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不識愁滋味，放歌四海任逍遙2

走在柏油路上，方葉羽心頭依舊是狂跳不已。面對野獸的獠牙，他從不會感到害怕，他也早以為自己的神經早已淬鍊的有如鋼絲般的堅韌，孰料在一場大火面前，卻險些亂了分寸。

『呼呼，這麼大個鐵傢伙，還能跑還能放冷氣，看着挺神奇的，可怎麼說燒就燒起來了，比曬乾的柴火堆燒的都快哪？』方葉羽有點不解，只是打心眼裏覺得爺爺說的不錯，自己以前就是坐井觀天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小小的麒麟坳里，以為歷盡兇險天不怕地不怕。可哪知道，到了這大都市的第一天，就差點因為手忙腳亂丟了小命！

「小子，在麒麟坳這屁點大的地方稱雄，算不得好漢！外面，才是真正的世界，在那裏，你才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也該改改了。爺爺可不希望你跟那些個蠢蛋一樣，悶在村子裏蹉跎歲月。唉，你出去闖闖吧，把塵世的生活當作你真正的老師。』

方子善大口的吸著煙斗，含糊不清的語調中，有着幾分不舍，更多的是對祖宗規矩的唏噓與對孫子那濃濃的期盼。

方子善說着話，自身旁古樸的木案子上取過一張微有些泛黃的白紙，他的手掌肌膚皸裂如老樹皮，可卻是沉穩有力，毫不見半點的顫抖，「拿去。這是當年那位向小姐留下的家庭住址，你收好。六年前，向小姐本想帶你出去上學，不過那時候爺爺捨不得你，而且你的本事也沒學齊，眼下是時候了。看向小姐的談吐與氣質，非富則貴，你去投靠她，讓她幫忙在城市中給你找個立身之地，千萬別過多要求，免得被人家笑話。再有呢，受人恩惠，當湧泉相報！這一點，切記切記！」

分別之際爺爺的話語，依然在耳畔縈繞。而也是僥天之幸，適才一場大火，方葉羽只是被燎掉了一點頭，熏了一臉的灰，衣服被燒出些洞，身上倒是沒有受傷，在路旁公廁中手忙腳亂的換上包裹中的衣服，洗了把臉，方葉羽就急匆匆的上路了。

身後公交車的殘骸散著滾滾濃煙，警察將現場封鎖起來，方葉羽卻不敢留下來，他對大都市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地方的人怎麼個處事法兒，只是聽那些探險們說，外面的人怎麼怎麼壞，怎麼怎麼勾心鬥角難以相處，說的久了，方葉羽心頭對外面的人就有了幾分戒心，雖然認為自己適才做了一件好事，可是將人扔出去的過程中，倒是把很多人摔傷，方葉羽生怕因此惹上什麼是非，索性就一走了之。

而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方葉羽再也不敢坐公交車，就這麼一路打聽着，下午時分，方才來到了市郊的一處私家別墅。

在方葉羽成長的十九年裏，從來就只有青山綠水、炊煙篝火，一路走來，大都市的繁華早已晃花了方葉羽的眼睛，只是眼前的別墅，卻更是輕易的將方葉羽打成失神狀態！

別墅佔地遼闊，現代化氣息濃重的建築物氣勢磅礴，更有着一股子呼之欲出的豪奢味道。

隔着高高的透視牆的縫隙，可以瞧清別墅庭院的大貌：偌大的庭院佈置的像是一個美麗的花園，處處繁花開放、美不勝收。幾處人工小溪流淌著汩汩清泉，帶給這酷夏一絲愜意的涼爽…

偌大的地方工作人員也很多，到處都有身着白襯衣的保安牽着兇猛的大狗在巡邏，也可見到服務員在別墅內穿梭往來，更有一些園藝師在修剪著花草植被。

『這是向小姐的家？或說向小姐只是在這裏工作？』

方葉羽心頭犯著嘀咕，沿着高高的透視牆走了一會兒，來到了別墅大門。鏤空金屬門緊緊合攏，十多米的厚重大門雕鏤著精美紋飾，威嚴之餘也有着一抹豪奢的氣息。

遠遠的，方葉羽見到別墅大門站着一個青年男子，隔着鏤空大門與看守大門的保安在說着什麼，男子情緒激動的很，幾乎是在大吵大嚷。只是半晌后，男子神情黯淡下來，恨恨的跺了一下腳，轉過身子離開了別墅。

男子氣咻咻的走着，一邊走，嘴裏還罵罵咧咧個不停。與方葉羽走了個對頭，男子停下匆匆的腳步，上下打量著方葉羽。

方葉羽也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望着眼前的男子。這男子二十七八歲，樣子英俊，眉宇間有一種很明顯的斯文氣息，身上穿着一套皺巴巴髒兮兮的衣服。

男子明顯一副火冒三丈抓心撓肺的架勢，只是望着方葉羽，卻忍不住樂了。

「哈，兄弟，咱們真是英雄所見略同。」青年男子嘴上笑着，言語中有幾分無奈，上下打量著方葉羽，眼神中卻有掩飾不住的奚落之色。

「嗯？」方葉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與眼前男子非親非故，為何對方第一眼見到他，就表現的如此親切？

方葉羽試探著道：「這位大哥，你說什麼，我不懂。」

「哈哈，老弟，看來你也是沒少費心思，這身衣服，真是絕了。」青年男子望着方葉羽身上那式樣老土的衣服，笑得合不攏嘴，只是這笑聲雖大，卻毫無半點的暖意，「現如今，找這麼套老土的衣服，還真是不容易。哎呀，看樣子你可是下足了本錢，不過呢，恐怕你要失望了，雅嵐是不會給你機會的。」

「雅嵐？」方葉羽猛然聽到這個一路念叨的名字，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是說向雅嵐？」

男子面上笑意驟然消逝，冷冷的望了方葉羽一眼，眼神中滿是敵意，卻是沒有開口。再次望了方葉羽一眼，似乎要將他的樣貌牢牢記在心中。

感受着男子眼神中的敵意，方葉羽奇道：「這位大哥，看來你認識向雅嵐？我的確是來找她的…」

「好了好了。」青年男子不耐煩的打斷方葉羽的話，扭頭望着那緊閉的別墅大門，不甘而無奈的一嘆后，嘟囔著道，「來這裏的人，有幾個不是找她的？何必說出來，大家心照不宣就好。」

男子落寞的一嘆，緩緩走向路邊。

望着這個男子走遠、掏出鑰匙打開路邊的一輛轎車，鑽進去動起來呼嘯著絕塵而去，方葉羽依然是一頭霧水：流光溢彩的轎車與男子身上的襤褸衣衫真箇是構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初次涉足大都市的方葉羽困惑不已，『有錢開車，沒錢買衣服？這是外面人的怪僻，還是這裏面有些我不知道的蹊蹺？』

方葉羽百思不解，只是他也無意為一個萍水相逢的男子的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去分心，還是辦正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