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打鬼棒

第二章:打鬼棒

背後一陣陰風,之後什麼動靜都沒有了,我瞪圓了眼睛后怕地問爺爺,「剛才那個是鬼么?」

農村鬼怪到處都流傳著鬼怪傳說,經常能聽到村裏人說哪哪哪鬧鬼了。就前幾天,同村一姓李的老頭外出趕集賣自家的柿餅,回村時找了個水潭洗手,剛彎腰隨身攜帶的秤砣就掉到了水潭裏,秤砣是鐵的,掉水潭裏卻不沉下去,嚇得李老頭趕忙離開了水潭,回來跟村裏人扯淡的時候說了這事兒,他說,要是他的草帽掉水裏他多半就回不來了,因為草帽掉進去漂起來很正常,他肯定會去撿。秤砣是鐵的,沉不下去,是因為有水猴子在下面用手托著,專門勾引人去撿,只要敢伸手過去,指定就被拉下去了。

水猴子就是水鬼的意思,是指那些淹死在水裏的人變成的鬼。

以前爺爺也說過,活人要見鬼的話,倒穿蓑衣,找個水溝坐着,半夜就能看見。

爺爺沒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變相地說,「鬼也是人變的,鬼怕惡人,見了鬼吼兩聲,保准不敢近身。」

我又問他,為什麼撒尿剛才那個鬼就把腳從我腳後跟抽出去了。爺爺說,墊在我腳下的是個女娃娃,她嫌臟,所以才把腳尖抽了出去,但如果是個男的,對着腳撒尿就不管用了。

之後跟爺爺一同回了屋,虛掩房門后,爺爺依舊要求我坐着看書,他自個兒在旁邊裝了一袋煙,吧嗒吧啦抽了幾口,然後仰面靠在椅子上打起了呼嚕。

爺爺醒著還好,他一睡,我就老想着一個女人貼在我背後,把腳尖塞進我腳後跟的事情,還有他說有人會來找我的事情,越想越怕,一直快到十二點,外面忽然傳來颯颯風聲,我嚇得一個激靈,忙坐正身子盯着房門口,伸手扒拉了下爺爺,「爺爺,外面有人。」

爺爺根本沒有睡,半睜開眼瞥了我一眼說,「來帶你走的,莫管他,假裝看不見,只管看你的書,。」爺爺說完又閉上了眼。

我滿心不安地坐着看書,沒過多大會兒,忽有人伸手推開了房門,一個身穿金甲,肩挎鐵索的青面人探頭往屋子裏看了幾眼,瞧見我和爺爺都在堂屋裏坐着,才抬腿跨步進來。

我咽了口唾沫,連忙低頭看書,假裝沒看到他。這青面人徑直走到我面前,伸手就要朝我抓過來,但手剛碰到我就冒出了一縷青煙,忙縮了回去,之後嘗試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我現在才知道,爺爺讓我看書有多大的作用,看書的時候,真的是鬼神都得讓路。

這青面人也察覺我在看書,他動不了我,站在我面前抓耳撓腮想了好一會兒,便頭看見旁邊桌子上放着一把茶壺,就走到桌子旁邊,把茶壺挪到了桌子邊緣即將落地的位置,然後彎腰撿了地上一小石子,咣地砸在了那邊牆上,發出聲音。

我扭頭看去,看見了即將落地的茶壺,按照常理,我應該起身去把茶壺挪進去,他也指望我放下書去挪茶壺,我自然不會起身,只看了眼立馬轉頭過來繼續看書。

青面人見我不為所動,又想了一法子,走到門口去將門大開,然後大合,反覆好幾次,勾引我放下書起身去關門,我依舊不為所動,青面人沒轍了,乾脆攝手攝腳走到了爺爺面前。

爺爺這會兒閉着眼,又沒看書,他當即取下肩膀上的鐵索朝爺爺脖子上套去,不過剛要套上去時,爺爺身子往下滑了下,剛好避開了他的鐵索。青面人又提着鐵索朝爺爺手臂套去,他的手才剛伸過去,爺爺突然睜開了眼,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起身反手就把他按在了椅子上,隨後順手抄起旁邊那根寫着『行刑拷鬼孟元帥』的擀麵杖,砰地一聲朝那青面人腦袋上砸了過去,罵了句,「叫你在老子面前裝神弄鬼!」

