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六章：首富還是皇位

對於常樂懷孕了的這個消息，司伯言花了好長的時間才徹底淡定下來。

得知季太醫令是常樂隱瞞此事的好幫手，曾在他面前裝傻，一度想要治季太醫令一個欺君之罪。

也就看在他是在保護常樂的份兒上，將這筆賬先壓下不算。

玄靈觀的一間廂房，易河盛站在門外守着。

屋內，司伯言替常樂將傷口處理包紮好，臉上盡顯溫柔之色。

腦子裏靈光一現，司伯言質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懷了的？不是在大牢裏的時候罷？」

常樂默默眨了兩下眼睛，「就是那個時候啊。」

「是你跟我吵完架回到天甲畫坊的時候罷？」司伯言打斷她的狡辯，「當時無澤為你請過大夫。所以在牢裏的時候，你才會指明讓季太醫令去為你查傷。」

謊言不過片刻便被戳穿，常樂尷尬地保持微笑，還要違心地誇一句，「您真聰明。」

「所以，你是在明知有孕的情況下，還與如霜打架？」

司伯言的臉色陰沉猶如烏雲，彷彿下一秒就要降下傾盆大雨。被質問的人慫慫地露出無辜又委屈的表情，企圖矇混過關。

「我當時忘記了，不過季太醫令當時看過來，沒有一點問題，看來這孩子福氣挺大的。」

「你！」

司伯言氣得，抬手在她後腦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你這般不在意，還擔心別人將你和孩子害了，我看你自己就能把孩子給弄丟了。」

「噓——」常樂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揉了揉後腦勺提醒，「莫要太過張揚，小心讓外面的人聽見了。」

司伯言都沒眼看她。

下刻，還是認真盤算起常樂這懷孕的事兒來。

越想越是高興，伸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忍不住摸了摸她那尚是扁平的小腹，彷彿已經能感受到胎兒的心跳。

常樂瞧着他柔和的側臉和灼灼的目光，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將他的手拍掉。

「才一個多月，什麼都沒呢。」

「誰說的？我聽到了，它都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出來了。」司伯言笑意濃濃，抬手捏着她的鼻子，「你還想在外面偷偷將孩子生了，知不知道錯了？」

常樂再次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堅決不示弱。

在司伯言的魔爪再次伸過來之前，常樂揮手躲避，忍不住樂呵呵笑起來。

……

三清殿外的長台階上，常樂提着裙角大步往上走。

跟在旁邊的司伯言總覺得她的動作太過野蠻，一度想要伸手將她拉住，但是礙於還有他人在場，以及常樂的不配合硬生生忍住了。

一進大殿，見着常樂「嗵」地跪在蒲團上，心驚地眼皮子都在顫動。

常樂完全沒有注意到操心的司伯言，在蒲團上跪下后叩拜三下，雙手合十就開始禱告。

「三清尊神保佑，一定要讓這個娃順利的生下來。百里大爺你醒來了沒？你要有后孫了，你不在，我每天都過的心驚膽戰的。」

許久，還是沒有百里大爺的回話。

常樂默了下，緩緩睜眼，偏頭便見着司伯言也在祈禱，等着他祈禱結束，見他下意識地要抬手扶自己起來，先自覺地爬起來。

清晰可見的，司伯言的眉頭皺了皺。

常樂乾笑兩下，收斂了動作，文雅地整理了下衣衫，安靜跟在他身側。

見狀，司伯言這才稍許放心，走到一旁朝正失神的九堂招手。

「將鏈子取來看看。」

九堂忙應着到了供台前。

紅寶石鏈子被放在一個紅木的檀木盒子中。

自從那日聽得齊妃的話，九堂便對常樂產生了懷疑，甚至以為這紅寶石里供著的就是齊妃說的妖精。

雙手捧起木盒，回身到司伯言面前。

當面打開，裏面的紅寶石有了潤澤之色，不似之前那邊猶如不靈的頑石。

常樂備為驚喜，動手將紅寶石取了出來。

在心中默喚了幾聲百里大爺，還是未得到任何的回應，這才遺憾地將紅寶石鏈子放了回去。

司伯言拍了拍她的臂膀以示安慰，揮了揮手又讓九堂放回去。

將木盒重新放回供台上的那刻，九堂的眸光黯了黯。

再回首，便見着常樂跟司伯言提議。

「我們去後山罷，見見齋主。」

「嗯，九堂道長你便忙你的罷，不必隨着了。」

司伯言撂下一句話，帶着常樂離開。

……

月明風清。

歷山的林子中，一小堆篝火熊熊燒着，映照着兩個人的臉龐。

火上架著烤架，一隻被剝了皮的兔子被烤的滋滋作響，油水落在火堆上，惹得柴火嗶啵作響。

常樂坐在一塊兒平整的大石頭上，聞着濃郁的肉香，瞧著兔子外層已經焦黃的部分，饞的不停要咽口水。

下午他們二人便趕來了歷山，司伯言還是拿着弓箭在林中獵了一圈，最後只提了一隻已經處理好了的兔子回來。

三下五除二的將火架了起來，直接就動手烤上了。

「你今天就是想帶我出來燒烤啊？」常樂笑盈盈地問。

司伯言偏頭，眉眼溫柔。

「嗯，自從回宮后，便未與你一同待過什麼，總覺不似之前在外那般親密，趁著近日無事，帶你出來憶苦思甜。」

「我看你這是好日子過累了。」

常樂吐槽了一句，雙手抱住他的一條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卻是有無限的悵然。

「確實在外面的日子要快活許多，在宮中總要顧及這個顧及那個。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我的關係怕是早就為人詬病。」

