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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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此女子應是受到刺激，失心瘋了！」郎中診斷道。

縣令皺眉，一時苦惱不已。他也沒想到錢家竟然直接放豆.豆.提供棄了救錢頌良，眼下這常秋娥暈了，顧青翎瘋了，場面實在是混亂不堪！若是萬一道台大人知道后再怪罪下來，他一個七品芝麻官豈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越想越火大，縣令好一會兒不開口說話。

林慕環視四周后，先前邁出一步拱手道：「大人，顧青翎乃我妻月婉之長姐，雖有壞心但也並未主使此事，況且她已失去神志，我們就暫且不追究她的罪過了，還請大人明查，網開一面送她回去休養，待情志恢復后再行發落吧。」

縣令抬眼看了看林慕，思忖片刻后終於下了決心：「先將顧青翎的母親常氏送回顧家安養。至於顧青翎，她既懷有身孕，此刻又神志不清，再加之錢頌良已有休妻之意，林家也不再追究了，那便一併將她送回娘家吧。至於她所犯之罪，稍後再進行追究。至於錢頌良，雖未謀人性命，但既生歹意且籌劃主使，判入獄五年。」

「大人，大人！」錢頌良嚎啕大哭，跪着求道：「大人，都是顧青翎，都是她乾的啊！您可不要冤枉了我！」

正說着，錢頌良眼前突然出現一襲藏藍衣角，他順着向上，正好看到林慕正低頭看着他……

「錢兄，在下不知你可曾聽說過一句俗語？」林慕低頭垂眸看着錢頌良。

錢頌良一時沒回過神，竟也忘記站起身來，他仰著頭問道：「什麼俗語？」

林慕勾起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俗語有云，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既然你做了那些骯髒事便自己承認了吧，都推到嫂子身上算什麼本事呢？」

錢頌良被他氣紅了眼，抬起手臂指著林慕，「你！你！」

「我命大，還沒死，對嗎？」林慕收起笑，轉而冷聲問道：「錢兄，你做的事，就都認了吧，免得我再把老賬都漏出來，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坐牢可以解決的了。」

「你什麼意思？」

林慕不說話，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錢頌良的氣勢瞬間弱了下去，他綳著臉一言不發地垂下頭，「縣令大人，草民知罪！」

回去的路上，月婉與林慕坐在馬車裏，她皺着眉頭依舊有些事情想不通。

「夫君，為什麼錢頌良突然認罪了？」

林慕微微側過身子，將她攬在懷中：「他怕我把以前他做的醜事說出來。」

「夫君還握着他別的把柄？」月婉有些詫異，但也似乎在情理之中，畢竟錢頌良那樣的大奸大惡還有什麼壞事做不出來呢！

林慕點點頭，「罷了，既然此次他已認罪，給他些教訓便是。想來這些年，他不敢再興風作浪了，錢家也會收斂很多。」

月婉點點頭，知道林慕不想再提，便識趣地沒有追問。誰知兩人靜默了片刻，倒是林慕先開了口。

他道：「顧青翎的事，恐怕日後岳父還會來尋你，你可有打算了？」

「這……」月婉有些猶豫，畢竟親眼目睹了顧青翎被刺激得失去了心智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心再追究顧青翎加害於她的事。

「既然不忍，那邊就此過去了。隨後我會向道台大人和縣令大人稟明情況。」林慕拍拍她的肩頭，安撫道。

「多謝夫君。」月婉輕聲道謝。

一到林府，林慕便到前廳與林尚勛議事了，月婉尋思著應當將今日的所見所聞與常芷瑤通個氣，便轉身朝玲瓏軒走去。

常芷瑤氣色較前幾日好了不少，她起身迎了迎月婉，道：「聽聞少夫人到縣衙去了，不知可還順利？」

月婉笑着回：「順利的，這就是過來跟芷瑤姑娘說說呢。」

她將方才在衙門裏發生的事跟常芷瑤講述了一番，末了加了一句：「那錢頌良恐怕要關上幾年，芷瑤姑娘你有何打算？」

問罷月婉又覺得不妥，這麼問就像是要趕常芷瑤走似的。她只好歉意地說道：「芷瑤姑娘，我並非要催你離開玲瓏軒，而是想着畢竟你先前與錢頌良……」

「無妨，」常芷瑤寬慰月婉道，「我知道你是熱心腸的人，先前不明白，不過這些日子也懂了，你確實心地純良。雖然留我在此的目的並不簡單，但也確確實實是幫了我的。我常芷瑤雖然出身不好，但還不至於好壞不分。」

月婉心裏敞亮了些，「那就好。」

「其實就算你今日不來，我也是要去尋你的。」常芷瑤起了個話頭，又接着說了下去，「我雖曾懷了錢頌良的孩子，但那並非我自願。」

「可你卻在錢頌良大婚當日攔了花轎，那又是為何？」月婉蹙起眉頭，「芷瑤姑娘，不瞞你說，以我這些日子對你的了解，你恐怕根本不屑於去爭名逐利，更不會覬覦區區一個錢家少夫人的位置。你那樣拋下臉面地委屈自己是何苦呢？！」

常芷瑤沒想到月婉看得這樣透徹，她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又抬起頭看着顧月婉，問道：「少夫人，你收留我在此，除了心善之外，是不是也想鬧清楚我和林慕究竟是何種關係？」

自己隱秘的心思被常芷瑤如此直接地戳破，月婉多少有些面子上掛不住。她不由得紅了臉，頃刻間低下頭，不太敢與常芷瑤晶亮的目光對視。

常芷瑤輕笑道：「到底還是小女兒心性，被人看穿了就低着頭不說話，也不知林慕是不是就喜歡你這樣嬌羞溫婉卻又深明大義的女子。」

「呵……」常芷瑤接着說道，「你回門那日大雨，酒兒半道上將林慕攔了下來，是因為我被錢頌良強迫了。」

月婉驚出一身冷汗，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種隱情。要知道，雖是身在青樓，但終究是個弱女子，遇到了這種事難免驚懼憤恨。哪怕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每回想一遍恐怕都像凌遲一般痛苦。可現在常芷瑤的語氣，竟然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

「芷瑤姑娘，這些傷心往事便不再提了吧。」月婉輕聲說，她不捨得芷瑤這般自我折磨，「你與林慕，我深信並無其他私情。過去的事我不再問了，也斷然不會壓在心頭。」

「你我同是女人，不必遮遮掩掩。我既然願意說與你聽，那便是心底做足了準備，你不必顧慮。」

原來，早年間常芷瑤還只是挽香的掃灑丫頭。那時林尚勛和林慕偶爾會順着客商的意思到挽香樓談生意，如此一來一往，常芷瑤便認識了林慕。她不由自主地將心思傾注到了林慕身上，整日裏盼著能多見見林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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