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混亂

繼星曜之後，南宮辭和季雲揚等人也相繼煉製成功，眼看距離截止時間越來越近，參賽者們要麼成功要麼失敗，最後只剩下姬夜歡一人還在煉製。

眾人的心都提起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場中紅衣少年身上。

只剩最後一刻鐘時，姬夜歡的動作終於加快。

她添加藥材的動作快得只剩下殘影，與剛才的緩慢相比完全是兩個極端。

丹爐下的火勢也隨着她動作的加快迅速加大，一蓬蓬火苗包裹半個丹爐，連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熱意。

「他這是在幹什麼？這種加藥材的方法，這麼大的火，不會直接燒焦？」

「看來是因為時間緊迫，沒辦法完成任務，破罐子破摔了吧。」

「他肯定不會煉製固靈丹，從最初到現在，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夜珏凝視着姬夜歡。

她垂著眸，微低着頭注視着丹爐里，眸底映着微弱的火光，額前一縷細小碎發隨風輕舞。

夜珏鮮少看到姬夜歡如此專註的模樣，比她偶爾露出的隨意懶散的笑更吸引人。

忽然，一隻手從姬夜歡身後伸出，圈住她的身體，輕輕覆蓋在姬夜歡手背上。

那隻手骨節分明，清瘦有力，泛著淡淡熒光。

姬夜歡轉頭，眼底帶着笑。

一道散發着白色光芒的身影在姬夜歡背後漸漸凝實，形成年輕男子模樣的光影。

男子垂眸凝視她，水藍色雙眸中溢滿溫柔寵溺。

兩人目光接觸，繾綣而纏綿。

光影握著姬夜歡的手，帶着她把一種種藥材放進丹爐，姬夜歡安靜跟隨着他的動作，臉上一直洋溢着他從不曾見過的笑容。

不張揚，也不隨意，是發自內心帶着幸福的笑意。

在姬夜歡轉回頭后，白色光影低下頭，水色薄唇輕觸在她的發頂。

夜珏周身瞬間迸發出駭人的寒意，周圍傳來驚恐的尖叫聲。

夜珏回過神，卻沒有再見到那道光影，只剩姬夜歡專註煉丹的身影，那似乎浸著蜜的笑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珏一時恍惚。

東方御的聲音不知何時響起：「時間到！」

話音剛落下，姬夜歡同時熄滅爐火，笑意盈盈地把新出爐的丹藥遞給表情僵硬的侍者。

這搶在最後一瞬煉製成功的舉動，真是讓人……心驚肉跳啊。

但是評委們都沒發話，表示姬夜歡這種行為無可厚非，侍者便迅速雙手抱着玉盒恭敬遞給夜珏。

夜珏伸出手，用靈氣包裹侍者呈上來的固靈丹，托在手心。

似曾相識的感覺從指尖傳入，更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浮現在腦海，帶着從不曾體驗過的溫暖。

這是，屬於另一個『他』和她的記憶？

夜珏異於之前的舉動已經讓人感到奇怪，片刻之後，見他依舊看着手心的丹藥，並沒有傳給其他評委查看的意思，眾人更感疑惑。

莫非，姬夜歡煉製出來的並不是固靈丹？

還是說，這枚丹藥中有什麼玄機？

即便再驚疑不定，也沒有人開口催促，場面一片沉靜。

姬夜歡也隨眾人的目光，看向夜珏，見他冰冷的眸底一絲異樣神情，似懷念，又似慍怒。

「怎麼，這位大人難道分辨不出丹藥的品質？」

聲音清越，每個字都帶着韻律，似笑似嘲。

現場下巴跌落一地。

知道夜珏身份的人不多，但看侍者的態度便知，他的地位不會比郭副會長等人低。

剛才姬夜歡與季家主針鋒相對就已經讓人大跌眼鏡，現在竟然質疑評委的能力？

就不怕得罪評委？

最重要的是，傳聞不是說兩人關係匪淺嗎？

莫非傳聞果真只是傳聞？

「難道，他們二人是相愛相殺？」

「此話怎講？」

「你想想，星曜等人煉製出來的丹藥，那仙人只是隨意看一眼，連話都沒有說。但姬公子煉製的丹藥，仙人不僅從玉盒中拿出來，還看了這麼久！而且！姬公子出言嘲諷，他竟沒有生氣！對待姬公子如此獨特，怎麼可能不是因為關係匪淺？」

「可能只是因為姬公子煉製出來的丹藥不同尋常？」

「……算了，榆木腦袋說不通。」

夜珏手指握了握，似乎想要把手心的丹藥握住。

只是，他控制了自己的動作，把丹藥放回侍者一直托著的玉盒裏。

「固靈丹，極品。」

聲音冰冷，如他本人一般。

但他的話，卻像是打破湖面凝結的冰，引起軒然大波。

「極品？竟然是極品？！」

怎麼可能？！

從一開始到現在，成功的煉丹師總共只有八人，而這八人中，煉製出固靈丹品質最好的是南宮辭，但也只是剛好達到中品而已。

但姬夜歡煉製出的卻是極品？！

極品丹藥極難煉製，別說是四級固靈丹，就算是煉製三級丹藥，四級煉丹師也不一定能煉製出極品。

一道道目光再次集中到姬夜歡身上，姬夜歡卻似不曾察覺，依舊笑看着夜珏，張嘴無聲道：「都是『宮』老師教得好。」

夜珏手指狠狠一跳，差點沒控制住把那枚固靈丹奪回來的念頭。

明知道那是從他的身體分離出來，屬於他的一部分，也是另一個自己，可那些只屬於『他』和少年的記憶，卻讓夜珏感到從不曾有過的嫉妒。

「不可能！」季雲揚低聲怒喝，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只是三級煉丹師，怎麼可能煉製出四級固靈丹！更何況……」

