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臨山之行（2）
鳳洛靈無法接話，邵子牧本就是一個讓人無話可說的人。
無論是他對她的情誼，還是他對她照顧，她都沒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他們之間的心結，只有最開始的那一點不真誠。
現在鳳洛靈也站在了與邵子牧一樣的道路上，她忽然能夠理解邵子牧當初對她的所作所為了。可是這種理解，不是愛情。
邵子牧做任何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說這件事的時候，也毫無心理負擔。他看見鳳洛靈眼底儘是為難，輕輕一笑，「我與你玩笑，你還當真？」
鳳洛靈看着邵子牧，「你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邵子牧目光挪向窗外，他不敢再繼續這樣看着她滿眼朦朧，他怕他會控制不住自己，去輕吻她的臉，「我與父皇有過一諾，我會忘記你的。我們終究是兩個身份的人，我知道的。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內疚。等這件事了結了，一年的守喪期一過，我便會回我的帝國去成婚。我終究是帝國的君儲，我要為帝國的後嗣考慮。你不必擔心，我知道我的身份，應該做什麼。」
鳳洛靈默默地伸出手，去摸邵子牧的手腕，「你若成婚，告訴我，我派人去給你送一份大禮。」
邵子牧回過神，看着眼前垂眸給他細細診脈的女子，心中有無數裂縫正在瘋狂的蔓延，一寸一寸的侵佔着他身體的每一處。那種疼痛隨着血液一起流淌過每一處骨縫，疼得他呼吸困難。
「這些時日，你沒有休息好？有些虛火旺。」鳳洛靈鬆了手，看向邵子牧。
邵子牧閉上眼睛，靠向了軟枕。
鳳洛靈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有些事情，應該與你說，卻一直沒有機會。去臨山的路有些時日，剛好與你說清楚。」
「我哥哥，鳳洛守在死之前留給我了一個夢境，那個夢境裏，他告訴我十九年前的朱雀帝國並非是因為三國圍困才開啟的朱雀天網。而是因為邪獸入侵，兮夜女帝下落不明，他才被迫開啟了朱雀天網。」
邵子牧睜開了眼睛，「邪獸入侵？」
鳳洛靈點頭，想了一想，解釋道，「暗族可以操控的那種五靈不入的邪獸。」
邵子牧很快便明白了鳳洛靈跟他說這件事的用意，「鳳洛守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的記憶都被從篡改了？」
鳳洛靈回道，「不是所有人的記憶，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的記憶都被篡改了。」
邵子牧沉默，「如果真的如鳳洛守所言，當年邪獸入侵的事情，也很可能是暗族的謀划，他們從十九年前就在謀划什麼事情……」
說道這裏，邵子牧好像又想到了更久遠的事情，抬眸看向鳳洛靈，「或許，那十九年前的事情都是那八百年前事情的延續？！」
果然啊。
鳳洛靈知道以邵子牧的聰慧必然會聯想到什麼，自從知道他們身上的兩種力量是天帝擁有的上古魂力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思索天帝想要做什麼。
這一場局，看似是從鳳洛靈出生開始，但其實應該起於更遠的年代。
兩個人想到這裏，紛紛沉默了下來，因為無論是十九年前的朱雀帝國被邪獸入侵的事情，還是八百年前天帝一統幽荒而後隱世的事情，這背後的真相，都無法用猜的。
他們必須尋找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來告訴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邵子牧忽然想起葯葉兒說過，她去臨山是為了找臨山掌門秋道子問一些事情，「你說，你想問臨山一些事情，是因為你覺得臨山掌門還記得十九年前的事？」
鳳洛靈點點頭，「鳳城紅榜，我遇見了臨山劍派的修道者，他進入須彌山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驅邪。如果當年秋掌門的記憶完全被消除，他為何還會每屆紅榜都派臨山的人進入須彌山，誅殺邪獸？所以我想，秋掌門的記憶應該沒有完全篡改。他應該還記得一些事情……所以我想去問一問。」
邵子牧的目光看向遙遠的天際，臨山自古以來就是一座靈山，以前處於朱雀帝國境內，偏居南方水澤之鄉。四季如春，山上仙霧繚繞。
臨山開創劍派到也有幾百年的歷史，這一派與修行術法的人不同。
術法修行，靠的是神識靈海，調動的是天地五靈。
臨山修行，靠的是丹田氣海，氣海運行依靠的經絡，調動的天地之氣。
很巧的是，九界之上的暗族，使用的黑暗系術法，利用的是天地之間暗黑力量。臨山的修行者們調動的是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是一種極其純凈的正派之力。雖然不及神族聖族可以直接截取光明來驅逐黑暗，卻也可以與暗族那種不純潔的力量相交一二。
但，修行仙門道法的人，本就是因為自身沒有靈根，沒有靈力，所以才能走經絡修行讓自己變得強大。丹田氣海，本就是極其難以擴展的。
所以臨山劍派修行，雖然與暗族相剋，即便是修為再高，也無法憑一己之力與暗族一爭高下。
因為他們的氣海修鍊極其損耗心神，也極需要時間積累。
「臨山劍派嗎……」邵子牧嘴裏忍不住念叨，心中似有所想。
*
鳳洛靈他們這一路跟着荀金藥房的商隊一起前行，會在沿途的城鎮停下，卸載貨物，於是其他隨行的人便有了可以出去閑玩的時間。
這是井宿十七年來第一次出鳳城，她對鳳城以外的事情雖然很好奇，但是想着自己此行出來是保護君上安全的，便也不敢到處溜達。
鳳洛靈見井宿一直很緊張她，便把白狐喚來，給了白狐一個任務。
白狐聽完仰著小腦袋，用自己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鳳洛靈，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鳳洛靈則是一臉堅決，白狐只好幻化成人形，緩緩向著井宿走去。
「你隨我來。」白狐這次幻化的人形，把他那一頭白色的頭髮幻化成了黑色，看上去像似一位正常的俊秀的公子。
井宿有些驚訝，「白狐大人，是叫我？」
白狐回頭，「我面前還有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