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未凝產子

第345章 未凝產子

除夕前,紛揚的大雪終於停了,院子裏卻積雪未化。行哥兒嚷着要堆雪人,季菀便讓白風白筠代勞。男娃穿得厚厚的,站在廊下看着兩個大雪人,高興得不得了。

吃完團年飯,便開始放起了煙花爆竹。

府里還剩下兩個姑娘未出閣,婚期也已定了,平日裏都拘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過年的,難得這麼熱鬧,老太君便放了話,把規矩的都放一邊,好好過個年。

十五姑娘和十六姑娘都是四房庶出,素日裏恭謹寡言。依著規矩,每個月也只有初一和十五才有資格來向老太君請安。也只有過年,才有機會和各房的兄弟姐妹和長輩們團聚。如今得了老太君恩寬,自難掩歡喜。

玙哥兒素日裏便喜歡跟着行哥兒追,看行哥兒用裹了厚厚的手去捧雪,也跟着學。

丫鬟們在旁邊守着,擔心他們給凍著了,幫着揉雪團。陸九郎是長輩,也是大男孩兒,帶着侄兒們放煙花。倆孩子在追在他左右,一時歡聲笑語不斷。

卿姐兒和音姐兒則呆在老太君身邊。

兩個小姑娘安靜些,尤其是卿姐兒,生來體弱,快兩歲了,才剛會走路,也走不太利索,說話聲音細細弱弱的,很招人疼。

老太君就喜歡小孩子,一手摟一個,笑得眉眼彎彎。

還有件喜事。

小藍氏懷孕了,和季菀就相差一個月。

四個孫媳婦都身懷六甲,明年國公府又會多幾個孩子,老太君喜不自勝,又問了陸六郎和陸七郎的婚事。

兩兄弟分別出自三房和四房,同歲,也都先後定親。陸六郎的婚期在三月,陸七郎在五月。

三夫人素來也不是小氣的人,她自己的嫡子早已娶妻,生有一女,如今又懷上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對待庶子的婚娶事宜自也會盡心儘力。

呂氏懷孕后,四夫人心情甚好。連看兩個庶女,都順眼多了。可是這陸七郎,她還是不喜歡。

陸七郎是寵妾梅姨娘生的,又是個有出息的。無論文治武功,都比她兒子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兩廂一對比,四夫人能高興才怪。但老太君問起,她又不能避而不答,只能僵笑着回稟。

其實讓四夫人心裏不舒服的還有一點,陸七郎的未婚妻聘的乃是嫡女,而且還是將門之女。當然,非世家,而是出身寒門。

這就得說起數年前,北狄來犯之時,陸七郎隨父參軍一事。

那時他只有十六歲,尚且年輕。卻習的一身好武功,又肯吃苦,便入了某些年長將軍的眼。

覺得此子雖出身不好,卻是個潛力股,將來必定不凡。當時就有人問過陸四爺,他是否婚配。不過陸四爺覺得兒子還小,等入了禁軍或者有了功業以後再成家。

陸四爺對陸七郎很是看重。四夫人排了一系列的名單,全都被他否定。前兩個月才敲定了蔣家嫡女。

為此,四夫人很是不快。

「陸家乃公門世家,怎能聘娶寒門女為妻?」

實際上她就是不爽陸七郎一個庶子竟能娶到將門嫡女,故意找茬。

陸四爺哪裏不了解她的心思?淡淡道:「七郎是庶子,不娶寒門嫡女,難道還配得上高門嫡女不成?」

四夫人噎住,抿了抿唇,道:「高門嫡女不成,庶女還是能聘得上的。單夫人膝下養了一個庶女,十四歲,還未婚配。那姑娘我見過,長得漂亮,又聰明,知書達理的,和七郎最是相配。我都答應了,這要如何改口?」

陸四爺挑眉。

單家他知道,曾經也是風光過的。然而自世宗開始就漸至沒落,從今往上數接連三位族長一個比一個庸碌。所謂『高門』,早已名不副實。而且如今單家家主,非但無能,還頗為昏聵,乃好色之徒。

陸四爺也納了不少妾,但他有分寸,哪怕是他最寵的梅姨娘,也絕不能越過正室夫人。

單老爺卻是個真正色令智昏的,和竇氏那個父親頗相似,乃至更甚。

值得一說的,是他的妻子單夫人。

這位單夫人可是個相當了不得的人物,其手腕之高,讓許多貴婦們都嘆為觀止,忍不住和自家男人叨擾口舌。

原因就一個。

單夫人是繼室,而且不是普通的繼室,乃原配的丫鬟。

大家族裏,有那等敗家的,把小妾扶正的昏聵之輩。其身不正,家族也就基本上漸至末路了。人家這位單夫人,可不是由小妾扶正的,而是直接從丫鬟升到夫人。

據說她是原配的陪嫁,家生子,奴籍。因伺候主子忠心耿耿,很得主子信任。主子是個紅顏薄命的,生二胎的時候難產死了。擔心自己死後丈夫娶個續弦回來虐待自己的一雙兒女,所以將兒女託付給自己的丫鬟,並且要求丈夫娶這個心腹丫鬟為妻!

