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河湖海 第八十三章 方壺掌教密間敘

第二卷 江河湖海 第八十三章 方壺掌教密間敘

我們圍着圓桌端坐,兩兩無話,氣氛微妙,師姐正在氣頭上,眼神恐怖,就算沒有犯錯,我們也沒人敢直視她,而王蘊閑不住,坐了一會兒竟然沒心沒肺地跑去看老鐵匠打鐵,全然沒有犯錯的覺悟,氣得師姐眼皮子直跳。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師父和雲師叔終於回來了,而他們身後,竟然還跟着兩個人。

而在鐵匠鋪的王蘊一瞧見他們,就見了過一般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對我說了一聲外面來了個麻煩人,他感覺不妙,要躲一躲,然後就竄進屋子裏關了門躲起來。

接着就聽見老鐵匠用粗大的嗓門打着招呼:「喲,夏侯長老,稀客啊!這位是……姜掌教吧?」

「姜厶,有禮了,」是一個頗為平和淡然的聲音,「敢問閣下,我們可曾見過?似乎有些面熟啊。」

「哈哈哈,我在這兒呆了幾十年,姜掌教時常露面,偶爾瞅見幾眼也屬正常,我這人長得怪,容易留下印象。」老鐵匠一副大大咧咧的口吻。

「啊……也是也是,那……不打擾了。」這位姜掌教倒是位十分隨和之人,一點掌教真人的架子都沒有。

而師父和雲師叔則全程尷尬臉,眼神時不時互相交流,有些不知所措。

看來他們沒能成功擺脫這位愛管閑事的理閣長老啊……

打過招呼之後,四個人便穿過鐵匠鋪,來到了中庭。

這位姜厶掌教果然人如其聲,不論長相還是穿着打扮都極盡樸素隨和,儒雅之風撲面而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孔門的某位高徒現身,鬚髮長髯,挽著髮髻,玉簪裝飾,看年紀應該和師父差不多,估摸著六十歲左右。

而那位夏侯深長老則比較出眾了,穿着華麗不說,一張馬臉特別扎眼,稜角分明,特別是眼珠子十分活泛,滴溜溜的轉,一進來就把我們瞧了個遍,彷彿裏面有着許多心思。

我們站了起來,師父向兩位一一介紹,我們以示尊敬,也紛紛行禮。

姜掌教也朝我們拱手作揖,而夏侯深長老則只是抱着手臂站着瞪我們。

儘管晚輩向長輩行禮理所應當,但夏侯深長老的作態卻讓人很不爽。

姜掌教來到我們跟前,目光很快就鎖定了我懷中的念兒,指着她問道:「需要問診的可是這隻狐妖?」

我點了點頭,師父在一旁將念兒的狀況說了一遍,不過他對於念兒為何如此絕口不提。

反倒是夏侯深長老接了話:「師門之內自有調理氣息的法子,又何必勞煩姜掌教親自跑一趟?我還以為是什麼疑難雜症,不妨先讓我一看,也免得姜掌教勞心費力。」

說罷他就想要伸手一探,師父想要阻攔,倒是姜掌教先抬了手,說:「唉,夏侯長老高抬了,我乃醫者,謹遵醫道,治病救人乃是常理,妖物之疾我見識不多,頗有幾分興緻,夏侯長老就成全了姜某吧。」

他這話說得和氣,卻有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夏侯深長老手伸到一半被擋了回去,臉色頓時一垮,有些尷尬地縮了回去。

姜掌教作為方壺掌教,地位超然,又以客人的身份於此,更要以禮相待,所以夏侯深長老也不多言。

不過更讓我們詫異的,是根據雲師叔所言,夏侯深長老最見不

得妖物,然而現在他的態度,着實叫人捉摸不透,難不成是因為姜掌教在場?

姜掌教接着說道:「行醫忌雜,我們去東邊的廂房。」

說罷,他就拉着我往東廂房走,我記得王蘊就藏在那間廂房裏啊!

一聽到姜掌教這麼說,我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我不知道王蘊所說的麻煩人到底是這位姜掌教還是夏侯深長老。

然而姜掌教拉着我十分堅決,根本不容我猶豫,師父和雲師叔想要跟上來,姜掌教回頭看了一眼,感受到他的目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接着聽見夏侯深長老在後面詢問師父:「孫檉,我來的時候看見院子裏有個小孩兒,怎麼不見人了?」

「啊?估計跑到哪兒去玩耍了吧……」師父說。

姜掌教拉着我進了屋子,轉身關上了門,接着就在門上貼了一張符。

看着他的動作,我頓時心中一陣忐忑,不知道這位大佬想要幹什麼。

他轉過身來,忽然眉頭皺了一下,朝屋子的一個角落望過去,注視了數秒鐘,又回過頭來,十分客氣地讓我坐下。

我心中忐忑,有些坐立不安。

而姜掌教則手一翻,說:「將狐妖放在桌上罷。」

我不敢多問,自始至終姜掌教的態度都十分友好儒雅,如春風拂面,恰到好處,讓人很舒服,生不出幾分懷疑來,所以我乖乖地將念兒放在了桌上。

而姜掌教則坐在了我對面,伸出三指搭在了念兒的脖子側面。

他一臉認真地探查著,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他的轉世?」

我眉毛猛然一跳,姜掌教隨即就得出了答案,說:「我曾聽聞孫天與一隻狐妖結合,誕下一混血狐妖,可是這隻?」

望着姜掌教嚴肅認真的目光,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初來乍到,我對他終歸沒有多少信任,不願講念兒和孫師叔祖的信息透露出來。

