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須山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和小夭的話,齊鷂能想到的,就只有一見如故。
原本會和小夭說話,完全是因為南何之前和她說的那些話,以及小夭帶給她的那種孤獨感,她是承受過那種感覺的,所以知道此時小夭有多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她親近,所以她就那樣做了。
但誰承想,一番接觸下來,她發現自己和小夭還挺聊得來的。
小夭自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她們兩個就越聊越多,一直聊到了帝何進來燒水的時候。
彼時,他已經和南何將外面那壺紅茶給喝完了。
「公子,你要沏茶嗎?」齊鷂見他進來,手裏還拿着茶壺,瞬間就知道他來做什麼了,於是便問了這麼一句。
等帝何點頭應了一聲后,她再次開口,對着他說道:「公子把茶壺放在這裏吧,茶我們來沏,你出去陪南何前輩吧。」
她直接將燒水沏茶的任務攬了過來,見她是要和小夭一起做的,帝何就沒有阻攔,直接將茶壺遞了過去,然後等她接了之後,轉身離開了廚房。
原本他是想和她們說一聲,有事情要和她們說的,但見她們兩個現在這副誰也離不開誰的模樣,就沒有將那話說出來。
從廚房出來后,他直接回到了桌邊。
「嗯?不是燒水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說着她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在看見他身後空無一人時,頓時皺起了眉頭,「齊鷂和小夭呢?她們沒有跟着你出來嗎?」
帝何沒有回答她前面的問題,開口時,回答的便是她後面問的那句:「她們兩個現在關係正好呢,怎麼可能會跟着我出來!」
雖然對於這件事,南何是清楚的,但聽見他這話時,還是會覺得驚訝。
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接受這件事。
「原本應該是我在那裏沏茶的,但是她們兩個主動承包了這個任務,我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可以促進她們感情的事,所以就沒有拒絕。」他還是回答了她問的那個問題。
在聽見他的這個回答時,南何直接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懶得燒水吧!」
帝何聞言直接笑了起來,既沒有承認南何說的這話,也沒有反駁,他只是笑着,視線落在南何臉上。
被他以這副樣子盯着看了一會兒,南何就覺得很不舒服了,她直接伸手扣在了帝何臉上。
等感覺到他不在笑時,才收回了手。
但她剛一收手,帝何就又笑了起來。
對此,南何很是無奈,但是她又不能再將手伸過去,於是就直接將視線移到了他臉上,向他看着她那樣,緊緊盯着他看。
起初南何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保持着這副樣子看了會兒后,她就覺得帝何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帝何以為她這次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將視線移開或是收回,但是她卻並沒有,許久過去了,她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臉上,和自己看向她的那道視線,交匯到了一起。
不過是這樣一個小小的變化,帝何頓時興奮了起來。
他眼神微動,叫了聲她的名字。
「阿何!」
「……」
原本以為她會回答自己,但卻是沒有等到。
南何雖然是看着他的,但絲毫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阿何!」他又叫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答。
「阿何!」
「……」
「阿何?」
「……」
「……」
幾次之後,帝何就放棄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南何此時看着的,到底是不是他了。
對於他這樣的想法,南何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很清楚的看到,他在見自己沒有回答之後,慢慢變得失落了起來。
但就算是這樣,南何也還是沒有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應該和他說些什麼。
雖然她已經想明白了,自己不應該在乎那麼多,但就算明白,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和帝何說起。
若是直接說的話,會不會顯得很隨意?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然後她自己給了自己一個答案。
會。
她覺得若是自己就這樣直接說出來話,會顯得很隨意,像是自己根本不在乎這段感情一樣,於是她就暫時沒有和帝何說,想着再好好想想,等想個合適的說法后,再說給他聽。
殊不知,其實就那樣直接說出來,才是最合適的說法。
奈何此時的南何,並沒有意識到,等她終於反應過來時,為時已經晚了。
當小夭將沏好的茶送出來時,南何已經收回了視線,此時正趴在桌子上,想着最近發生的事。
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事,但是任憑她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來。
「南何前輩,你要喝茶嗎?」小夭看着趴在桌上的南何問道。
她已經給帝何倒了一杯,此時正等著南何的回答。
聽見她的聲音,南何將眼睛從臂彎中抬起,瞥了她一眼:「你沏的什麼茶啊?」
她並沒有要喝茶的意思,此時只不過是想和她說說話罷了。
齊鷂聞言看了眼自己手裏拿着的那壺茶,話到嘴邊,卻是又忘了。
