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問斬

小姑娘不過是幾日的病痛折磨，就讓一個水靈靈雄赳赳，氣昂昂的姑娘家，變成了如今病懨懨的模樣。

她瞧著洛可可，瞧著就收回了目光。嘴角艱難地動了動，割破了聲帶，她的聲音出不來了。

她睫毛顫巍巍地動了兩下，眼眶中劃過一抹水光。垂着眼瞼，看上去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洛可可瞧出來了，阿麗姑娘似乎想說你如今得意了吧？洛可可嘴角一扯，道：「我得意？我為何要得意？」

她淡淡的一句話，就讓那阿麗瞧了過來，阿麗苦笑着搖了搖頭，緊閉嘴，不再打理洛可可。

洛可可目光瞧著阿麗蒼白的臉，心中微嘆了一口氣，這個阿麗還是倔強啊～

她抬眼給了孫明一個眼神，孫明目光不放心地在洛可可和阿麗之間流轉，見洛可可堅持，孫明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洛可可目光很快又落到阿麗身上，阿麗很快就討厭那些目光，張嘴的發出嘶嘶的聲音，眼神逼迫洛可可離開。

固執又倔強，洛可可心想，她目光落到阿麗臉上，依舊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能出去。

阿麗氣得臉色白了，洛可可坐着還是不動一下。

片刻后，洛可可悠閑地在床邊坐着，還時不時騷擾，倒是阿麗被氣得夠嗆，臉色雪白雪白，閉上了眼睛不理會洛可可。

洛可可眨了眨眼，神色正經了些，忽然開口：「你師父今日午時菜市口問斬～」

阿麗聞言一下睜開了眼眸，緊緊盯着洛可可，急切地想從洛可可眼中，找到洛可可欺騙她的證據。

可是洛可可眼中十分平靜，任由阿麗目光打量著，片刻后，狸漸暗一點道：「你師父罪不可恕，這些年來，害死了多少人～」

阿麗微怔了下，目光唰地一下看向了洛可可，瞪着一雙眼眸。

過了片刻，眼眸中還流露着震驚，洛可可見狀，頗為挑釁地撇了撇嘴，「怎麼？難道不是？」

良久，阿麗的眼眸垂了下去，她沒有反駁，因為洛可可說的都是真的，她也無處可反駁。

看上去有些可憐，洛可可心中嘆一口氣，見阿麗低垂著頭。

洛可可不由道：「你也不必難受，他壞事做盡，應該受到懲罰～」

阿麗沉默著，就在洛可可以為她什麼都不會說時，她嘴唇張了張，嘶啞的聲音被一點點擠了出來，「是……是他收養了我，把我養大了，他就是父親一般的人……」

洛可可驚訝地瞧著阿麗，眼見她嘴角流出血來，忙按住她的肩膀，道：「不要說話～」

她抬手帕子擦了擦阿麗嘴角的血，阿麗瞧了過來，眼中的神色忽然就溫和了下來，「他……他也是這麼照顧我的～」

洛可可瞧着她，忽然覺得有點可悲，心中也有些難受，至於難受什麼，她卻不知道。

洛可可眼中神色悲傷的阿麗，她不由抬手了掩了掩被子，低聲道：「睡吧，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阿麗閉上了眼睛，眼淚卻順着眼角流了下來，瞧著有幾分可憐。

洛可可坐了片刻，原本想要問夜光璧一事，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洛可可神思恍惚，怔了會，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瞧，阿麗早就因為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洛可可只得起身走了出去，對上孫明詫異的神色，當然還有官兵的，洛可可從袖中摸出一個荷包，遞給官兵。

「啊，不，不，小姐不用，」官兵慌忙推拒。

開玩笑，若是被小王爺知道了，他不得扒張皮啊～

「拿着，好好照顧她～」洛可可往屋子裏瞧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官兵頓時明白了過來，忙點頭應承下來。

洛可可這才帶着孫明離去，半道上，孫明幾次偷瞧洛可可，沒想到卻被洛可可目光捉個正著，孫明神色一下子就有些窘迫地避開。

洛可可還是頭次看到孫明臉上露出這麼有趣的表情，不由道：「你想問我為什麼不問阿麗姑娘是吧？」

孫明愣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洛可可輕聲道：「今日並不是個好時機～」

阿麗一直有顆怨恨的心，防備和警惕牢牢地鎖着她。

直到洛可可說了她師父的事，她以為她知道，但是沒想到她根本沒有，她心中那麼在乎，呵，曾經的養育之恩……

兩人出了府衙，孫明扶著洛可可上了馬車。

他一跳，坐上馬車，手中揮動着鞭子。低聲道：「小姐，是回府還是您去哪？」

洛可可沉思了瞧了，道：「去買點糕點，再回府～」

「是～」孫明應下，搖晃着鞭子，趕着馬車回了王府。

————

海棠苑

洛可可拎着糕點，帶着翠玉腳步輕快進了海棠苑。

盧月正坐在窗前看書，聽到動靜，她抬眼瞧了一眼，就見洛可可高興地朝她揮手。

一旁伺候的綠兒也聽到了動靜，眼眸往院子一瞧，聲音頓時冒了出來，「呀，小姐來了～」

說話間，洛可可帶着翠玉已經到了跟前，綠兒扶著盧月走了出來。

「見過姨娘～」洛可可行了一禮。

盧月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拉着往屋內走，嘴角含笑，「今日怎麼想着來姨娘這裏了?」

