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牆之隔天地差
「殿下，這麼多天不見，可想死文潔了！」這個身影『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把緊緊的抱住了趙川。
文潔！
趙川從小到大唯一伺候他的宮女，進宮時由於太過單純善良，所以被皇宮裏的人排擠，讓她來照顧不得寵的趙川。
這一照顧，就是十多年。
可以說，文潔名義上是趙川的宮女，但是在趙川的心中，早就把文潔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兩人在這座偌大的皇宮中相依為命，感情早就已經變成了親情。
文潔如今已經十七，原本的黃毛小丫頭已經出落得十分水靈，兩人相擁了片刻，文潔便有些臉紅的從趙川懷中鑽了出來。
「殿下，主僕有別，您別......」文潔喃喃道，似乎在說給趙川聽，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女孩子嘛，一般都比男的要早熟。
「殿下，您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來啊？我聽說你被關到冷玉宮裏，可把文潔給嚇壞了！」文潔捂了捂發燙的雙頰，不好意思的低頭問道。
提到這個問題，趙川就想到了和親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沉。
和親，就意味着要離開皇宮，而離開皇宮，是不是就意味着要和文潔分別了？
「這一切，我又能奈何呢？」趙川看着文潔的嬌俏模樣，暗自感嘆著。
當即，趙川就把和親的事情原原本本和文潔說了一遍。
文潔這才知道，原來趙川兩天之後就要離開嶺川帝國，遠去天鯨國和什麼長公主和親。
「殿下......你走了，文潔怎麼辦？」文潔有些六神無主道：「你把文潔也帶走吧，不然文潔肯定會想你的！」
趙川安慰道：「放心吧，我什麼都可以不帶，哪裏能夠不帶文潔？只是傳聞天鯨國長公主的脾氣不大好，只怕你跟我到了那裏也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依我之見，你還是呆在這皇宮裏比較好一些。」
文潔瞬間俏臉上烏雲密佈，只差一個驚雷即可隨時暴雨速降。
趙川可嚇壞了，連忙好聲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試着跟父皇求情，但不能保證你肯定會跟我一起出發。」
文潔破涕為笑，根本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她覺得無論去哪裏，只要能陪伴在趙川身邊就是最好的日子。
「殿下就會哄文潔開心。」停頓了片刻，文潔忍不住的竊喜道：「我也是殿下很重要的人呢......」
後面一句話，文潔說的聲音很小，趙川沒有聽見：「文潔你說什麼？」
文潔鬧了一個大紅臉，哪裏好意思把女孩子的小心思說出來，慌忙掩飾道：「沒什麼，殿下我們趕緊進去吧，看天色要下雨了。」
趙川不疑有它，點點頭和文潔一起進了寢宮。
寢宮之中雖然破舊，但是歸置的十分用心，加上趙川從小在這裏長大，每一件東西都給他一種熟悉感，比起其他奢華的宮殿，這裏讓他更加舒服。
「殿下，你被關在冷玉宮這麼多天，身邊沒有人服侍，還是先洗漱一番吧。」文潔打來了一盆清水。
趙川自無不可，便任由文潔打理了起來。
洗漱、休整、束髮......一整套流程，文潔熟稔無比的順了下來。
最後，趙川靠在文潔的身上，文潔拿着梳子給趙川梳頭。
「嘻嘻，殿下的頭髮真好，又長又滑，梳起來可舒服了。」文潔一邊梳一邊竊喜。
趙川也眯着眼，這就如同擼貓一樣，擼貓時人也舒服，貓也舒服。
文潔梳着梳着，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殿下，您和親的事情，母妃知道嗎？」
趙川一僵，整個人有些黯然下來：「或許......知道吧。」
趙川的母妃是皇帝趙命凡冊立的夏妃，但是在趙川小的時候就已經失寵，被安排到了琳琅殿中。
而且由於琳琅殿裏面住的全部都是皇帝的後宮，所以就算是身為皇子的趙川也不能輕易進入。
雖然夏妃是趙川的母妃，但是從小到大，趙川見過夏妃的次數屈指可數，趙川連她的具體容貌都忘了。只是依稀記得，那是一個見到他就笑，而且笑起來非常溫柔的女人......