「季公子的意思是。」姬夜歡笑着打斷他，「丹老先生的弟子是作弊咯？」

丹老先生的弟子？是誰？

雖然最初眾人都知道丹尋有一位入室弟子參賽，但卻少有人知道這名弟子究竟是誰，又在發生了一系列事件之後，眾人的注意力早就轉移，也無人再去在意這位神秘弟子。

季雲揚皺眉道：「這與丹老先生的弟子何干？！」

姬夜歡道：「因為，丹老先生的弟子，與我一樣，是一位煉製出固靈丹的三級煉丹師啊。」

那不是……

眾人下意識看向場中溫潤如玉的藍衫男子。

沐修景臉上帶着溫和笑意，面對所有人注視，依舊寵辱不驚。

即便剛才眾人都幾乎遺忘了他。

「他就是丹老先生的弟子？難怪氣度如此不凡……」

「三級煉丹師竟然能煉製出四級固靈丹，真不愧是丹老先生的弟子。」

眾人議論紛紛，沐修景卻是看向姬夜歡方向，溫聲道：「幸不辱命。」

姬夜歡微微頷首。

「啊！我發現了什麼！以我敏銳的直覺，這兩人肯定有故事！」

一女子激動尖叫，旁人都悄悄離她遠了些。

「這小傢伙，是想用這種方式，讓你的弟子名揚天下？」郭展凝眉，「姬小子這麼做的目的何在？」

丹尋捋著鬍鬚，目光深沉：「你有沒有想過，星曜小子都不會的固靈丹，為何我的傻徒弟會？」

郭展奇道：「難道不是你教的？」

丹尋嘿嘿一笑，不語，剩郭展一臉莫名。

見眾人注意力都被沐修景吸引，季雲揚沉聲喝道：「就算丹老先生的弟子成功了，那也只是低品，而你卻是……」

一陣突如其來的巨大轟鳴聲打斷季雲揚的話，眾人駭然，卻見遠處一座山峰轟隆隆從地面升起，轉眼間已至數十丈高，巨大的壓迫感讓人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起身，看向那越來越高的山峰。

忽然有人驚叫道：「那是，那是進入輪迴之境的須彌山！」

「須彌山現，輪迴境開。」

可輪迴之境的開啟之日還不到，須彌山為何會提前出現？

難道輪迴之境出了異狀？

如此一來，那曾經被八大勢力壟斷的輪迴之境，其他人是否也有進入的機會？

『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東城都受到了影響，雖然須彌山通道不曾開啟，八大勢力掌權人卻心裏不安。

此處聚集了數萬修士，還有不少煉丹師，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就算是八大勢力也只能退讓。

八人迅速集中在一起商議對策。

決不能讓八大勢力以外的修士進入輪迴之境。

然商議還未有結果，便有沉悶聲音從山體傳出。

只見那座佇立在城郊近百丈高的山峰，竟在同時向兩側移動，山體中央從山頂處裂開一道巨大裂縫，一層柔和光暈籠罩其中，山石滾滾落下，掉入裂縫中竟消失不見。

「那是進入輪迴之境的通道！！！」

「我們也能進去了！快走！」

叫喊聲震耳欲聾，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陷入瘋狂，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出去，趕往那處神秘地域。

再無人關注這場集中了大陸所有年輕天才煉丹師的比賽。

數萬修士蜂擁而至，擁堵在入口處，迫切的渴望讓他們急紅了眼，各種靈力攻擊打向他們眼前阻攔的人，所有一切都亂了套，場面混亂不堪。

事情的發展讓八大勢力始料未及，也無法再阻止，只能迅速組織人員搶佔先機。

混亂開始的那一刻，夜珏便出手想要把姬夜歡帶離人群，姬夜歡卻與他錯身而過。

「你們先離開，去輪迴之境。」姬夜歡給十七和無涯分別傳音后，逆着人流飛向獎勵擺放處。

「小夜兒，你不與他們一般去輪迴之境，還留在這裏做何？」一抹緋色忽然出現，來人伸手，握住了姬夜歡想要拿走的凝晶玉魄。

姬夜歡臉色瞬間冷下來，龐大精神力迅速向九歌襲去，同時噬魂匕出現在手中，迎面撲向對方。

「本公子倒是好奇，你為何總是陰魂不散？」

鎖龍塔的修復已經耽誤許久，眼看最後的材料就要到手，姬夜歡豈會讓九歌搶走？

九歌輕盈一躍，飛到數丈開外，躲開姬夜歡的攻擊，魅惑的狐狸眸微眯：「能看到小夜兒的冷臉，真是三生有幸。果然，我對小夜兒來說是特殊的。」

姬夜歡道：「你確實很特殊。」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想要讓一個人在眼前消失。

九歌似有些訝異，嘴角笑意蔓延到眼角。

「既然小夜兒也……」話未說完，九歌忽然感到身後危險的氣息，他迅速做出防備，卻聽到淺淺一個字，「定！」

九歌尚在半空的身體頓了一瞬，隨後一把冰冷劍刃橫在脖頸，夜珏冷漠至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東西，還給他。」

九歌忽然捂住胸口，層層疊疊綻放的紅薔薇花瓣從指縫中透出，其上水珠搖搖欲落，彷彿主人的心情。

「小夜兒，你竟然夥同外人來欺負我，我好傷心。」

姬夜歡尚未開口，夜珏手指微動，劍刃下壓，一絲血色迅速從九歌脖頸處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