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七竅玲瓏心

06 七竅玲瓏心

我洗了澡正準備美美的睡一覺,只見我的被窩鼓起一大坨,我有點害怕的掀開,發現居然是一隻白毛狐狸,只見狐狸抬起頭對我說「你去哪兒了?」是胡九歌。其實我是很生氣的,畢竟單子是他叫我去接的,可是他關鍵時候不見了。「處理殭屍唄,還能怎麼。」我語氣算不上好,隨意的躺在床上,反正他現在是狐狸的樣子。「殭屍的事情昨天就處理好了,你和我大哥去哪兒了?」「幫別人還願而已,再說關你什麼事?」我更生氣了,胡九歌這又是抽什麼瘋?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我。

「江水月,你是不是沒有心?」沉默了很久,胡九歌終於憋出一句話。「不是你說我是傳說中的無心人嗎?」我問他,翻過身,他的頭毛茸茸的,白色的皮毛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我又想起了胡離沮,我伸手摸摸胡九歌的頭。他倒是很順從的讓我摸,但是當我想把他抱起來的時候他又縮到被子裏去了。「如果,你只能活兩年了呢?你今年十七歲,可你十八歲必死呢?」胡九歌問我。我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爹娘死了這日子也沒什麼盼頭,如果硬說,那就是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如果遇到嫁給他也就沒有遺憾。」胡九歌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甚至還輕輕的舔了一下我的臉,沒再說話。我覺得他莫名其妙也不再搭理他,一夜無夢。

我醒了后,胡九歌已經不見了。我給自己做了頓早飯,美美的吃上一頓,不得不說好久安心的吃飯了。村長也說話算話,說好的錢一分不少,是村裏集資給的有足足三萬,還有不少吃食,有錢的感覺真好。

「月兒。」是胡八言。「八姐姐找我何事啊?」胡八言突然把我抱住,我感覺脖子裏有溫熱的液體劃過,她哭了?「你能和我回山看看九歌嗎?」她哭着問我。「他怎麼了,昨天不是好好的嗎?」我有點懵,胡九歌不是昨天都還好好的嗎。「沒有,他受傷了,很嚴重的傷,昨天剛剛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見你,你去看看他吧,他真的快死了。」胡八言哭得更凶了,她哭得那麼傷心,我卻在想,怎麼會,胡九歌怎麼會死?難怪他昨天是原型見我,我以為是他故意嚇我的結果是他受傷了?

「那快帶我去吧,帶我去見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知道我應該去見他,於情於理都應該。於理他是我的仙家,是我的掌教大堂主受傷我應該去看,於情他十六年前曾經救過我爹一命,爹娘死後也是他照顧我。還有什麼呢?我懶得去想,胡八言也點點頭,招來一群狐仙,抬着兩頂大轎子過來了。狐抬轎?鄉間有個傳說,山裏有修為的狐仙招親的時候,就會讓手底的仙家抬着轎子,然後叫自家的一個異性先來說親,如果對方不肯就強行抬走。所謂,狗來財,貓來孝,狐狸娶親強抬轎。我有點想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我還想到這個,況且我不是被娶走的新娘,我是去看胡九歌的。

見我上了轎子,狐仙們就加緊了腳步走,上轎前胡八言也是告訴我不能打開窗戶看外面。我只覺得心裏煩躁,他先是莫名其妙消失,受傷了居然快死了,所以他昨晚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要見我呢,為什麼要問我那個問題呢。

到了地方,一個仙家扶着我下去了。是一個很古樸的大宅子,古色古香的延續了唐風。胡八言牽着我的手,帶我走進一個房間。屋子裏很大的中藥味道,煙霧迷住我的眼,我看不清楚不遠處的胡九歌。

當我正準備走進看清楚的時候,一個人尖叫着,向我撲過來。「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賤女人啊!」我嚇得不敢動,身邊的胡八言倒是反應極快的一巴掌把那個人影打到地上。我回過神來看到地上的人影。是個女人,趴在地上哭泣著。她為什麼要殺我呢?

「為什麼?」我問她。「都是你,不是你半生哥哥怎麼會要死了?都是給你……」「閉嘴!胡十荒你是不是找死?!」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是胡七妄。可我覺得更奇怪了,胡十荒這名字,我到是有印象,在我家的仙家牌位里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有她的牌位,意思是是她也是仙家,那麼半生又是誰?

