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選擇

遠處，輪迴之境的入口已經徹底打開，一陣陣水波般的光暈在山腰裂縫處緩緩旋轉，似有七彩寶光從中透出，吸引眾人前往。

場內眾修士的熱情絲毫沒有因為混戰而減弱，依舊瘋狂往外沖。

更甚者已經失去理智，不管不顧地使用靈力攻擊，靈氣蜂湧，場中傷者無數，鮮血四濺。

「這裏快要撐不住了。」東方御正雙手抵著場外籠罩全場的靈力罩，向內注入靈氣。

只是他此刻面色微白，額頭上也出了一層細汗，顯然已經消耗不少。

此處場地本就是東方家族特意開闢的一處小型空間，由東方御刻意操縱，裏面的人未打破空間，想要出來極為困難。

八大勢力負責人都聚集在此處，見到裏面瘋狂的場景，也是焦頭爛額。

東方御顯然抵擋不了多久，只要讓裏面的修士闖出來，他們八大勢力也難以抵擋。

而能進入輪迴之境的，只有五十人，若有其他修士進去，八大勢力的機會就會減少許多。

北堂明道：「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隨時都會突破，只能讓距離稍近的子弟們先進去。」

因為不到通道開啟之日，還有一些預備進入輪迴之境的人未到東城，這也是他們焦急的原因之一。

「讓他們快……」

東方御突然面色灰敗，身體倒飛出去，如同受到巨大衝擊重重摔到地上，咳出一口血。

兩股強大的氣勢衝擊猛然撞擊在靈力罩上，靈力罩頓時劇烈搖晃起來。

北堂明一抬頭便看到半空中兩道交錯的身影，瞳孔微縮：「那二人打起來了……」

東方御眉頭緊皺，吩咐手下人道：「這裏拖延不下去了，快組織人手去須彌山！」

其餘人快速離開，趕往須彌山。

……

「把東西，還給他。」夜珏表情漠然，無數冰刃縈繞在他身周，尖端閃著寒光，悉數指向九歌。

九歌眼底閃過暗光，「聽你的語氣，難道你們之間很親密？」

這話似乎戳到了夜珏的痛處，他身周的溫度更冷了一些，周圍冰刃蠢蠢欲動。

「看來，你並沒有比我好多少啊。」九歌勾唇邪笑。

洶湧的靈氣從他頸間傷口處溢出，滴落的血跡化為霧氣纏上長劍頂端，迅速向夜珏方向纏繞。

夜珏長劍揮動，冰刃急射而出。

雙方攻擊迅速碰撞在一起，強烈的氣勢壓迫使得下方本就混亂的人群更顯騷亂，像是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很快兩人纏鬥在一起，轉眼已經過了數招。

他們都未留手，白光與紅光交錯，氣勢如虹，僅是餘波便讓這一方小空間震動不止，下方眾人慘叫連連。

就連姬夜歡都受到影響，胸口一陣壓抑。

姬夜歡抬手按著胸口，眉尖微微蹙起。

現在的她，與夜珏和九歌之間，差距不小。

「來這裏……來這裏……」

隱隱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姬夜歡倏然抬頭，看向遠處巍峨的須彌山。

山體中央裂縫處，光暈緩緩流轉，一圈一圈由內向外，那似有若無的聲響便是從其間擴散開。

姬夜歡眸光微凝，正欲詢問夜凰是否聽見那道聲音，一絲毛骨悚然的感覺突然環繞在頸后。

「小夜兒，戰鬥時可不要走神啊。」九歌冰涼的手指撫在姬夜歡頸間，低沉的話音就在耳邊，「你不是想要東西嗎？幫我攔住夜珏，我就還給你好不好？」

手指略微收緊，九歌左手按在姬夜歡小腹上，帶着她瞬移出數十丈。

上方圓弧形靈力罩被破開一個洞，九歌帶着姬夜歡，遙立在半空。

夜珏提劍迅速追來，見姬夜歡被九歌掌控著命脈，心口驟然一緊。

強大氣勢外發，空間震蕩，東方家族開闢出的場地化為無數碎片碎裂開來，下方眾人蜂擁而出。

「不要過來哦，刀劍無眼，小心傷到小夜兒如花似玉的臉。」九歌看着夜珏冰凍的臉，似乎心情很好。

夜珏手指緊握，指節泛白。

九歌行事乖張，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什麼。

「你不惜受傷擺脫夜珏，就是為了抓住我？」姬夜歡淡淡道。

九歌身上血腥味濃郁，顯然傷得不輕。

九歌輕輕摩挲著姬夜歡脖頸細滑的肌膚，低聲道：「用你威脅他，是個很不錯的法子呢。」

「你覺得，你能威脅到他？」姬夜歡輕笑，「你會廢了我的靈根嗎？不會，你還需要我的幫助。」

九歌笑一聲，左手漫上血光，「但是他不知道啊，他還想從你身上得到一些東西，又怎麼會冒險呢？」

血光緊緊籠罩姬夜歡小腹，那裏如此脆弱，只需輕輕一動，姬夜歡好不容易得來的靈根便會毀於一旦。

夜珏瞳孔緊縮，長劍快速收起來，冷聲喝道：「不要傷他！」

「不用顧忌我，現在他受了傷，正是拿下他的好時機。」姬夜歡神色淡然。

九歌輕嘆一聲：「小夜兒，你可真是令我傷心。」

他抬頭看向夜珏，手指在姬夜歡頸項輕划，「不想讓他受傷，就不要追過來。」

眼看九歌帶着姬夜歡飛向須彌山，夜珏冷著臉追上去。

三人對峙間，須彌山山腳山腰都已是血腥一片，八大勢力與其他修士為進入輪迴之境，大開殺戒，死傷眾多。

然八大勢力勢大，其他人數雖多，卻是一盤散沙，以至進去的數十人中，少有八大勢力以外的修士。

「已有四十八人進去，只剩下最後兩個位置。」

不少人都在默默合計。

機會越少，爭搶越發激烈，八大勢力也不再是鐵板一塊，都想要搶佔最後兩個位置。

其餘修士更是殺紅了眼，不管是什麼人靠近通道入口，都會受到數不清的靈力攻擊，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一時間，通道口外竟是留出了一大片空地，無人再敢去闖。