見她皺起了眉頭,南何疑惑地問了句:「怎麼了?」
齊鷂頓時將視線移到她臉上,然後有些尷尬地說道:「這茶不是我沏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茶。」
說着她回過頭去,看着廚房的方向喊了句:「小夭,你沏的這是什麼茶啊?」
話落,廚房裏頓時響起了小夭的聲音:「十日浮雪。」
十日浮雪是妖界的茶,一種上好的茶水,一般只用於那些貴族,小夭會有,是因為紅葉的緣故。
所以在聽見這個名字時,南何並沒有再說什麼,她拿起茶杯,讓齊鷂給自己倒了一杯。
等齊鷂倒好之後,她跟她說了句:「做的不錯,現在我看你們兩個的關係就已經好了很多了。」
「是嗎?」齊鷂反問了句,然後笑了起來,「其實我也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比原來好了很多,說來也真是奇怪的很。」
不過雖然她嘴上說着奇怪,但心裏卻是一點兒奇怪的意思都沒有。
對此,南何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就只說了句:「希望你們以後也還可以這樣下去。」
齊鷂聞言笑了笑:「但願如此吧。」
南何「嗯」了一聲,在她離開之前,和她說道:「我們打算去找葉秋風了。」
原本說是等午時吃飯的時候再告訴她們的,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嗯。」齊鷂倒是很淡定,甚至還問了一句,「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太陽落山之時。」南何如實答道。
齊鷂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過了許久,她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會好好待在這裏的,也會好好和小夭相處,你們放心離開吧!」
其實根本不需要他們交代什麼,齊鷂就知道應該怎麼做。
聽見她這話,南何並沒有覺得驚訝,而是笑了起來:「如此甚好。好好待着吧,等我們回來的時候,這件事就可以結束了。」
齊鷂一個勁地點頭,然後和她說道:「好。」
南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什麼了。
齊鷂也沒有再說話,她在桌邊坐了會兒,然後就將茶壺放到桌上,回廚房去了。
原本應該午時做的事,此時就做了,那午時就沒有什麼事了,想到這裏,南何暫時放鬆了下來。
她以手肘撐著桌邊,將下巴放了上去。
見她如此,帝何也跟着鬆了口氣。
午時很快就到了。
當飯菜上桌后,幾人圍在一起吃了起來。
不同於早上,此時的氣氛已經好了很多,在吃飯的過程中,小夭還和他們說了好幾句話,雖然都是關於葉秋風的,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說話了的。
吃完飯後,他們又坐在桌邊說了會兒話,然後齊鷂和小夭就起身收拾碗筷去了,只留下帝何和南何兩個人在。
「要不要去睡會兒?」帝何突然問了她這麼一句。
問的她很是迷茫:「這個時候我去睡什麼啊?」
「冬日來了,你不困嗎?」
「??」
南何此時已經皺起了眉頭,她看着帝何,視線緊緊地落在他臉上。
「我是什麼?你是覺得我需要冬眠嗎?我一個人,我冬眠個什麼啊??」
「人怎麼就不可以冬眠了!」
「人怎麼冬眠!?」
「何魚淵不就是也在冬眠嗎?他都可以,你不行……」
關於帝何後面說的話,南何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再注意了,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轉到了何魚淵身上。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自己忘了一件什麼事,現在她終於是想起來了,她忘了何魚淵,關於去找葉秋風的這件事,她還沒有和何魚淵說呢!
意識到這一點后,她沒有再猶豫什麼,直接起身走到了那個結界球邊上。
將何魚淵強行喚出,等他睡眼惺忪地站到自己面前時,她直接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疼!」困意瞬間被打沒了,何魚淵看着南何,臉上儘是疑惑之意,「怎麼了?將我叫出來做什麼?」
他正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叫了出來,然後還被打了一下,頓時生出了一肚子火,但是因為那個將他叫出又打他的人是南何,所以他只能忍着。
南何絲毫沒有注意他的情緒,她快速將他們要去找葉秋風的事和他說了一遍,然後問他:「你是要和我們一起去還是留在這裏?」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還沒等何魚淵回答什麼,她的聲音就又再次響了起來:「我覺得你還是不去了吧,留在這裏比較合適。」
被問了一通,又被剝奪了回答的權利的何魚淵:「……」
他一臉無奈的看着南何,然後又聽她說道:「上次帶你一起去,是因為瑤兮在這裏,現在瑤兮離開了,這裏就沒有那個可以坐鎮的人了,所以你還是留下來吧!」
她在試圖勸他留下。
但是何魚淵並不吃她這一套,他問道:「為何要我留下?帝何他就不能留下嗎?」
南何聞言頓時朝他挑了下眉頭:「那這麼說的話,你是想和我一起去了?」
何魚淵點了點頭,又忙搖了搖頭。
雖然他是很想出去沒錯,但是並不想和南何一起出去,因為那樣的話,有諸多約束,什麼都不能做,所以與其那樣的話,還不如留在這裏來的痛快。
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就那麼輕易地答應的。
「那為什麼非得需要我留下來!你帶回來的那隻小狴犴不是挺厲害的嘛!還有那隻兔子,他也挺厲害的!」
「他們兩個冬眠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根本不會跟何魚淵說這麼多。
「冬眠了!?」何魚淵呢喃了句。
現在這個季節,的確是應該冬眠的時候,但他們兩個都是妖怪,又不是普通的動物,冬的哪門子眠啊!
