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3章 回京

說完之後，柴傾城直直在蕭卿師的面上看了過去一眼，對着蕭卿師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去，走到一個沒有人的空位上，安安靜靜地坐了下去。

皇宮裏一片蒼茫的白色。

柴傾城的眼睛中一片悲涼，而就在千里之外的邊疆，兩道朝着京城的方向眺望過去的眼神也包含着濃濃的悲涼來。

「李舅舅，我們還有多久到？」

蕭景瑞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過頭去，直直對着一旁的李忠成問道。

此刻的李忠成一身戎裝，幾乎看不出當年那個滄桑的喪妻男子的神采來。

「大約還有兩天的路程吧。」

李忠成遠遠地朝着京城的方向眺望了一眼，淡淡道。

已經差不多二十來年了，自從二十多年前，他奉命駐紮邊疆之後，這是他第一次回京城來，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兩位侄子。

「舅舅，此次回來十分兇險，我們還要好好地計劃一下才是啊。」

蕭景柔站在蕭景瑞的旁邊，抬起頭去，直直在李忠成的面上看了過去，對着李忠成輕輕嘆息了一聲，道，語氣中含着一絲嘆息。

舅舅如今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原本可以在邊疆安度晚年，可如今為了他們這些小輩的事情被迫要重返京城，而且還是一個如今波瀾壯闊，形式大變的京城，幾人還不知道以後的情況會怎麼樣呢？

「舅舅……咱們就在前面稍事休整一下吧。」

蕭景瑞轉過頭去，看着那些看起來有些低迷地士兵們，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然後轉過頭來，對着李忠成緩緩說道。

「也好。」

李忠成沉吟了片刻之後，也跟着一起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去，對着身後的眾將士們說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在前面安營紮寨，好好休息休息吧。」

「是。」

雖然疲累，可這道應答的聲音卻響徹雲霄，讓人忍不住心中為之一震。

半夜，篝火緩緩升了起來，彷彿天邊的星星一般閃耀。

李忠成、蕭景瑞和蕭景柔三人圍坐在一個篝火旁邊，直直朝着對方的面上看了過去，一時之間似乎氣氛有些沉默。

「太後娘娘薨逝了？」

提起這個話題，氣氛成功地沉默了起來。

「是。母后已經薨逝了三個多月了。」

蕭景瑞似乎有些沉默，一邊說着，一邊拾起一邊地上散落的樹枝隨意地扔進了前面的火堆里，立刻便發出了噼里啪啦的爆裂聲來。

「陛下如今怎麼樣了？」

李忠成深深地嘆息了一聲，緊接着便抬起頭去，直直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似乎想到了什麼，問道。

「陛下……」

蕭景瑞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蕭景柔緩緩開口：「陛下也駕崩了，三日前。」

李忠成的臉色更加陰鬱了起來。

「那……現在的局勢是……京中就只有蕭卿師一人一手遮天了？」

李忠成一愣，看着對面兩位外甥沉默的表情，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頓時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對了……」

李忠成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去，這次直接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一旁的蕭景瑞的面上，似乎有些猶豫，可最終還是將自己心底的疑惑說了出來。

「瑞兒，此次回去你要面對什麼，你可清楚？」

這件事無疑是三人現在幾乎沒有辦法直面的一件事了，如今李忠成正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件事給擺到了眾人的面上。

「舅舅……」

蕭景瑞苦笑了一聲，這才抬起頭去，直直對着李忠成的面上看了過去，對着李忠成搖了搖頭，道：「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只不過……現在情況緊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陛下和那蕭卿師的事，至於我自己的事情，不管未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都會一力承擔。」

蕭景柔長長地嘆了口氣，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只是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了蕭景瑞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

似乎現在他能給對方的安慰就只有這麼多了。

「好了好了，舅舅……景柔，咱們還是好好地商議一下，進了京之後的安排吧。」

蕭蕭景瑞見其餘兩人多多少少有些沉默了下來，便知道他們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因此只覺得一股暖流緩緩流入了自己的心中，對着那兩人擺了擺手，笑道。

兩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流露出半分難受來，因為他們知道，對於另外那個人來說，他的痛苦比此刻他們的痛苦要難受千萬倍。

「明日，我們就走這裏……」

蕭景瑞緩緩自懷中摸出一張地圖來，伸出手去，在那地圖上指了指，不時地抬起頭去，在另外兩人的面上看了過去，對着那兩人說道。

三人這才開始商議了起來。

遠在千里之外地京城卻遠遠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如今的京城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下。

