這對於紫禁城本身的防衛來說,也是一番敲打和警告。

廿廿這才輕舒一口氣,抬眸問那傳旨太監,「起初那塊兒本宮沒太聽清,你再與本宮複述一回。」

那太監小心翼翼背誦道:「據和碩儀親王永璇等奏,昨日皇后出神武門,克勤郡王恆謹並不迴避,竟自迎面前行,請將恆謹革去王爵等語。」

廿廿這才微微一笑,點頭道,「好了。」

四喜自帶人下去領賞,廿廿側眸瞧一眼昨兒還問這事兒的月桐。

月桐面上一紅,趕緊接過廿廿手裏的空飯碗道,「……八王爺自沒忘了自己的身份,心還是向著皇上和主子您的。」

廿廿輕笑搖頭,「八王爺啊,他是心向著大清江山呢,便心裏分得清孰輕孰重。」

.

六月初二日,皇帝下旨增設京營總兵一職。按著八旗傳統,分為左翼總兵、右翼總兵兩職缺。

左翼總兵與右翼總兵與步軍統領同堂辦事,除統轄八旗步軍營外,左翼總兵並專管巡捕營南、左二營;右翼總兵專管專管巡捕五營北、右二營,兩翼一同以統帥將弁,防衛京師。

皇上此舉,也是表達了對步軍統領衙門的不夠滿意,以增設經營總兵的方式,加強對步兵統領衙門的監管。

因步軍統領是京師衛戎部隊,掌京城守衛、稽查、門禁、巡夜、禁令、保甲、緝捕、審理案件、監禁人犯、發信號炮等要職,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皇帝隨即任命廿廿的阿瑪恭阿拉,為第一任經營左翼總兵。

在任命了經營總兵的同時,皇帝又提起內閣、兵部對綿恩、晉昌兩人的議處結果。

定親王綿恩身為步軍統領,晉昌身為護軍統領,不能實力稽察該營員等嚴加管束,以致恆謹於皇后出神武門時,並不敬謹迴避,衝突直行。故此內閣和兵部大臣,議處之後,奏請請將綿恩、晉昌二人,降三級調用。

皇上顧著定親王綿恩的顏面,只說以他親王之高,不至於要擔任步軍統領這麼一個二品的職銜,故此就免了綿恩繼續擔任步軍統領。步軍統領的差事,交給舒舒之父布彥達賚擔任。

綿恩另外還有一個「前鋒統領」的差事,因為前鋒統領需要在皇帝出巡之時,在皇帝身前帶刀護衛,這也不太符合親王的身份,故此皇上將綿恩這個差事也給免了,交給了成親王永瑆之子——貝勒綿懿。

綿恩的另一個差事——正白旗領侍衛內大臣,交給了成親王永瑆。

至此,定親王綿恩之前身為步軍統領,竟然敢不將皇上的旨意放在眼裏,不肯執行裁撤京師內戲園子的行徑,終是得了敲打去。

因廿廿轎輦被衝撞一事,克勤郡王恆謹革去王爵,定親王綿恩數職共免,宗室晉昌革去內大臣職;同時更重要的是,皇上得以藉此事改革步軍統領衙門,增設左右翼總兵,以此加強步軍統領的監管,強化京師防衛……

廿廿的轎子這一撞,竟得了這麼些「回報」,叫廿廿都忍不住含笑道,「當真是撞得值了。」

等到這些事兒全都塵埃落定了,廿廿才不慌不忙奉著穎貴太妃、婉太妃從圓明園回到宮中。

兩位老人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回宮來正好可以正式移居壽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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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廷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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