「別聽她胡說,月兒跟我來。」胡八言看了一眼地上的胡十荒,牽着我走了。我終於看到床上的胡九歌。

白色的皮毛有點帶着淡淡的灰色,不像胡離沮那樣充滿靈氣的感覺。我以為這是上方仙和普通仙家的區別,現在想想是他受傷了,無法維持。我也終於看清楚他身上的傷口,難怪他昨晚一直縮在被子裏,他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最嚴重的在背部,是兩個黑洞洞的牙印。

「他遇到了什麼?」我問旁邊的人,是個白鬍子的老頭。「是被柳仙攻擊的。這是蛇毒,最難拔除。」老頭搖了搖頭,轉過頭對胡七妄她們拱拱手「這毒小老頭我真的沒辦法,怕是要去請白仙,我雖擅長醫術但並不如白仙那樣是天生的醫者,一手白氏詭針玩的出神入化起死回生。」胡七妄爆炸了一樣的,提起小老頭「你是我們胡仙中醫術最好的,你說治不好我弟弟?!」她急需一口發泄的缺口,一拳揮出去,把牆都打出一個大洞。

「怎麼救他?」我問,我看着床上的胡九歌,他連人身都維持不了,越發看上去就是一個毛絨玩具。我覺得心裏堵得慌,我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他耳朵動了動。「別碰他!!」胡十荒像不要命的一樣衝過來把我按在地上,沒有任何法術,就是單純的廝打,我也來了火氣和她廝打在一起。最後是胡八言把我們分開「胡十荒你別把自己當回事,想死趕緊滾!」我第一次看見溫溫柔柔的胡八言生氣。胡十荒沒再做什麼,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胡九歌流淚,被胡七妄拖出去了。我感覺的到她的地位並不算高,因為連底下的狐仙都對她不屑。

「為什麼她說胡九歌是因為我才會受傷。」我問胡八言,胡八言只是說,如果胡九歌醒了,他會告訴我的。「我在這還能做什麼嗎?」我總覺得她們有什麼事情瞞着我。「請八姑娘為九爺去毒。」旁邊的小老頭看了半天提醒到,胡八言沒再多說什麼。

只見她吐出自己的狐丹盤腿坐在胡九歌旁邊,狐丹懸浮半空,我認真的看去,只見胡九歌身上黑氣繚繞,胡八言的狐丹也就散出微弱的白光進入胡九歌的傷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胡八言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狐丹。對我笑了一下,然後吐出口血。「可惜我的靈力不夠,大哥又回天上去辦理交接的事務。」胡八言也溫柔的摸了摸胡九歌的頭。「或許我行?」我問胡八言。她驚訝的看着我,我繼續解釋到「你們說我是無心人,我的心可以吸收靈氣,這個和你們所謂的靈力是不是差不多,如果是的話,那我或許可以試試。」胡七妄衝進來對我吼著「不行,絕對不行,月兒你會死的!」我會死?是什麼意思。胡七妄對我說「為什麼?」我問到。胡七妄不說,只是看着我忽然掉下眼淚來「我不能拿你的命去換我弟弟的命,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恐怕他會恨我們一輩子。」

胡八言沉吟片刻,「如果我們此番回來得夠快,那月兒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七姐我們只有這一條路。」胡七妄聽了就不再多說什麼,她問我「月兒,你可還願意?」我想了想「我還是願意,就當回報多年前他救我爹一命,大不了就是和爹娘團聚。」胡八言看着我,我形容不出她是什麼眼神只是點點頭說「我教你,你盤坐在床上去閉上眼,感受身邊的氣息,就是那些感覺讓你渾身舒適的氣息,試着去吸收。」我聞言照做,長白山靈氣環繞,這事做起來算不得太複雜。

「然後呢?」我感覺心中悶悶的疼得慌,像是有什麼東西會被衝破。我感覺胡八言把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塞我懷裏,然後把我的手放在那東西上,是胡九歌吧。「然後試着把那些氣息傳到九歌那裏,但是靈氣也只能護住他的心脈,我去求白家,我此行可能需要三天,月兒拜託你。」我疼得說不出話,只能點點頭。我試着把那股氣息傳到胡九歌身體里,氣息的傳動讓我覺得心口更疼了,我覺得眼淚疼得打轉,很多次我都想停止。可想到胡九歌會死,而且有那麼多問題我還不清楚,我只能咬牙堅持。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我聽到胡八言叫我,可我真的說不出話。「原來是你。」我聽到一個男聲,然後就徹底的暈過去了。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昏沉沉的夢,夢裏娘溫柔的笑臉,爹溫和的撫摸我的頭髮。我想一輩子都在這裏,和他們不分開了,只是有個人突然握住我的手,我回頭是一個很好看的人,很熟悉的人,我喊了他一聲「九哥哥。」是胡九歌。

「九哥哥!」我突然一下明白了什麼,一下子坐起來。「他死不了。」說話的是一個男人。我順着聲音看過去,是一個很清秀的男人正為胡九歌施針。床上的胡九歌不再是狐狸的樣子,而是人身。

果然死不了,我想。我激動的看着那個男人「不是我的功勞,是你的。」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如果不是你護住他的心脈,別說是我了,就是我去請我那爹加上胡家大爺也無濟於事。」我沒接話。那男人對胡八言叮囑了什麼,然後轉過頭對我說。「那天,謝謝你救了我弟弟,在下白青雲在此謝過。」我抬頭望去他長得很是溫柔,他對我微微行禮,我也只好點點頭。