「你們都不進去，是在等着我們？」一襲緋衣突兀出現在入口附近，毫不意外地，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強弱不一的靈力攻擊。

九歌揮手，一個圓形血色靈力罩罩住二人，所有攻擊打在其上，本來牢固的保護罩很快變得透明搖搖欲墜。

「小夜兒，看來你只能和我一起殉情了。」九歌嘆道。

面對如此密集的攻擊，即便九歌也撐不了多久。

姬夜歡毫不客氣道：「你帶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找死？」

九歌道：「怎麼會？小夜兒不是還有底牌？」

姬夜歡眸光暗沉。

被九歌制住時，姬夜歡自然想要反抗，只是，她的精神力和靈力都受到壓制，就連小火苗都無法調動。

不過數息之間，血色靈力罩便被擊破，各種華麗絢爛的戰技如煙花在兩人面前炸開。

「可以把你的小火焰拿出來了，讓這些不長眼的看看小夜兒的本事。」

九歌說話的同時移開左手，姬夜歡感覺到身上無形的束縛被解開，與小火苗的聯繫也恢復正常。

「你覺得，我能抵擋住這麼多人的攻擊？」姬夜歡一動不動。

九歌壓低聲音道：「原來，小夜兒果然想與我死在一起呢。」

眼看各種靈力攻擊就要打到二人身上，九歌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小心！」夜珏焦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想要出手阻擋眾人的攻擊，卻在看到九歌的動作時，猛然頓住。

「你覺得在你出手之前，我有沒有機會殺了小夜兒？」

夜珏眼底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只要你別插手，小夜兒就不會有事。」

夜珏緊握著拳。

九歌沒有殺姬夜歡的必要。

但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賭。

姬夜歡不想成為活靶子，更不想與九歌一起被炸成灰燼，右手一揮，淺藍色火焰蓬勃而出。

火苗跳動，各式攻擊打在上方，竟像是被其吞沒一般，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隨着靈力攻擊而來的方向，迅速蔓延向四面八方的修士。

卻在火焰脫手而出的一刻，姬夜歡再次感覺小火苗失去控制。

藍焰妖嬈，炙熱的高溫讓空氣都變得扭曲。

九歌手指微動，藍火順着他手所指的方向迅速燃燒。

轉眼間，距離最近的數名修士便被火焰淹沒，慘叫着化為堙粉。

一些失去理智的修士被慘叫聲驚醒，看着迎面撲過來的火焰，面露驚恐。

更多的人卻是依舊向姬夜歡二人攻擊，但那詭異的火焰卻燃燒得越發蓬勃，彷彿一片絢麗的火焰地毯，向四周鋪陳開去。

「小夜兒，很快，這裏所有的人都會被你殺死。」九歌握著姬夜歡的手，指向快要被火焰淹沒的眾修士，「看到了嗎？你與我，才是一類人。」

姬夜歡深黑眼眸中一片冷然：「那又如何？」

眼前黑壓壓上萬人，多是靈王以下境界，根本無法與被九歌暫時掌控的小火苗抗衡。

八大勢力的人在三人飛來時，已經悄然退去，剩下的各自為政，根本無力阻止有效反擊。

只要小火苗撲進人群中，很快便會有無數人的性命被帶走。

姬夜歡曾經殺過不少人，姬夜歡不在乎人命。

但她與濫殺無辜的九歌不一樣，她還有底線。

「所以，你只能與我在一起。」九歌撩起姬夜歡耳邊髮絲，右手輕輕一揮：「去吧，讓你的主人看看你真正的用處。」

小火苗呼嘯著扎進人堆。

「小火苗，停下！」姬夜歡厲聲喝道。

剛撲到人群頭頂的小火苗猛然停下，火焰急速跳躍，火苗左右掙動，像是要擺脫什麼束縛。

「原來它叫小火苗？真是好名字。」九歌勾唇，笑意邪肆，「小火苗，這些人想要殺了你的主人，難道你不想保護你的主人？」

「別聽他的。」姬夜歡輕聲道：「小火苗……」只需阻止他們便可。

姬夜歡話未完，小火苗靜止了一瞬，隨後劇烈掙扎跳動。

一簇僅拇指大小的半透明小火焰跌跌撞撞飛到火焰毯上方，小火焰從上方裂開一條小口，火苗被拉扯向兩邊，似正在被兩股力量劇烈撕扯。

腦海里響起微弱的童音，「好痛……主人我好痛……」

小火苗的本體被兩股不同的精神力控制，因極力抵抗著外來者的命令，變得越來越透明。

姬夜歡心口一痛，臉色微白。

小火苗從仙靈界就一直陪着她，不離不棄。

甚至在她離開仙靈界之後，還能追隨着她的腳步尋過來。

對姬夜歡來說，小火苗是最重要的夥伴。

除了在能量耗盡時會虛弱，它永遠都那麼鮮活，從未有過痛苦的時候。

只要能讓小火苗不那麼痛。

那些無關緊要的人，殺了又如何？

「小火苗，我需要你的保護。」姬夜歡輕笑道：「剛才阻止你，是因為你只能聽我的。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