但是我又擔心他覺得我不夠實誠,萬一不願給念兒查探,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慮,姜掌教收回了目光,說:「我與你師祖洛天衡乃生死之交,與孫天也有幾面之緣,你大可不必擔心,我也並非對狐妖或者孫天感興趣。」

然後他看向了貼在門上的符,說:「我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隔牆有耳,你的身份特殊,我與你接下去談論的事情,不希望被別人知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能信任我。」

我皺起了眉頭,感覺到姜掌教如此警覺不像是虛張聲勢,頓時感覺我們似乎被別人監視了一般,心中一陣慌亂。

如果真如姜掌教所說,那麼他定然會和我們站在一條戰線上,而他單獨拉我進來,也能夠感覺得到他對於其他人甚至師父都又不信任感,而這種不信任又源自何處呢?

而且現在這間屋子裏,可不止我們兩個,王蘊肯定也在,他估計用了什麼手段將自己藏匿了起來,使得姜掌教沒能發現他。

我猶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王蘊給供出來,然而一想到他前世與孫師叔祖有着戰友情誼,覺得他應該也是值得信任的,而且很多事情他算是參與者,是知情人,於是點頭說:「沒錯,念兒是孫師叔祖和楊嫻的女兒。」

姜掌教與我說話的時候,已經將念兒的情況掌握,慢慢鬆開了手,說:「楊嫻的死我已經得到了消息,還請節哀,物是人非,幾多悲嘆。不過你可知楊嫻的身份?」

姜掌教與孫師叔祖和楊嫻關係不深,他若是表現出傷心之色,反而有些虛偽做作。

我點頭道:「她是青丘狐族。」

姜掌教點頭,說:「天狐一族,乃是青丘狐族的嫡系族人,也是歷代族長的唯一人選,其中屬塗山氏最為正統,我最近聽到消息,青丘狐族正在召集各地天狐族人,可能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我猜測可能要面臨族長更替,青丘狐族以母為長,族長必須是女性。按理說,楊嫻作為塗山氏的後裔,乃是族長的最佳人選,不論她是否被驅逐,在這種緊要關頭都會被召喚回去,如今她客死異鄉,她的血脈傳承就落到這個女兒身上了,而這個女兒並沒有被驅逐……」

姜掌教說着,意味深長的看着念兒。

「姜掌教,您的意思是……」他雖然說了很多,但是意味不明,我不知道他最終想要表達什麼。

「族長更替,就會出現權利變動,我們與青丘狐族相安無事五十餘年,一旦上位的族長是一個好戰之人,我擔心……」姜掌教話說到一半,卻陷入了沉默。

「您的意思是,想讓念兒坐上青丘狐族族長之位,確保青丘狐族與我們保持和平?」我問道。

他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但是轉念一想,說:「但是她年紀尚幼,我也擔心會被人利用,成為傀儡,而且她目前的狀況,可能得在人和妖之間做一個選擇。」

姜掌教說出了與干爺爺呂同相似的判斷,而且很不巧,念兒已經做了抉擇。

我將之前念兒選擇的紙拿了出來,遞給了姜掌教,他一眼就明白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起初我以為念兒的決定只關係她和我的未來,卻沒想到竟然會關係到整個青丘狐族的未來,如此一想,我覺得讓她做這個決定,未免太草率了。

他是一位心懷天下之人,正所謂醫者仁心,他不希望青丘狐與我們發生衝突,因為一旦發生衝突,便是生靈塗炭,所以他在看到念兒的時候,就已經生出了介入的念頭,然而念兒一個抉擇,瞬間打破了他一切美好期望。

於是我有隨口問了一句:「所以您來此找師祖就是商量這個事情?」

一聽我提起,他突然眼睛一亮,說:「此事只是其一,還有一件事,卻是最讓我擔心,既然話已至此,我覺得跟你說一下比較好,孫天與洛天衡情如手足,你若有異心,他定會毫不猶豫將你神識湮滅,反客為主。所以目前為止,我只信得過你一個人。」

姜掌教修為極高,短短的相處已然將我身體里的情況看透,所以會說出這一番話來。

我看他臉色肅穆,覺得不是小事,於是挺直了身子,說:「您請說。」

「我了解你師祖的修為,單純神念出竅產生的損耗,靜養幾天就可以恢復,還不至於讓他閉關養傷,我聽說他閉關之後,就覺得不對,方才來瀛洲查探究竟,幾天下來,我感覺到你師門的氛圍有點不對勁,而且我來去,一直被人監視着!」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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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咒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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