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驚詫之言

許久都未上天庭了，孟肆兒與摩祉從南天門入，緩步向太上老君的兜率宮而去，一路上偶遇了不少神仙宮娥，見到他們二人都是略有些驚訝，只是因為這陰間的二位主子鮮少來天庭走動。

「瞧你那皮相，即便成親了，也有不少宮娥仙子的目光流連忘返，落在你臉上不願挪動，倒也沒將我這個妻子放在眼裏。」眼看着擦肩而過的宮娥仙子頻頻側目，孟肆兒語氣酸酸道。

「肆兒，你渾身都透著醋意，快漫上整個天庭了呢！」摩祉笑着伸手牽過孟肆兒的手，柔聲說道。

見兩人見親密似是無人，宮娥仙子們皆是無聲嘆息著緩緩走遠，雖羨慕不已卻也無可奈何。

孟肆兒臉兒浮起紅霞一片，掙了兩下沒睜開摩祉的手，嗔道：「這兒可是天庭，你好歹是陰間的主子，可別太過放肆了。」

摩祉笑而不語，依然握著孟肆兒的手不放，帶着她大步向前過去，不消片刻便尋到了兜率宮，未經守門童子的通報便徑自走了進去。

「咦？先生？您二位怎的來了？」一個在正堂清掃的小童子抬眼見到來人，驚疑了一聲，當下愣了愣，然後向著摩祉和孟肆兒行了一禮，「阿衍怎的沒通報一聲，如此不是怠慢了二位嗎？」

說罷，他急急將摩祉兩人請入座，恭聲到：「二位稍後，老君正在煉丹房內，小仙這便去請他老人家。」

「阿奇，不必如此着急，我今日前來並非要事，待到老君忙完再來也無妨。」摩祉喊住已小跑着奔出一段距離的小童子，說道。

阿奇停下腳步回身對着摩祉作了一個揖，認真道：「先生與孟主來此處斷然不得怠慢，否則老君會責怪小仙的，您二位且候着。」

回身快步離去，一溜煙的功夫，阿奇已然不見了身影，摩祉無奈笑着落座飲茶，等待老君的到來。

雖說太上老君給了孟肆兒出入天庭暢通無阻的口諭，但她若是無事也不常來天庭，這裏畢竟是各路神仙所居之所，規矩毛病還一大堆，她同摩祉一樣都不願意束縛在那些繁文縟節之內，索性便不常來了。

兩人都靜默不語，孟肆兒全無往日的活潑，心頭壓着大石，隨着等候的時間，越發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肆兒，」摩祉眼角瞥見孟肆兒臉上的不安，伸手握住她擱在腿上的手，柔聲道，「你只需想着稍後回黃泉做什麼小填填我的肚子，旁的無須多想，凡事有我。」

孟肆兒聞言不覺發笑，她抬頭看了摩祉一眼，打心底里覺得自己認識摩祉千餘年來似乎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多一絲緊張，哦，除了她受傷的那幾次。

「似乎任何事情到了你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若我也有你這般心境便好了。」孟肆兒深呼吸，對着摩祉扯出一抹笑。

「那是因為我早已預想到了結果，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從來沒有一絲猶豫與為難。」摩祉笑道。

在摩祉心裏，無論那個所謂天定的天命姻緣是誰，他所認定的人是孟肆兒，哪怕是老天爺定下的，他也全然不當一回事，他有自己想要的，由不得他人硬塞一個天命姻緣給他。

「不過就是個天命姻緣，也讓你倆如此為難？」

渾厚蒼勁的聲音從旁響起，摩祉和孟肆兒一同抬頭看向門口，就見太上老君帶着阿衍、阿奇兩個仙童緩步向著他們走來。

孟肆兒趕忙起身福身，老君在天庭的身份非同一般，雖然自己極度受他寵愛，但該守的禮數不能丟，倒是摩祉慢悠悠地站起身，只是淡淡瞥了老君一眼便沒了動作。

「丫頭，到我這來讓老頭子好好瞧瞧，這的都百年未見，也不見你想着老頭子點兒。」一看到孟肆兒，太上老君便眉開眼笑着快步而來，拉着孟肆兒上下打量，見她健康無虞方才滿意地點點頭。