洛可可聞言，撇撇嘴，挽著盧月胳膊輕晃撒嬌，「姨娘～」

盧月呵呵輕笑，拉着洛可可在椅子上坐下，洛可可轉身將買來的糕點遞給綠兒，笑道：「這是我剛買的哦～」

綠兒嘴角一彎，含笑道：「小姐有心了～」

盧月也笑了起來，一屋子氣氛，其樂融融。

她拍了拍盧月的手，笑道：「等會留下陪姨娘用膳～」

「好～」洛可可點頭應下。

綠兒拎着點心往後廚走，透過打開的窗戶，看到王妃和可可小姐兩個腦袋湊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說什麼，臉上滿滿的笑意。

綠兒也不由彎了嘴角，自從有了可可小姐，王妃這臉上的笑意一天比一天多，真好～

她腳步匆匆離去，再回來時，端了兩盤點心回來，都是可可小姐街上買的，是王妃愛吃的～

綠兒腳步輕快地過來，將點心送到兩人面前，「王妃，小姐，點心～」

說悄悄話的兩人一頓，洛可可眼眸發亮，抬手拿了一個先給盧月，「姨娘，您愛吃的栗子糕～」

「好～」盧月笑着接過，咬了一口，就見洛可可瞪着眼睛，着急問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盧月點了點頭，道：「好吃～」

兩人對視一眼，不由輕笑出聲，熟悉的味道，讓盧月和洛可可兩人都胃口大開，連着吃了好幾塊。

綠兒轉身回來倒茶水時，看到桌上盤子裏空了一半的點心，微愣了下，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勸道：「王妃，小姐，等會兒就要用膳了～」

意思是兩人這吃飽了，等會兒一桌子膳食怎麼辦？

洛可可眼眸一轉，呵呵笑着，要拉盧月出去散步消食，兩人在院子裏繞着小路，慢悠悠地走着。

第二日，洛可可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時不時地瞧著外頭的太陽，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一陣匆匆的叫聲，洛可可還未抬頭，外頭的聲音已經傳來了，「小姐，那些賊人被處死了！」

是翠燕高興的叫聲，人影一閃，已經傳了進來。

「翠燕，大呼小叫些什麼還有沒有規矩？」翠玉的聲音緊隨而來。

翠燕有些怕地閉了嘴，站定腳步剛給洛可可行了一禮，翠玉就從門口閃身進來，狠狠瞪了翠燕一眼。

洛可可笑了下，就當沒有瞧見，她餘光瞥了下滴漏，過午時一刻了。

她瞧向翠燕，神色嚴肅道：「你出府瞧了？」

翠燕忙搖了搖頭，「不，不，奴婢只是聽府里採買的丫鬟說的，小姐饒命～」

翠燕被一嚇，嚇得臉色發白，就要往下地上跪下請罪，卻被洛可可擺手作罷，「街上都傳遍了？」

翠燕下意識地點頭，察覺到洛可可想知道后，她忙道：「小姐想問話？不如奴婢把她叫來回話。」

原本也就這麼一說，沒想到洛可可點了點頭應下了，翠燕回過神，忙退出去去尋那丫鬟。

翠玉上前，給洛可可上茶，眼神嗔怪地瞧了洛可可一眼，道：「院裏有跑腿的小廝，小姐想知道內情，應該讓他們去跑腿，這府上的丫鬟能知道什麼～」

翠玉神色間，略有幾分不滿，洛可可嘴角微揚，她知道翠玉的意思，她輕聲道：「也沒什麼，就隨便問問～」

翠玉見洛可可目光暼下，低着頭去翻書，心上也不在意這事，翠玉她只好作罷～

過了沒多久，翠燕就將今日外出採買的丫鬟喊來了，原本不過是丫鬟間的幾句玩笑話，可沒想到翠燕這小丫頭還把這話傳給了小姐聽，哎，這不是要害她嗎？

丫鬟心裏嘀咕，她還是老老實實行了一禮，「見過小姐～」

「嗯～」洛可可抬眼神色不明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今日出去採買了～」

「是，是，奴婢跟着王婆子出去的～」丫鬟躬身回道。

「好，那我問你，菜市口斬殺幾人？」洛可可道。

「回小姐，是…是四人～」丫鬟一臉謹慎道。

洛可可手下翻了一面，面無表情道：「說說～」

丫鬟後背的汗一下冒了出來，這簡直就是……

「嗯？」洛可可挑眉。

「哎～」丫鬟忙應承了下來，「當時奴婢跟着王婆子要去城西買豬肉，路過那菜市場時，奴婢忍不住瞧了一眼，見見官兵手中大刀揮下，一顆腦袋咕嚕滾了下來，鮮血橫流，百姓們驚呼聲不斷，場面有些混亂，奴婢和王婆子被推了一把，差點兒摔倒，我們這才離去。」

屋內伺候的眾人聽到這血淋淋的畫面，不由打了個哆嗦，紛紛變了臉色，唯獨洛可可眼睛瞪了下，道：「你可瞧清楚那為首的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