他根本不相信小祀和蘺魅冬眠了,於是南何就拉着他去看了一圈。
這下,他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只能點頭答應了下來。
見他答應了,南何心中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下來,她一臉欣慰地抬手拍了拍何魚淵的肩膀,順勢又拿走了他一些修為。
感覺到自己體內的修為正在流失,他扭頭瞥了南何一眼,之間南何正勾起唇角,滿臉笑意地看着他,他甚至在她那笑意里,看出了些討好的意味,因此,就不再理會她了。
等她拿走了自己需要的修為後,他一臉幽怨地看着她:「回來若是不給我帶一些好東西,下次我就不聽你的話了。」
他這話說的一點兒分量都沒有,但南何還是答應了他,儘管就算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不聽她的話了,她也能強行命令他,不過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留下保護齊鷂他們,她就應了。
見她答應的那麼爽快,何魚淵頓時覺得自己應該再要些其他的才對,但是為時已晚,他已經說過了,就不能再說了,於是他只能萬分不情願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你們什麼時候走?」
「一會兒。」
「這麼快!?」
「嗯。和祁陣約好了太陽落山時在淺川入口出碰面,一會兒就該出發了。」
「……」
聞言,何魚淵沒有立馬說些什麼,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又往南何體內送了些修為,然後將自己腰間的儲物袋解下,繫到了南何腰間。
「保護好自己,你若是死了,我也就活不了了,我還得活着呢,所以你不能死。」
「……」
南何漠然地看着他,然後回了句:「放心吧,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死的。」
何魚淵:「……」
明明是關心南何的,但是話出口時,卻是變了味道,對此何魚淵也很是無奈,所以他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兩人相顧無言,站了一會兒后,何魚淵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見狀,南何便對他笑了笑。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什麼,但是那些想要說的話,對方卻是已經知道了。
當南何和帝何離開小院時,日頭已經開始偏西了。
何魚淵將他們送到了門口,就在南何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便回頭和他說道:「對了,有一件事你得小心些!」
然後她便將小夭和祁陣之前在茶樓遇到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等將這最後一件事也交代了之後,南何此時徹底沒有了什麼可牽掛的。
「回去吧。」
她跟何魚淵說了句,然後就轉身追上帝何,和他一起往淺川入口處去了。
時間把握的剛剛好,當他們到達那處約好的地方時,太陽剛好落山。
在那裏站了沒一會兒,祁陣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線里。
南何等着他走過來,然後問他道:「你之前有去過不須山嗎?」
說來也是挺奇怪的,這個地方她和帝何都是第一次聽說。
她不知道還有情可原,但是帝何不知道,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對此,南何覺得這個地方很是奇怪,於是在祁陣出現時,第一時間就問了起來。
祁陣在她面前停下,聞言先是點了下頭,然後和她說道:「去過一次,依稀還是記得路線的。」
南何「嗯」了一聲,正當她要問出為何他們不知道這個地方時,祁陣就先一步給他們解答了起來。
「說起來,阿何應該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吧!」
南何聞言忙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然後他又將視線移到了帝何臉上:「你應該也沒有聽說過吧?」
帝何也點了點頭。
見狀,他先是笑了下,等笑過之後,才開口說道:「其實這不須山並不是人界的地方,而是妖界的。」
南何:「!!」
帝何:「!!」
兩人聞言頓時驚訝了起來。
他們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過這個,所以在聽到時,覺得驚訝極了。
祁陣早在說出那句話之前,就已經知道他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了,所以對此並沒有多加留意,而是繼續說道:「若是說的再仔細一點兒,不須山不僅僅是屬於妖界的,它還是妖界的入口,只要能穿過它,就能到達妖界了。」
原本南何還有些困惑,她不明白葉秋風為何會在那裏,現在聽祁陣這麼一說,她就完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