「殿下放心，您不好進去琳琅殿，但是文潔作為宮女進去無妨，這兩天文潔跑一趟琳琅殿，就算不能讓您見到夏妃娘娘，至少......至少也能傳出兩句話來。」文潔心疼的看着趙川憂鬱的側臉，保證道。
趙川勉強笑了笑，答應了下來：「好。」
兩天之後，清晨。
趙川穿上了繁重的正裝，端坐在一個懸空的馬車上，馬車下面有着道家複雜的録陣，能夠讓馬車徹底脫離地面，從而免去顛簸之苦。
趙川知道，這不是皇帝想要對他好一點，僅僅只是不願意丟了嶺川帝國的顏面，畢竟嶺川以武昌盛。
而全國上下都信服由皇室所推崇的道教，神秘又強大的道家符籙，也確實給軍人百姓帶去了許多便利。
此時的文潔正一臉好奇的端坐在他的身旁，看着馬車外面新奇的風景。
一輩子都沒有離開皇宮的文潔，對於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文潔在，一切都好！」趙川心中暗道，也不枉費他之前破天荒的和皇帝據理力爭，將文潔要了過來。
皇帝許是不願意在小事上和他糾纏，許是不願意影響和親大事......甚至許是對他前去和親帶有愧疚？
想到最後一條，趙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皇帝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態，反正結果是好的，文潔將陪着自己前去和親！
皇宮的大門緩緩開啟，嶺川和親隊伍和天鯨國的特使隊伍融合到一起，龐大的隊伍緩緩朝着城外走去。
嶺川國都龍翀城的居民們早已聽到這個消息，紛紛站在街道兩側，不斷的將鮮花、銀錢等物灑落空中，給和親隊伍鋪出了一條出城的花道。
「殿下......殿下，你快看，好多花瓣，好多的銀兩，皇城外的人們都是這般富有嗎？」文潔興奮道。
趙川聳聳肩，他作為皇子也極少出皇宮。
「富有？小妹妹，等會出城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天鯨國特使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使她姣好的身材顯得英氣勃發，剛好走過趙川馬車旁的她，聽到了文潔的話語，忍不住出言譏諷道。
趙川皺皺眉頭，他不喜歡這個女人和文潔說話的態度。
「我和我的宮女閑聊而已，不勞特使大人費心。」趙川不冷不熱道。
天鯨國特使笑了笑，沒有在意趙川的態度，驅趕着駿馬往隊伍前方移動。
她也不屑爭辯，反正過會兒就知道她的話語是真是假了。
一段花道走了半個多時辰，然後和親隊伍終於離開了龍翀城。
剛剛出城門，趙川就臉色一變，一把將文潔的臉龐樓在了懷裏。
「殿下，怎麼了？」文潔有些不安。
趙川咽了一口唾沫，強自鎮定道：「沒事的文潔，接下來的路還有很長，你還是睡一會兒吧，乖。」
文潔並不傻，她已經猜到了趙川不想讓她看見什麼，所以才會這樣做，但她還是乖巧的答應了下來。
聽着文潔在他懷中安穩的呼吸，趙川吐了口氣，再看向馬車外的地獄。
是的，這就是人間地獄！
不過一牆之隔，便如同人間和地獄之間的分別。
在龍翀城內，居民們奢侈的用花瓣和銀錢鋪路，但是在城外，卻是大片大片的難民。
這些難民並非是逃荒過來的，而是在龍翀城外居住了不少的時間，但就是他們，衣不蔽體，趙川甚至能夠看到，他們露出來肚皮乾癟的如同破麻袋一般。
難民們看到和親隊伍便一股腦的涌了上來，但是隨即畏懼著和親隊伍守衛們手中鋒利的刀劍，又蜂擁的退開。
但是這個退開也只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一雙雙泛著光的眼睛依舊死死盯在了和親隊伍上，似乎只要和親隊伍的守衛們一個不注意，他們就會撲上來撕咬下一塊和親隊伍的血肉。
麻木似乎已經成為了這些人的常態，他們不像是人，更像是一種野獸，一種餓極了的野獸。
「這就是王都外面的生活嗎？」趙川難以置信。
就在趙川觀察難民的同時，也有人在觀察着他。
瑟瑟風中，大皇子趙山站立在城牆上，看着和親的隊伍如同一把利刃，分開了難民潮朝着遠方前進。
「大皇子殿下，三皇子此去算是絕了他登基的可能，您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真是可喜可賀。」身邊的一名幕僚笑道。
趙山冷笑了一聲，目光追隨着和親隊伍，隨口問了一句：「先生，你認為趙川此去已經沒有了威脅？」
幕僚一怔，皺眉道：「他都已經和親了，還能有什麼威脅？難道皇帝還能招他回來登基大寶？」
「我聽說，天鯨國的那位長公主才是天鯨國真正的掌權者，若是趙川和長公主成親......到時候會不會......」趙山喃喃自語道。
隨即，趙山眼中閃過強烈殺意，扭頭看向幕僚：「我不允許一絲一毫的意外發生，你明白該怎麼做了嗎？」
說罷，趙山做了一個斬首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