就連京城裏的升斗小民彷彿都嗅到了一絲奇異的味道，那是……京城裏馬上會起風雲的味道。

「嘖嘖……還不知道最近這京城之中會出現什麼樣的麻煩呢？」

推著餛飩車的一個小民緩緩抬起頭來，朝着天上看了一眼，烏雲密佈的天空似乎大雨將至，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之間他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老闆，來三碗餛飩。」

一道聲音傳來，將正在感慨的老闆及時拉了出來，老闆立刻便連聲道著走了出去，手中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的餛飩源源不斷地冒着熱氣。

「舅舅，吃吧。」

蕭景瑞將餛飩推到了李忠成的面前，對着他說道。

已經整整兩日了，他們一直風餐露宿，今日一早好不容易終於進了京城，此刻在這裏快速地吃完一碗餛飩，然後便要直接趕到宮裏去了。

三人正在桌上吃餛飩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一旁站着一個人，那是一個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一個葯袋子，不時地蹙起眉頭，朝着這邊看了過來，一眼又一眼。

彷彿是察覺到了一道目光一般，蕭景瑞猛地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然後那人沉默了片刻之後，快步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而蕭景瑞在看到那人的第一反應，便緩緩站起身來，靜靜地看着那人。

「瑞……」

剛說了一個字，那中年男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過頭去，警惕地朝着四周看了過去，見沒人朝着他們這邊看過來的時候，這才才緩緩放下心來，抬起頭去，直直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來。

「王爺，真的是您！您是怎麼……？」

當初蕭景瑞被抓的消息整個京城都知道，可是如今看到蕭景瑞竟然這樣好端端地坐在這裏，駱掌柜十分驚喜。

「駱掌柜，您怎麼在這裏？怎麼？你們都不知道我已經逃出來了？」

蕭景瑞似乎想到了什麼，對着面前的駱掌柜，開口問道。

駱掌柜點了點頭，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朝着那另外兩個坐在桌上的男人的面上看了過去，疑問道：「這兩位……」

蕭景瑞也跟着一起轉過頭去，對着駱掌柜伸手介紹道：「這位是飛虎大將軍李忠成，這是柔王爺。」

說完之後，又轉過頭去，對着蕭景柔和李忠成介紹了一下：「這位是天香樓的駱掌柜。」

「駱掌柜？」

蕭景柔先是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微微抬起頭去，直直在對面的中年男子的面上看了過去，「您就是傾城姐姐他們天香樓里的那位？」

駱掌柜一愣，抬頭看了一眼蕭景柔，緊接着便重重點了點頭。

「是啊，柔王爺，您認識我們家小姐？」

蕭景柔點了點頭，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直直在駱掌柜的面上看了過去，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

駱掌柜一愣，轉過頭去，朝着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見蕭景瑞的眼皮微微耷拉了下來，便知道那人心中在想些什麼，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對着蕭景瑞擺了擺手，道：「幾位還是先去天香樓坐坐吧。」

蕭景瑞搖了搖頭，「不了，我們還有事。」

「如今雖然陛下薨逝，可這也不代表京中對於各位來說就安全，因此……老夫還是覺得各位就先去天香樓避避風頭也好啊。再說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駱掌柜頓了頓，朝着四周看了過去，然後便遞給了對面的蕭景瑞一張紙條，當蕭景瑞看到那張紙條上的幾個字地時候，頓時便只感覺到瞳孔放大了幾分，那人似乎有些失態地伸出手來，緊緊抓住了駱掌柜的手腕，失聲問道：「這上面寫的是真的嗎？」

若是有人這個時候直直盯着蕭景瑞的話，恐怕就會看到蕭景瑞的眼神彷彿瞬間活了起來一般，又亮起了神采來。

「小姐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

駱掌柜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去，重重地嘆了口氣，對着蕭景瑞語重心長地說道。

蕭景瑞也是一愣，一雙手顫抖著直直指向了對面之人，對着駱掌柜緩緩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

駱掌柜看着蕭景瑞的面色，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對着他擺了擺手，道：「回去說吧。」

蕭景瑞隨即便抬起頭去，一旁的蕭景柔和李忠成也都跟着嘆了口氣，一起跟在那駱掌柜的身後回了天香樓。

天香樓二樓的包廂里。

蕭景瑞剛剛坐下，便直直衝着駱掌柜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駱掌柜沖着蕭景瑞使了個眼色，然後緩緩站起身來，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口，將門關上，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對着蕭景瑞他們三人說道：「小姐自出嫁之後，靜王就沒有在她那裏過過夜，不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