青面人都沒反映過,瞪圓了眼睛,啊呀慘叫一聲,下意識抬手要擋,爺爺擀麵杖落下去,青面人身上當即冒出一陣濃郁的青煙,青煙過後,面前青面人已經不在了,只在椅子上留下了一張寫着字的紅色紙人。

我起身驚異看着剛才發生的一幕,問爺爺,「這又是啥?」

爺爺彎腰撿起紙人翻來覆去看了看,順手接過我手中的書,將紅色紙人夾在了書中,回答我說,「白紙黃紙通生,可以給人擋病擋災,紅紙黑紙通死,是用來害人的,畫的是陰間勾魂的玄冥鬼。」

玄冥鬼農村也有傳聞,很多老人在將死之前,都會念叨誰誰誰要來帶走他,在將死的那晚上,親戚送行的時候,也經常會在屋外黑暗的地方看見兩個黑色的人影,他們都說那是陰間的『玄冥二使』,只要見了玄冥二使,鐵定就要死人了。

爺爺把紙人夾進書里之後又說,「玄冥鬼有兩個,還有一個,你照先前那樣坐着不要動,等他上門來。」

我恩了聲,拿過書來繼續翻看,爺爺則提着擀麵杖躲在了門口,一邊叼著煙槍一邊候着,過了將近有半個小時左右,門外又是一陣陰風刮過,緊接着一個跟先前打扮差不多的黑面鬼站在了門口,到門口往屋子裏看了眼,見我在,直接開口問我,「我兄弟剛到進你屋了,你看到我兄弟沒?」

爺爺躲在門口沖我點頭,我跟着回答,「看到了,你進來我就跟你說。」

這黑面鬼在門口站了幾秒才提步進來,進來剛要開口說話,爺爺從門后出來,猛地提起手裏擀麵杖一棍子打了上去,又是一陣青煙,進來這黑面人不久變成另外一張紙人。

爺爺趕忙又把這紙人撿起來,夾到了我手中的書里,然後跟我說,「這下該輪到老瞎子舉著香上我門來了。」

我心說就收了倆紙人,他憑什麼舉著香上門求饒。

爺爺像是看出了我表情中淡淡的不屑和懷疑,提煙槍敲了我腦袋一下,說,「紙人上有生辰八字,是老瞎子倆兒子的生辰八字,不信等著,等天一亮,老瞎子鐵定上門來求饒。」

我姑且信了爺爺的話,不過經過這一夜的折騰,困到了極點,爺爺也沒再強迫我要看書,任由我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了。

這一睡不知過去多久時間,平日很少做夢的話,這次卻做了個很詭異的夢。

夢到一個被打得頭破血流女的,帶着一個老頭和一個老媽子上門來,老頭和老媽子揪着我的頭髮要收拾我,說我把他們的孫女兒打成這樣,他們要把我也打成這樣才肯罷休,夢裏那老媽子和老頭對我絲毫不留情,把我打得吐了兩三回。

這夢做了也不知多久,被一陣說話的聲音驚醒,睜眼一瞧,外面已經日上三竿了,再嗅了嗅,一股惡臭傳來,忙檢查鋪蓋被子,發現上面全是我的嘔吐物,噁心至極,這種事兒比尿床還要害臊。

又想起晚上那個夢,驚得趕忙下床去找爺爺,到堂屋還沒說我嘔吐的事情,就看見一個女人提着煙酒糖果笑呵呵站在爺爺面前,爺爺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抽煙。

這女人我認識,是老瞎子的女人,不過我不太明白她提着煙酒上門做啥,就站在門口看了會兒。

先前她跟爺爺說了啥我不清楚,反正我只看到爺爺滿臉不開心,叼著煙蠻橫無理地說,「你來不管用,你讓瞎子來,讓他給我孫子磕倆頭,認個錯,我就不追究了,不然這事兒我們沒完!」

老瞎子的女人當即跪倒在地,撲通撲通給爺爺磕頭,先前笑臉換成了哭臉,說,「今兒早上起來,我喊我那倆兒子過早,喊了好幾遍都不應我,我去他們屋子看了下,發現他們倆都斷了氣。瞎子說是被你給收走了,你不鬆手放人,他們就活不過來。禍不及家人後代,我代瞎子給陳天磕頭認錯,還求你高抬貴手……」

瞎子的女人看見我站在偏屋門頭,立馬轉了個方向朝我磕頭,邊哭邊說,「陳天,瞎子不該整你,我代他給你磕頭認錯,你快勸勸你爺爺,小時候我帶你放過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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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如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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