人家小的往上爬那都是通過男人的渠道。而這個單夫人,竟能讓主子開口為她『保舉』一躍從丫鬟成了正妻,可見其手腕之高超,可以虐殺一大群混后宅的女人了。

這位繼室上位后,為表大度,主動給單老爺納妾,延綿子嗣。據說前頭原配是個善妒的,不許丈夫納妾。單夫人這一舉動,無疑更得單老爺的心,越發受寵。單老爺放心的將中饋大權盡數交給了她。

第二年,她生了個嫡子。

同年,原配生的嫡長子染病夭折。

貴婦們都說,必是這個女人所害。

又過了幾年,單夫人生下一女。三年後,原配生的嫡女出門上香,不行從階梯上墜落而亡。

原配生的嫡子嫡女都死了,單家全數落在了這位繼室及其她的子女手上。

混后宅的人精們,早看出其中貓膩。可沒證據,也不能亂說。單老爺昏聵,還覺著自己的妻子溫柔善良,賢惠大度,對她十分信任。他自個兒要作死,旁人還有什麼話說?

更奇葩的是,關於原配嫁妝的事兒,還和單家打了場嘴仗官司。

原配不是世家出身,乃商人入仕,家底豐厚,帶來了高昂嫁妝。按照律法,女子的嫁妝乃自己私產。若喪,則留於子女。若無子女,則歸還娘家。

前頭那個單夫人命薄,兒女也都死了,單家人自然要來要回嫁妝,然而沒成功。

這也得歸功於後頭這個繼室。

到底是怎麼回事,眾說紛紜。最統一的說法,是威脅。單家雖不如從前風光,但還是比原配娘家強。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原配單夫人的娘家人怏怏而歸。出嫁時帶來的豐厚嫁妝,全數歸了繼室。

所以說最毒婦人心,瞧瞧這位繼室單夫人,手段可真不是一般的厲害。

單夫人的兒子,是個酒色之徒,沒什麼出息。女兒驕縱任性,跋扈囂張。十四歲了,都還未定親。

這一家子人,都是奇葩,無人願與之結親。

如今單夫人竟把主意打到陸家頭上,明顯不懷好意。怕是要藉著陸家的勢,給她那貪花好色的兒子謀前程。

陸四爺冷笑。

「婚書未定,八字未合,媒人未至,為何不能改口?」

不等四夫人反駁,他又繼續冷聲道:「單家沒一個好東西,以後你莫要與之結交。」

四夫人不服氣。

「女人間的事,你哪裏懂?我成日裏呆在這個宅子裏,你還不許我結交幾個手帕交了?我不干涉你的公事,你也別干涉我的私事。」

「糊塗!」

陸四爺冷著臉,「那單夫人上位后就把單家弄得烏煙瘴氣,連我都聽了不少閑話,單家遲早被她和她的兒女敗光。那單夫人,是個貪婪不知足的。哄得原配作保抬她為正,又害死了原配一雙兒女,還霸佔了原配的嫁妝。如此心狠手辣心術不正之人,你竟和她稱姐道妹,簡直敗壞門風。」

他說到此面有怒色,「我早與你說過。你若是閑來無事,就和嫂子們多學學,別整天出去和那些別有居心的人來往。你就是不聽。你以為那女人為何要和陸家結親?七郎雖是庶子,卻已做了禁軍,將來前途無量。她自己的嫡女都人要,甘心把一個庶女嫁入我陸家?她這是哄騙於你,打着庶女入陸家門的旗號,把嫡女塞進來。靠着我陸家,為她兒子謀求前程,你懂不懂?蠢貨!」

陸四爺雖不喜妻子的短淺,兩人多年夫妻也有過無數次爭執。但陸四爺本着君子不與女人計較的原則,大多數還是讓著妻子,很少這般疾言厲色的怒罵。

上次兩人激烈爭執,還是為着陸四爺執意隨軍抗擊北狄一事。那一戰讓陸四爺受傷嚴重,回來后四夫人趴在他懷裏哭了好半天。言語神情全都是關切和心疼,這份柔情還是讓陸四爺頗為動容。很長一段時間,陸四爺待四夫人都極好。

可四夫人本性難移。無數大事小事,都將她的小家子氣顯露得淋漓盡致。

陸四爺不想跟她吵,便選擇漠然無視。

反正她就這脾氣,怎麼說都改不掉,只要不闖什麼禍,陸四爺便隨她了。

誰知道,她竟越活越回去了,蠢得和單夫人那等虎狼之被為友,還要把禍患帶到家裏來?