「近年凡間禍亂，地府事務繁忙，這才抽不出身來探望您老人家，若是肆兒做的不好，肆兒乖乖受着您老的訓。」孟肆兒挽著太上老君的手臂撒嬌道。

「得了吧，不來就不來，找什麼借口，老頭子雖然年紀大了，但也不是隨意能糊弄過去的。」太上老君捋了捋鬍鬚，瞥了孟肆兒一眼，假意不滿道。

「既然知道是肆兒找的借口，老君也便聽聽作罷，今日肆兒不就來看您了嗎？若是還不滿，肆兒以後每日都來可好？」孟肆兒討好道。

「你倆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如不是這小子的天命姻緣現世，你倆會上來找我？怕是這兜率宮塌了你倆都不會移動半步過來瞧瞧我這老頭子是不是被壓在底下了。」雖然孟肆兒的討好讓太上老君心底舒爽，但他深知這兩個小輩的性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他倆才會到兜率宮來。

「老頭子，既然知道也便不用我們多說了，況且，即便這兜率宮塌了，你也絕不會被壓在底下，用不着我們替你擔心。」摩祉一聽太上老君提到了天命姻緣，便知這老頭兒什麼都清楚，所以直接開口打斷了一老一小的玩笑話。

收斂了一下滿臉的笑意，太上老君請請拍了拍挽著自己的孟肆兒以作安撫，然後示意摩祉和孟肆兒坐回到椅子上，自己則坐上了堂內主座。

將手中拂塵擱到腿上盤腿坐好，太上老君也不多廢話，直入正題：「合歡前幾日拿着一張小紙條找到了老朽，詢問老朽可知這上頭是何人的名諱，細問之下便知曉這是摩祉的天命姻緣。老朽當時並未告知那人究竟為何，只是想着你二人定會上天庭找老朽問個明白，便一直等著。」

「這便是說，您都知曉？」孟肆兒內心喜憂參半，輕聲問道。

「合歡所詢問的都是些小神小仙，都不過幾萬歲的年紀，當然不會知道那究竟是何人，若他去問幾位大神大仙，應當就會清楚了。」太上老君伸手撫著鬍鬚，目光悠悠看向門外的九霄天際，似是帶了一抹難以言說的悵然。

這是摩祉從未見過的神情，饒是他與太上老君感情深厚，也從未看過這樣的老君。

雖不如摩祉這般了解太上老君，但孟肆兒也看出了一絲端倪，這也讓她更為好奇究竟是什麼人會讓老君如此悵然若失。

「老頭子，若你知道，不妨把話說說清楚，這是我的天命姻緣，但對方是何人我都不知道，這般不明不白的，讓人心底煩躁。」摩祉出聲將太上老君的目光拉回到堂內，語氣頗有些急切。

「知，如何？不知，又如何？」太上老君一臉意味高深的表情看着摩祉，撫須笑問道。

「我既給了肆兒相守永生的承諾，便不會再給與第二人，哪怕她是我的天命姻緣。」摩祉神情嚴肅道，「一旦知曉那人為誰，我必會與她說清道明請求她的諒解，天命對我來說不是唯一，肆兒才是。」

一旁始終不安的孟肆兒聽了摩祉一番話，錯愕之情浮上面頰，但心底卻因為他的話而緩緩沉靜，不再如之前那般惶惶不安。

這便是她所愛的男子，願意為了她與天相爭，得夫如此，又有何求？

太上老君滿意地笑望摩祉，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對肆兒的心老朽很是滿意，不過，怕是你知道了那人，你也找不到她。」

「為何？」摩祉不解。

「因為……」太上老君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因為，她在十萬年前，便已經神魂俱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