「今日便不說這些了。」

司伯言輕聲說着，用帕子包住一隻兔腿迅速扯了下來，燙的顛了兩下也就適應了，撕了一小塊兒肉吹了幾下，放到常樂嘴邊。

「你嘗嘗？」

常樂應着咬住，三兩口吃下。

「嗯，沒有油鹽醬料，只有肉的味道，不過還可以。」

「朕親自給你烤肉吃，你還敢挑剔？」

「陛下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能烤成這樣確實不錯了，臣能吃上一口，真是三生有幸。」

常樂立馬配合的恭維，卻是不走心地笑了起來。司伯言佯裝不悅，將帕子塞到她手裏，自顧自地烤肉。

見狀，常樂樂呵呵地撕了一條肉，餵給他。瞧着他吃后憋不住的濃濃笑意，不由得更覺心底甜絲絲的。

春蟬低叫，夜鷹盤旋。

周遭寧靜的一片歲月靜好，彷彿沒有了一切紛擾。

簡單吃過，司伯言心滿意足地攬著常樂，望着面前的火堆興緻勃勃問。

「樂樂，孩子的名字你想過了嗎？」

「還沒。」常樂懶懶地回著，「還有七八個月呢，不急着現在取名字。」

「七八個月也是一晃而過，若是男兒取名立邦如何？」

「像個廣告，你該不會是想讓他繼承皇位罷？」

突然反應過來，常樂擰眉看向他。

司伯言理所當然道：「若是男兒，定是要讓他成為儲君，這還有什麼異議？」

「皇后之子才是儲君。」常樂一本正經地戳了下他的臉提醒，「你別把皇后給忘了。」

司伯言捉住她的手指，鑒於她手上還有傷，只是輕柔地握著。

「我自然未忘，可這皇位……」

常樂打斷他的話，「自古立嫡長子為儲君，若非這條古訓，也會有那麼多人支持你做皇位。這種挑戰祖宗之法的事，若非必要咱們就別輕易打破了。」

司伯言疑問，「你不想你我的兒子做皇帝？」

「不想，他要是嫡長子有這個命，非當不可那他就當。可現在他又不是非當不可，幹嘛不選擇別的？」常樂嘻嘻一笑，「我想讓他繼承我的事業，做個大氏首富！」

「哦，原來你藏着如此私心。都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大氏天子才是這大氏首富。」

聽着他的官方之話，常樂就差滿臉寫着「嫌棄」二字了。

避免再次打擊到司伯言的自尊心，常樂將那些吐槽的話咽了回去。

「我覺得不是兒子，應該是個閨女。」

「若是閨女，朕便讓她做大氏第一公主。」

「嘖，那多沒意思，要是你以後想政治聯姻了，把她給賣了怎麼辦？我看她也是集成我的事業，做個大氏女首富比較好。」

三言兩語，又繞了回來。

司伯言哭笑不得，「你平日裏是多缺錢？如何這般掉進錢眼子裏去了？」

「錢多重要啊，有了錢就有了獨立的資本。我看，我還是去江南郡吧，生了孩子暗中培養，放心，我會告訴娃，你是他爹。」

常樂很是仗義地拍了拍他的胸脯。

司伯言強勢拒絕，「我的孩子決不能流落民間，你就死了這份心罷。做什麼首富，做我司伯言的兒女還愁榮華富貴？還有身份地位，無人敢怠慢。」

「嘖，說的倒是好聽，就怕人紅是非多，有人會看不慣。」

「你莫說這些虛無話，我就問你，這孩子是肯定要留在宮裏的，你呢？屆時不能以母親自居，你心裏甘心嗎？」

常樂眼巴巴地看着他，小聲嘟囔，「我怎麼就不能以母親自居了……」

未有人附和，常樂便靜靜地靠着司伯言，看着遠方的漆黑髮呆。

孩子來的太過突然了，她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但這麼堅持地想要生下來，總不是為了拋棄他的。

如果堅持自己養著，朝堂的人得知她有了個孩子，肯定會有多方揣測，她又是在挑戰封建社會的禮俗教理了。

硬是讓孩子沒有正當名分的活着，好像對孩子太不公平了。

唉，難道真的要發揮母愛的光輝，為了孩子犧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