陸四爺怒不可遏,臉色陰沉得可怕。

「我早與你說過,七郎的婚事你無需插手,你背着我和其他夫人相談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讓那單家惡女來禍害我兒,害我整個陸家,你想讓我成為家族的罪人嗎?」

四夫人被他一連串疾言厲色質問給嚇住了,結結巴巴道:「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看單夫人面善心慈,待人熱情,連庶女都當親女兒般對待。外頭那些人,不過就是嫉妒她命好,才編排些閑言碎語來詆毀她。陸家是世家名門不錯,可七郎是庶子,人家怎捨得將嫡女下嫁?我看你就是當官當久了,別的沒學會,就會拿那套陰謀論來揣測旁人。」

陸四爺被她的犯蠢給氣笑了。

「你將四郎養成個繡花枕頭,我忍了。你素日裏有些個小毛病,我也忍了。你雖是沒什麼見識,卻也不是什麼歹毒之輩,對母親也還算孝順。膽小怕事,至少不會犯什麼大錯。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愚鈍蠢笨。」

他眼神冷如霜雪,「你也不想想,那單夫人若是個好的,何至於人人避她如蛇蠍?若非她心術不正,豈會人人口誅筆伐而無一人為她伸張?也就是你這個蠢貨,才會輕易被她花言巧語所騙。若七郎娶了她的女兒,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你已經毀了四郎,還想毀了七郎不成?」

四夫人又驚又怕又委屈,眼圈兒又紅了。

「我是不喜歡七郎,但我也從未苛待過他。我們夫妻二十多年,你卻說這些誅心的話來傷我…」

陸四爺一見她哭就心煩。

「哭,就知道哭,除了哭你還會什麼?」他這次不再忍讓,「你給我聽着,以後不許再和那個單夫人來往,否則我就休了你!」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休妻的話,但語氣卻比任何一次都要凌厲。

哭得梨花帶雨的四夫人怔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陸四爺板着臉,「七郎和蔣家的親事已定,不可更改。你若不願操持他的婚宴,我可以拜託長嫂。」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決心已明,四夫人再不敢有任何微詞。她還是畏懼四老爺威嚴的,當真沒再敢和單夫人來往。單夫人聽說陸七郎另結他人為婦后,直接氣得將茶杯砸碎。

「好你個佟氏,竟敢戲弄於我,你給我等著!」

單蠢的四夫人還不知道自己已得罪了單夫人,間接的為陸七郎惹了一樁不大不小的禍事。

此乃后話。

正月初十,阮未凝生下個兒子,取名齊琰。

季菀懷着孩子,也不便出門,竇氏牽着兒子去道賀,碰上了阮未凝的二嬸子。

阮未凝兩度懷孕,親爹和繼母以及祖母都未曾探望過,反倒是這個阮二夫人,帶了許多禮品過來。

要說阮二夫人從前和阮未凝的關係也算不得十分好,主要是阮二夫人成日裏憂心自己的兒子,吃齋念佛,很少管大房的事,兩人並未有多親密。她兒子病好了以後,她心中少了一份牽掛。再見阮未凝沒有親娘和兄長庇護,親爹繼母都不是個好的,難免心生同情,偶爾還會過來走動走動,說些體己話。

竇氏回來后與季菀說起此事,有些感嘆。

「從前我總說我娘太縱容父親,以至於他得寸進尺,越發猖狂。但我知道,她縱有千般缺點,心裏還是疼我的。我回娘家,也有親人可以敘舊。可未凝…好在還有個嬸子待她不錯。只是想起,親生父親還不如外姓人,難免心酸。」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季菀輕聲道:「未凝雖坎坷,可她如今兒女雙全,上頭婆母喜歡她,小九也對她一心一意,算是苦盡甘來了。很多時候,有血緣的親人,未必能靠得上。咱們做女人的,若時運不濟,要麼認命,要麼拚命抗爭,為自己爭取一條康庄大道。你我,不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她自己是從鄉野里一步步走到京城入得國公府,竇氏則是和陸大郎從最初的齟齬到冰釋前嫌再到如今的夫妻情深。

都是先苦后甜。

阮未凝,又何嘗不是?

從孤苦無依,任人操縱的棋子,到現在夫妻恩愛女兒雙全,走上人生巔峰。

不歷經甘甜苦辣,怎麼能叫人生呢?

竇氏想了想,贊同的點頭。

「說得倒也是。未凝是個通透的,也不會把這些個事兒放在心上。我就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看不得阮家夫婦如此行事。」

季菀笑笑。

知道她這性子,愛打抱不平。若是今兒個在忠勇伯府碰上阮未凝的繼母,八成還會冷嘲熱諷一番,為阮未凝報仇。

「對了,你碰見了阮二夫人,可知我妹妹近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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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秀色:醫女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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