「蛇毒入體,這不是長白山一帶的柳仙,長白山的柳仙沒有不服你們的,這是走了一趟南方?」白青雲微微皺起眉頭,問胡八言。胡八言不敢看他的眼神,躲躲閃閃的說不清楚。「南方不興出馬仙,這種程度的柳仙多半是用於看守什麼靈物的,所謂靈物之旁必有靈獸看護就是這個道理,你們是搶奪了什麼靈物?」白青雲更是皺緊眉頭。

胡八言微微嘆氣「是的,九歌走了一趟湖北,為的是一棵千年丹參。」白青雲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丹參…補心丹?」胡八言也只是點了下頭「一切等九歌醒了再說吧,事態複雜。」白青雲也不再多言。

他們都退出去了,留我照顧胡九歌。我累極了趴在胡九歌的身邊睡過去,老是在做些奇怪的夢,一直在想胡九歌前幾天問我的問題,若是我只能活十八歲該如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聽到胡九歌的聲音,我睜開眼睛看他。他在夢裏睡得也極不安穩,一直在喃喃自語,我湊近聽,只聽見他說「江水月…你不懂。」我不懂?不懂什麼?我一直在想,也沒注意到他什麼時候醒了。

「我想喝水。」他出聲提醒我,我連忙回過神來,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水。見他臉色不算太好,我想問的話也就堵在口中。「想問什麼就問,別一臉委屈的望着我,搞得像我在欺負小姑娘。」胡九歌說。我的問題太多,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只好問「半生是誰?為什麼胡十荒一直說我害了他。」胡九歌笑了笑說「半生就是我,每個仙家除非一開始就很熟悉不然我們很少把自己的名號給他們,一般都是尊稱狐仙,黃仙,仙家之間也是互相喊稱號,比如他們會喊我七姐狂瀾,會喊八姐煙算,半生也就是一個稱謂。」「那為什麼她不和我一樣喊你九哥哥呢?」我繼續好奇,按理來說她不應該不知道胡九歌的名字啊。「她只是胡家的養女,就是一隻普通的赤狐狸,法力也不算精通,功力也不算高強,她還不配這樣稱呼我。」胡九歌笑了笑。

我看着他的臉,有些話問不出來。「為什麼說我害了你?」胡九歌面色很複雜,他起身,我連忙扶起他。他擺了擺手意思是不用。

他走到窗口,拿起桌前的一壺酒,喝了一口。「你還有傷,不該喝酒。」我忍不住提醒道。「南方的桃花釀,一年一次,不喝就可惜了,你也喝一口。」他對我說,我只好跟過去喝了一口。入口微甜香氣撲鼻。

外面的月亮很圓,我依稀記得今天是十五,十五的月亮最圓。他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大概是不想回答吧,其實算起來我也十七歲了,我一直在想胡九歌為什麼要幫我呢,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我不敢想,只好陪他一起看着月亮。

「江水月,我活了三千年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他突然說,我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好裝沒聽到。「八姐說你和我有緣分,其實是姻緣。我知道對你來說一定很可笑,我是只狐狸你是人類。」他繼續說,我不敢接話更不敢去想。「三千年,我看遍世間百態,人情冷暖。有溫柔安慰我的女人,有對我說要殺了我降妖除魔的道士,各式各樣的人和妖。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你。」他又喝了一口酒,我只覺得喉嚨澀澀的說不出一句話。我也不傻,哪怕是生活在信息封閉的農村,我也知道這些所謂的男女情愛,但是我的仙家給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沒想到你會救我。」胡九歌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用你的心過渡靈氣給我,你會如何?」我搖了搖頭「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大不了就是死,反正你活着挺好,你是仙家,我就是人人嫌棄如同過街老鼠一樣的人,就當報恩。」我說。我真的這麼想的?其實不是吧,我比任何人都珍惜我的命,因為活着不容易所以更努力的活着,但是我更不願意胡九歌死,如果真的是為我去死,那我更不願意。

胡九歌嘆口氣「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我想七姐只告訴你,你這樣做你會死,但你並不知道怎麼死對嗎?」我點了點頭,他繼續喝了口酒,咳嗽了一聲,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你是七竅玲瓏心,我說過你心上天生七個洞感知天地靈氣,只要你不被蒙蔽本心你可以看清楚天下所有事物的本質,一切魅惑之術對你都沒有什麼作用。但是這種人活下來的機率很小,一般都在女子身上,到了十八歲就會突然七竅打通心臟出血而死,和心臟病很像,但是很少有醫生髮現,因為中醫已經漸漸沒落了。」胡九歌望着我的臉,給我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我只能望着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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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思女子兮徒離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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